我只知祁淵穿什么都好看，卻不知他的穿衣也極其講究。我找了半天，才把最重要的結點解開，哪料解著解著又把其它線條給纏上了，拔哪根哪里緊。也還好祁淵不勝知覺，不若是讓他看見我這般狼狽模樣，我得多沒面子。

這衣服脫得委實麻煩，我干脆把那些礙手的繩子給剪了，如此一來最容易不過。只是我好不容易幫他脫了衣服，這穿衣服也是一個難題。

也不知祁淵被我推滾了多少次，幫他套上衣服之時我已經大汗淋漓，我摸了摸他的衣領，似乎也濕了，再往下摸，衣裳多少都摻了些汗……

“你在做什么？”

“還不是給你換衣服……”我突然嚇得把手縮了回來，眼珠子一轉，就見祁淵睜著深邃的黑眸一眼不眨地看著我，持疑問道，“換衣服？”

我笑了笑，故作鎮定，“可不是。”又指了指換下的衣服，“可不是，你這些衣服可復雜了……”

這一看，地上的衣服已經面目全非破爛不堪，不由令人遐想，它們之前遭受了如何的蹂躪。

“你如何換的。”祁淵依舊面不改色。

我輕咳，又指了指剪刀，不敢看他，“這樣比較干脆，也簡單。”

祁淵似有無奈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的確，干脆，利落。”

這話叫我難以為情，慌忙起身，“既然你醒了，那剩下的你便自行解決，我就先出去了……”

“過來幫我系上。”祁淵直接下了命令。

這不是為難我？

祁淵又在催促，“還要為夫教你？”

我干笑，“不，不用。”

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姑且吃了這份虧。

厚著臉皮又走過去，照著先前的模樣搗弄了幾下，總算找對了門路，但此時也不敢邀功，畢竟還是件丟臉的事。

穿衣完畢，在我要抽身離開之時，祁淵突然抓住我的手，我順著他的力道往他懷里撲，模樣狼狽，又聽他含笑的聲音飄蕩著，“阿柯，為夫的身體你都摸過了，可要對為夫負責。”

“我什么時候……”

摸的確是摸了，不過那會是在幫他解衣服，莫不是他那會就已經醒了？

我吞了吞口水，看著他說了好幾個‘你’字，但也沒好意思問出口，只得自己吃了這個悶虧。

心想他就是故意的，這幽華宮就是一個狼窩。

祁淵剛醒不久，又被傳喚去了神龍殿，也不知所為何事。

我現下清閑，跑去時朽那逛游一圈，豈料我這剛進門就被他看穿了心思，一句“來問某人如何的”讓我這臉上些許掛不住。

“時朽，你這眼睛太毒了。”頓了頓，視線忍不住掃了他的下顎，“你這嘴巴也挺毒的。”

他卻悠悠一笑，“你干脆說我全身都毒不就好了？”

我深覺這句話比我說的更加妥當，老實地點了點頭。

時朽也是無語了，指著門口，“不送。”

我權當漠視，他趕他的，我坐我的。

便是過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疑惑得不由自主，“時朽，你怎么知道他身子不舒服了？”

聞言他抬頭，“太子不舒服？”

我又茫然了一陣，琢磨著該不該點頭，時朽卻已經看透了一切，“他的事我暫時是幫不了了，你該去找昆宗仙君。”

我倒也想，可昆宗哪有這個閑工夫？

“時朽，你且實話告訴我吧，祁淵他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重傷至此？你別用外面那些傳言糊弄我，我一個字都不信。”

外面傳祁淵曾有一個深愛的女仙君，甚至為之下凡歷劫，可就算是歷劫，也斷不可能把仙根給傷了去。

時朽招我坐近一些，又替我把脈，“你的身體也恢復了不少，怎么今日又問這等愚鈍的問題？”

我：“……”往旁邊挪幾分，極其認真道，“時朽，我是認真的。”

他卻問我，“小柯，你是不是，對他動心了？”

我愣住，胸口茫然亂竄，還是瞪他，“你且實話實說便是，老拿我來開玩笑是個什么事？你要不要也給自己把把脈？”

說完作勢離開，時朽在后面喊我，“小柯，喜歡一個人并不丟人。你這樣子，和承認并無兩樣。”

若非我走出門口，真想出手堵住他的嘴。

欠揍欠扁欠收拾。

經時朽這么一說，我連幽華宮也不敢多待。

原本想回玄靈山一了百了，可每次走到天宮門口，都有潤奇在把守。他雖沒有明著攔截我，但話里話外就是一個意思：我想回仙山，還得親自知會祁淵。

而我每次想向祁淵提及此事，他都是一副身體難受之態，也不知是不是在裝。但想這仙山，我暫時是回不去了。

幾日下來，我在天宮閑得四處瞎逛，頂著一個太子妃的頭銜，也沒人敢攔我，我便更是肆意而行。

天界我鮮少來過，也就是天君天后壽辰之日阿爹阿母帶我來過幾次，不過走的都是一些虛禮。各路神仙帶來的賀禮雖珍貴，但不夠稀奇。安排的壽宴里，吃的不合我口味。玩樂的點子太拘泥，也不盡我意。

大概是我貪玩，他們整的這些我早就已經熟稔領略過，委實無聊，還不如人間的馬戲場更為有趣。

是以之后幾次，我都找著各種借口賴在山中不肯出來，阿爹他們也拿我沒辦法，便由著我去了，也給了我不少偷偷下凡溜達的機會。

如今再來，卻覺得天界別有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