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命中艾克心臟，他當場失去生機。射向妮娜的箭偏了一點，只射在她的腹部，但受箭上混沌污染的她距離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目睹了一切的嵐失去理智，瘋了一樣向箭射來的方向沖去。

似乎在陰笑著的污染者再次舉起弓箭，將箭頭對準了向他直奔過來的嵐。

面對箭矢，嵐不閃不避，以槍橫掃精準擊中飛箭。

在污染者準備好下一步動作前，他的胸膛已經被長槍貫穿。

瞳孔中的灰色散去，剛剛被拉開的弓從它手中滑落。

但污染者的死亡并不能平息嵐的怒火，他扔掉武器，坐在倒地的尸體上用拳頭發泄著。

一拳，一拳，直到手背都血肉模糊也絲毫沒有察覺。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所有的都要奪去啊！告訴我！”他提著污染者的領子咆哮，“貝拉爵日！”

在被打的不成人樣的腦袋上，嵐仿佛看見了貝拉爵日滿含譏諷的臉，他云淡風輕的笑容現在成為從嵐心中向外刺出的刀刃，把所有溫暖情感都切割得支離破碎。

自己真如他所說，什么也不配擁有嗎？

“哥···哥···”精疲力盡停下來后，嵐才聽見妮娜虛弱的聲音。

這縷和她生命一樣即將消散的呼喚終于使嵐冷靜下來，他猛地站起身來，雙腳的力氣像被抽空了般又仰倒在地。

幾乎是半爬半滾，他掙扎來到了妮娜身旁，輕輕將其扶起。

“快，快把這個喝下去，你會沒事的。”嵐不由分說拿出最后一瓶恢復藥劑，去掉瓶蓋放到妮娜嘴邊。

但妮娜卻平靜地推開藥瓶，“妮娜知道，已經沒用了。”

她費力舉起小手，輕輕擦了擦嵐的眼角，“哥哥，你是勇敢的冒險家，不要哭成花臉貓哦。”

“好···好”嵐轉頭擦掉未干的淚，卻又將血抹了滿臉，妮娜看到不禁噗嗤一聲。

然而妮娜笑起來扯到傷口，一股血從她的嘴角流下，妮娜也不顧，緩緩開口：“勞倫特爺爺還在嗎？”

嵐的眼淚又要涌出來，他仰頭略微平復心情才回答道：“勞倫特他昏迷了，等你好一點我們去看他。”

妮娜聽不出嵐的謊言，她半開的眼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高興，“太，太好了，哥哥，請你告訴爺爺幾句話，本來媽媽想讓我們”她喘息了數秒，才又接著說，“讓我們逃出來找到你們親自告訴他的，但現在就只有拜托哥哥了。”

妮娜的氣息越來越衰微，嵐將她冰涼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妄圖分給她一些溫暖。

“你說，慢慢說。”

妮娜再長吸一口氣，“媽媽說，告訴爺爺不要自責，他已經為我們做得夠多了，大家永遠···永遠感謝他。哥哥你們也是，快逃走吧···去沒有怪獸的地方···”

她抽出手，在嵐胸口摸索，終于找到了被血染紅的護符，妮娜捏住它，一如今早輕輕為嵐戴上。

“本來···本來還想讓爸爸再給你···做一個呢，現在好像···不需要了。”

嵐不敢說話，害怕再讓妮娜看到自己的軟弱，他只能默默將妮娜的手和護符一起握住。

感受到嵐掌心的溫度，妮娜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妮娜的護符···就送給哥哥了”

她驀地咳嗽起來，滿嘴血沫，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可不要···弄丟···”

可惜話未說完，妮娜煞白的臉上就匆忙褪去最后一絲生機，明亮的雙眼從此永遠被眼簾隔絕在后。

嵐的身體抖動起來，他終究還是沒有落淚。

···

“看起來時間快到了呢”在無邊沙漠中的貝拉爵日感覺到了什么，他抬頭遠眺，目光穿透了阿塔以生命施展的血脈結界。

在他的注視下，沙漠與天相交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白點。

白點逐漸變大，擴散，就像整個世界邊緣都被一點點分解成白色碎渣，散落到那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之中去。

白色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估摸著再過不到一分鐘就會到達貝拉爵日所在的地方。

魔王司空見慣，沒有絲毫恐懼，就像見到一位老朋友，“這是第多少次了呢？一百萬次？一千萬次？”

他向著前方走去，“你真的能帶來轉機嗎？給這個無聊的世界。”

仍是那樣慵懶地走著，走進那片白色，他的身體也轉眼消散，化作虛無。

···

這個法陣中的世界目前只剩下村莊周圍數里。

白色所到之處，一路上不管是灑下的血跡，留下的尸體，或者其他的任何東西，都分解成同樣的不知名物質。

不斷前進的包圍圈終是將村莊也吞盡，最后向嵐縮去。

埋著頭的嵐這時才感覺到不對勁，抬起頭時，茫茫的白色已經迫近眼前。

“嗯？”他伸出的手轉瞬就消失無蹤，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也被包裹住。

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數千年，嵐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

緩緩睜開眼，清晨樹縫間落下的陽光正好照在他眼睛上，嵐下意識拿手遮擋。

不過這里看起來···怎么還挺熟悉？

他伸手去摸脖子上掛著的護符，可惜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哎喲！”

伴隨著痛呼，頭頂的樹枝上一只松鼠匆忙跳過。

親切又陌生的聲音讓嵐心弦一顫，他生硬地側過頭去，看見抱著腦袋向上尋找著罪魁禍首的小龍。

他彎下腰，不敢置信地提起阿塔，把它從左到右仔細觀察了一遍。

阿塔滿臉懵逼，但又掙脫不開，它便抄起爪子，無奈地說道：“喂，豬頭你抽了什么風？”

但緊接著嵐一把抱住它，這讓阿塔措手不及，“誒誒！進一個法陣你不會腦子出問題了吧？”

嵐沒有回答，嗚嗚的哭聲只有阿塔能聽到，“你的鼻···唉，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說。”

從沒見過嵐脆弱一面，它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輕輕拍著嵐的腦袋。

忽然發生的事情讓旁邊的林云目瞪口呆，他走到嵐身邊：“什么情況啊，進個法陣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擦掉眼淚和鼻涕，嵐聽完林云和阿塔的話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便由我···做守護者吧，他心中對貝拉爵日的問題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