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所住的幽華宮,除了緊隨其后的潤奇,也便剩下三兩小仙童,當然,若加上守門口的也不過十余量。
有猜測說,祁淵喜歡獨處,他的房間除了潤奇能進,其它仙童都靠乎不得,一旦破了這個禁忌,就要被丟出幽華宮永不得入內,嚴重些的還會被剝去仙籍,自此與仙界無緣。
難怪在來的路上,我依稀聽到有仙童議論祁淵的樣貌品相,原來是沒見過本尊,所以也只能口頭解饞了。
可祁淵這么一個孤傲不羈的上神,怎么就和我給糾纏上了呢?
若是讓這些仙童仙婢知道他們所崇拜的主子還是個死皮賴臉的家伙,不知會不會嚇到掉牙。
想到方才祁淵突然要吻我的情形,我便覺得全身酥麻。也還好我及時清醒將他推開,這才留住一身矜持。
見天君天后不過是走個形式,我已經做好了露個面便以有事為借口一走了之,然那天后見著我就說與我投緣,非要留我下來敘舊。
我還郁悶初次見面何來敘舊之說,祁淵已經好心幫我婉拒了。
那會天后神色里的惋惜真可謂是難以自拔,但很快她又眉開眼笑盡是欣慰,盯著我和祁淵越看越滿意,還賞心悅目地連連點頭,說我們不過相處了一個月就已經開始這樣默契了,委實是一段好姻緣。
我不知道哪里給了她這樣的錯覺,居于禮貌也沒有說破臉面。只是這又讓祁淵誤會了去,折返幽華宮的一路盯著我好生不客氣,還是一副贊賞的眉色,非叫我一言難盡無顏面對。
“今日就在幽華宮住下吧。”祁淵忽然說。
我撇了撇嘴巴,拿出天星盤,“物歸原主。”
他微微蹙眉,“還在生為夫的氣?”
我的確氣憤過,不過用在此時,他委實是誤會了,“以前在戴澤山的時候,我勤加苦練也不過是為了收個仙器渡劫的,如今我大劫已過,這些已經用不著。再說,我以前胡鬧慣了,何時讓它認主的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但我多少也能看得明白,你比我更有資格擁有它。且魔君冥炎出關在即,天星盤放在你這里,最合適不過。”
“你倒是會替為夫著想。”祁淵這么說,卻沒有接手。
我自問做下這個決定是為大局著想,可他非要扭曲我的意思,眼神寞寞地看著我,“你如此深明大義,不過是想和我劃清界限吧?”
我:“……”
雖然他說的就是我隱晦里的意思,但他這語氣實在叫我難以理解,也不知是責備多一些,還是憂傷多一些,總之太復雜。
被人用這般復雜的目光盯著只會讓我更加莫名,偏偏我又知,此時再問他緣由,他也不會同我說實話。
而今這么一個罪名扣下來,我也是百口莫辯,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時候還早,幽華宮我就不留了。現下你已經痊愈,我們的婚事……”我話還未說完,祁淵突然捂著胸口悶出一口血,極其痛苦的模樣,我忙扶著他,“怎么回事?你不是痊愈了嗎?”
祁淵看起來格外虛弱,大手毫不客氣地往我瘦小的肩膀上壓,“扶我回去。”聽著這語氣還是理所應當。
可惜我也沒這個功夫計較,脫口問道,“扶去哪?”
他看了我一眼,委實氣得不輕,這不又悶了一口血,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
在我想明白去哪之時,他還是先將幽華宮三字說了出來。
那語氣里的咬牙切齒,聽得我一身疙瘩。
半路碰到潤奇,該是發現我不見了才上來匯報的。
“還愣著做什么,過來幫忙啊。”他愣在那里一副遲鈍的模樣,也能氣死人。
到了幽華宮,我尤記起那些仙婢說起的祁淵的禁忌,便把手抽了出來,對潤奇道,“你先送你家主子進去,我去找時朽。”
可祁淵緊揪著我的手不放,“你扶我進去即可。”又對潤奇道,“你守在外面,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
潤奇應下,真把祁淵交由我一人,還把門關上了。
“扶我過去。”祁淵指床榻,我只能照做。
祁淵坐在床榻上打坐,我約莫看得出來,他體內有股不安分的氣息在亂闖,我見他越來越難受,一時心慌意亂,“那個,我不懂醫術,要不我去找時朽吧,他總比我能幫你。”
“不用。”不容置喙的語氣。
此時祁淵的固執叫我生氣,卻也不可奈何。
但我不做點什么,實在定不住心神,又和聲和氣地問他,“那你且說說,我要怎么幫你?”
“坐過來,離我近一點。”祁淵費力說出來的卻是這么幾個字。
我:“……”
想必此時我眼里的無語該是霎時張牙舞爪起來。
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想著吃我豆腐?
可當他痛苦地擰著眉,我還是默不作聲地照做了。
對病人使小性子脾氣還不是我伏柯的作風。
天界并無晝夜之分,只當仙鶴繞著仙宮轉上一圈,天界便完成了一對晝夜更替。
也不知我是如何知曉,遠遠看到仙鶴的身形,腦子突然就跳出這么一個想法,已經是初曉了。
昨日祁淵抓著我的手足足運功調理了數個時辰方才好轉,現已經在床榻上昏睡過去,整個衣裳都被汗水浸透,看著都覺得難受。
我叫來潤奇,讓他給祁淵準備一套衣服,言外之意也是讓他幫忙脫換。可他把衣服呈上來就一走了之,瀟灑得沒給我反應的時間。我只好喚其它仙童進來幫忙,可叫了半天也沒個人影,便出去瞧了一下。
未走出門口,就見一個個仙童并排站在那里,伸著脖子往里探,就是不敢跨過那道門檻。
這才想起祁淵這里還有閑雜人等要禁足這一說。
思量片刻,我干脆拿太子妃的身份出來說話,然這根本無效。
想來是祁淵的那句警告早已經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不管我如何威脅命令,他們那雙腳都定得跟石頭似的。
無奈之下,只能我一個人給祁淵寬衣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