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兇宅
- 穿書之劇情快剎車!
- 胖咔
- 4493字
- 2019-02-08 23:29:36
怎么說,這雙眼睛都難以用言語形容。她似乎能感覺到一閃而過的復雜……這五味雜陳的眼睛在下一秒淹沒了所有的蹤跡,散發出一抹青樓獨特的氣息,仿佛不諳世事卻又處處帶毒,一絲殘留的書卷氣又讓人覺得出淤泥而不染。
蕭霽一點迷茫,她有些不知道這是在艷鬼的紅紗帳里,還是已然走出。
袖子被拉了拉,她那有點傻的模樣倒映在那雙湖水般的貓瞳里。
“喵嗚——”呦呵!開竅了,知道盯著漂亮的看了?!
蕭霽似乎是看懂了,按奈下一絲絲不好意思。走南闖北的這點日子里,讓她能夠好好的裝個假正經了。
“你好,你可有哪里難受的?”
這聲音,好溫柔……與那青樓‘恩客’的那種故作清高的感覺不同。
是的,多年紅塵煙花里,他分辨的出來。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這種感覺之前都沒有過。
不一樣。
隨即,他發現,他失明了。蕭霽看見眼前人的瞳孔閃爍著猶如萬花筒般的迷離,在下一息沉寂。
咕咚。
心臟一下子重重落下,胸口沉悶得難以呼吸。內心的防備,警惕,提高到了極致。渾身僵硬,精神集中,認真注意起對面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與從前不同了,有誰會去救一個埋在泥里的男妓呢。
顯然,還真有的。
蕭霽見眼前的美人依舊有些呆愣,似乎是在找聲音的來源,那雙眼睛就像是稀世珍寶,收盡了世間的繁華。
“我……在哪里?”他手心微縮,用起了以往他都不恥去學不屑去用的伎倆。
大概是不太情愿了,亦或是醒來眼睛失明帶來的變故太大,露了些破綻。
他就像受驚的兔子,蕭霽看著他的模樣,覺得這‘美人蛇’還有些可愛,暗自想,這披著兔子皮的狐貍當如是。
“客棧。”世界上多是可憐人,大概沒有誰的戒備是與生俱來的。
他看不見。這是一只瞎眼的小狐貍。
“……”
客棧?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收縮了一下,這被子,紋路粗糙,這離著紅街已經很遠了。他可以斷定,這人大概和瓊月樓沒有關系。沒有偏重的口音,卻是京城流行的雅言——不知是哪家出逃的貴族子弟。
蕭霽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美人,真是渾身是刺兒,而且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放低別人的心防。真是狡猾。不過怎么說,她都是生活在一片和平的年代里,在善意中成長的人,即使發現了什么,也不會往壞處揣測黑暗。
蕭霽眉眼彎彎,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盡管知道這眼前的家伙渾身是刺兒,蕭霽還是松了松防線。
這大概就是美色誤人了吧。
他感知到眼前人呼吸的變化頻率,心底松了一口氣,自己真不愧是瓊月樓調教三年的產物,一言一行都被定格的分毫不差,完全是按大眾口味抽打出來的傀儡。
蕭霽與他對視。他那似乎察覺到了蕭霽的視線,那‘可憐兮兮’的秋水眸閃了閃,格外的動人心弦。
“你怎么樣,若是好些了……”得!是個厲害的貨色。
蕭霽怎么也開不了口,讓他自己離開。
她將貓兒抱在懷里揉搓,沉默了一會兒:“天色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無妨,我……”
他以為眼前人劫色,卻不是,他以為眼前人要趕他離開,也不是。這人到底長沒長心眼。
他居然為了眼前人憂心了一把。
“好不容易醒了,你就多休息會兒吧。”蕭霽逃似的給他掖了掖被子。
莫不是救了個克星回來……
就在剛才給他清洗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是虐待嗎……大概是一個可憐的小受吧。
蕭霽坐在桌子旁,腦回路不知道轉到哪個黑洞里了。喝了口清水壓壓驚,才發現,這屋子,連個窗都沒有的啊……
自己從哪兒看到那見鬼的天色。
“你倒是有做昏君的潛質。”
黑貓在蕭霽耳邊諷刺道,發出細微的呼嚕聲,蕭霽聞言,郁悶地在貓兒的下巴撓了兩下。
外邊地喧嘩聲漸漸多了起來。蕭霽去端了些小粥來,續了房錢。
“你醒了,要吃東西嗎?”
“多謝。”
一不小心他觸碰到了這雙手,如此冰涼。
抬眸之間,她看見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戒備帶著點點殺意。
這廝……
不等蕭霽多想,貓兒的小爪輕輕撓著蕭霽的頭發,奶聲奶氣的叫了幾聲,叫的蕭霽心肝兒都快化了。
這家伙今天發春的么……她索性先放下清粥小菜,撫弄著貓兒,把這祖宗先伺候了再說。這家伙,吃抹干凈了就跑了,小黑點點一彈一彈的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林妹妹好像要說什么,卻說不出來。若是要走,正常貓兒,也不見得來撒個嬌再跑的。
貓兒的反常讓她暗自記在心里。
“敢問兄臺是何地人士?”
嬌嬌弱弱的。蕭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美人有毒。
“我隨著災民來的揚州。”
“這般。”
“我花樓賤名葉兒,敢問兄臺……”
“霽青。”
蕭霽被一口一個兄臺叫得腦闊疼,暗道,這家伙,沒一句真的。葉兒……
她之前有聽到那些人閑聊,近日月瓊樓只沒了一個小倌,也不叫這個名兒……
不過她不知道這只是誤打誤撞。她依舊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葉兒,嗯,挺好記的。”蕭霽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也不太敢打聽的太多,“你可了解當地有哪些便宜的地皮么?我打算在此地安個落腳的地方。”
“便宜的……”這廝莫不是也要開個消金窟?
美人蹙眉,見者心疼,蕭霽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將眼睛往別處看去,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靠近紅街尾,有一塊荒宅,至今無人敢買,聽說是兇宅……”美人那茫然的目光掃過蕭霽的臉,有那么一瞬間,蕭霽甚至覺得這家伙的看不見是裝的。
做人不能簡單點嗎。
“是么。”兇宅……蕭霽心底已有主意,想著過會兒去打聽一下。
“得了,你先別說了,先吃吧。”看著眼前虛弱的美人,羸弱的弱柳扶風,蕭霽摸了摸碗,試了試溫度,還是熱的,“是自己來還是我來?”
“我……”
他感覺手臂不像是自己的了,有些發軟,好似很久沒用過了。看來這毒,余威猶存。
蕭霽見美人端過碗,顫顫巍巍的,好似下一秒粥就要潑灑而出了。索性接過碗,喂著這家伙。借著喂飯,明目張膽地打量著這家伙——
長得真好,她畫都沒畫過這么好看的人兒,更別說見了!蕭霽忍不住手欠,撥動了兩下這纖長的睫毛。美人受驚般的躲了躲,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蠱惑人心,讓人不知真假。
“抱歉……”
好可愛,蕭霽心道,這么長的睫毛,居然是真的誒。發傻的她大概是踩著智商去沖浪了。
——
紅街居然還有這么幽靜的地方,有那么幾分陰森,卻沒有半點鬼氣。偶爾幾分怨氣飄過,淡淡的,有些發紅。
蕭霽沒有想到,這‘兇宅’和自己的緣分簡直是天注定。她撥動了兩下破爛的木板,掃開落雪,大同二字模模糊糊,枯黃的青苔成泥碾作塵。
莫不是……大同鏢局。
經過打聽,蕭霽也掌握到一些與岳溪相關的一些事件。可是,還不夠。這個大同鏢局的出現,正是時候。
她決定將‘夢想’開在這里。
眼前的賣家搓著手,臉上還帶著剛過完年的喜慶,吸溜著鼻涕,臉上恨不得開朵花來。
言辭之中很是殷切。
“這位爺!這房子,你別說破哈,這也是沒辦法,外面雖然是不雅觀,可這里面還算是干凈的呢,若是不滿意,您大可以請人來修修,這兒不貴,算是揚州城最便宜的地價了,地段又這般好……您看……”
“我再看看……”蕭霽背著手,走進去。賣家點頭哈腰的,恨不得這位爺馬上相中,就地甩開這燙手山芋。
這院子……有人味兒。
這倒不是聞出來的,蕭霽眨眨眼,有些苦惱,轉了兩圈下來,大概不妙的就是,賣家不見了。
“出來,少裝神弄鬼。”
靜默,仿若無人。若不是知道,膽小的怕不是會被嚇得就地升天,就算是膽兒大的也要背后發毛。
這屋子居然背地里有了‘主人’。
蕭霽默默坐在天井上,扣著鞋底的砂礫:“你們這樣可不厚道啊。再怎么說,我付了錢了的……”
背后一涼,一粒石子兒朝著背后的空門鉆去。蕭霽輕飄飄的一躲,這么一看。倒是她自個兒的身形像個阿飄。
“你們若是出來,那倒是好商量……若是再這般,那結果可就不太好看了。”
蕭霽輕飄飄的叨叨著,聲音在這空蕩的院子里無依無靠的蕩著,手上拎起剛從大門跑進來的黑貓,慢悠悠的撫弄著,琥珀色的貓眼清亮透徹。
這家伙今個兒暗地里去見誰了……
蕭霽有一搭沒一搭撥弄著——嘖!一股香火味兒。
暗處。
是一堆愁苦的表情。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夜風輕輕吹動,卷起一地灰塵,和著濕漉漉的白雪滾成了一團。
她的耐心從來沒有這么好過。
不知道他們對這‘兇宅’有什么了解,怎么說,這些人在這里也呆不短的時間了。
……
舍得出來了?
一個人,準確的來說,是個老嫗。
“小伙兒……”
蕭霽點了點頭,不敢有半絲的失禮——這個老婦人腳步輕飄,一看就知道是聯系過什么功法,幾近踏風,可以說是腳不著地。
“老夫人。”
“江湖人士,不敢當什么老夫人……”老嫗看似年老力衰,但是看她身體活動靈活,便知這是個硬角色。
稍微有了點暖意的太陽微微西斜,風起了。
老嫗的聲音在風聲里顯得格外單薄。
“小伙子,老家伙我年老力衰,沒個安出,可否放過這破爛的地方……”
“若是只有你這一個人,你倒是不會出來和我這般商量。”
蕭霽躲過背后的冷鋒劍芒,輕飄飄的點了片葉子虛坐在枯樹干上:“老婆婆。想必之前的人也是這般解決的吧。”
“這未免有些不太厚道。”
“喵嗚——”
她梳弄了兩下貓毛,似睡非睡的雙眸微微睜開了些,露出了一絲暗芒。
“你……和江湖人士講厚道……”
“話不能這么說。”蕭霽笑了笑,也知道了他們的想法,心底,一個想法忙忙成型,“這房子我買下來,你們想有個地方住下,也未嘗不可……”
“年輕人!話不能說的太滿了!”老嫗色厲內荏的說道,昏暗的雙眼不住的往后面瞄去。
與其說,他們急切的需要一個安定之所,不如說,他們快要忍不下去了。她猜測,定然發生過什么,不然,這些人不會就這么拘在這三分天地。
“老婆婆,我敬你是個老人家,我們談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老在暗地了動手動腳的,這,不太好!”
蕭霽感知到背后的寒氣,攥緊的拳頭松了松,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又多緊張,這種打腫臉充胖子、貓扮老虎的事兒,她也是第一次。
平時只要會跑就好了,這次是要正面剛……
索性,這群人只是要個安定的地方,也不排除是岳家后人,或者是逃命躲追殺的。
蕭霽覺得她自己就是個麻煩,還大包小包的裹著一堆麻煩,簡直就是個麻煩精。
老婆婆沉默了很久,背后一直鎖定著自己的危險慢慢撤下。
可以微微松口氣的蕭霽將手心的冷汗往貓毛上擦了擦,遭到了貓兒嫌棄的一擊。
“既然我們要好好談談,那肯定是要看到誠意的。”蕭霽溫雅一笑,將那藍穆的騙人嘴臉學了個十成十,她輕飄飄的從枯樹上滑落下來,走到老婆婆面前,“不如我們進屋找個地方,慢慢談談。”
蕭霽感覺自己的汗毛又要豎起來了,進屋,就代表了進入了對方的地盤,在對方熟悉的地方可以讓對方放松警惕,但同時可能會讓自己一不小心踏入死局。
放松。
她端起了一副高深莫測的嘴臉,盡量的將笑容調整的如沐春風。把對方當做顧客……上帝。
老嫗緊繃著的嘴角終于放松下來了,層層褶子耷拉下來,像個沒餡兒的薄皮灌湯。
“老婆婆,我知道,你們只是想要個地方安居,我并不會有意見,但是我覺得,您是需要將你們的情況酌情的如實相告。”
蕭霽露出了一個恰如其分的表情,微微一側,將一些空門留給了暗處的家伙。
“你這么說,倒顯得老太婆我不厚道了。”老婆婆努力抬起眸子,那層層皮褶之下,閃著一道清亮的眸色,“都出來吧。”
看來,這老婆婆已經有了決斷。
蕭霽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可以騎驢看唱本了……
就在這時,背后一道冷箭射了過來,直沖蕭霽的空門。
糟糕。
那老太婆也是一愣,沒反應過來,對著蕭霽那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內心頓時有了結論。
“胡鬧。”
老嫗一聲訓斥,暗處里的家伙窸窸窣窣的鉆了出來,有些已然是出入無聲的高境界,有些則還是小孩子。
此時蕭霽也才十三。她盡量將表情調整的純真不諳世事。這可真是位用生命在表演的戲精。
“老婆婆,您這是……”蕭霽此時已然感覺不到疼痛了,受傷的地方隱隱發麻發癢,心臟跳動的有些滯塞,呼吸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