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薛
- 線人名單
- 商虞路
- 3065字
- 2019-01-23 14:33:17
看完溫公子帶來的名單,老黃將信將疑,這事就和撿到張彩票,一查中了五百萬的概率一樣的。
鬼才信。
溫公子倒是個爽利人,正事交代完了,雙手一攤表示自己身無分文,很客氣地說接下來的日子要麻煩黃叔了。
老黃開始懷疑這人是來招搖撞騙,混吃混喝的了。只好自掏腰包去酒店安頓好溫公子,交代他等待兩天,保持聯系。
老黃開始復盤。
從見面后兩人的每一句話開始推敲,年輕人口中的故事千瘡百孔,漏洞百出。
可自己卻不敢賭,萬一是真的呢?對方也是算準了自己不敢賭的心理。
如果有個人迎面向你走來,和你打賭,自己可以用右手抱著左腳同時右腳踢到你的鼻子。
你正確的反應永遠都是不要賭。
必輸的賭局。
直覺告訴老黃這次不能賭,看著手邊六年前溫公子的照片,回想起那張七八分相似的臉,老黃定不下心。
要策劃做什么,老黃沒問,溫公子也沒說。犯罪這種事,能少知道點就少知道點。
日記的真假,老黃也不在意,如果年輕人真的是溫公子,即使這是個假日記,光憑溫公子這個身份,老黃就能想辦法逼他父親現身。
年輕人如果急于向老黃證日記是真的,那老黃要反過來掂量其中的彎彎繞繞,對于人心的拿捏,至少這次交鋒中,年輕人做的很得體。
這給了老黃更多繼續(xù)聊下去的,甚至合作的動力。
作為一名有知識,有背景,有錢的“三有”潛在犯罪分子,老黃的執(zhí)行力總是令同行嘆服,想到一個人,就想著拉他入局。
萬一是假貨遇到假貨,自己就能看到賊喊抓賊,假打假,黑吃黑?
打通溫公子留下的手機號碼,老黃干脆地說道。
“明天陪我去機場接個人。”
————————
“雖然你沒說是什么事,但我年齡大了,手腳不太便利,我們需要一個心狠手辣,身強體壯的人來配合行動。”
老黃一邊開車一邊搪塞著。
這種蹩腳的理由讓溫公子懶得回應,如果說心狠手辣,老黃在他認識的人里可以排上前五,出于職業(yè)道德對老黃更是沒什么好感,
“我給我們找了個幫手,這樣大家做起事來也方便。當然啊,要你點頭后他才能算是入伙,咱們還是講道義的。”
我們?真是有趣的詞,溫公子坐在副駕駛,胸前的淤青和背后的傷口在向他提醒,身邊坐了一位手腳不便利的老人,這位老人正在一只手抽煙,一只手開車,限速八十的路上把一輛破車開到一百二的緩慢時速。
今天再仔細看老黃的面貌,梳理整齊的頭發(fā)里夾雜著白絲,年過半百,臉上的皺紋不多不少,歲月的痕跡會饒過一些人,老黃不在其中,估計再過幾年老黃就到了涕泗橫流的年紀了。
眼窩微陷,鼻梁高挺,這在中年人中是少見的,胡子刮的干干凈凈反倒有些違和,整張臉立體感十足,放在人群中也是過目難忘的水平。
溫公子笑了笑,自己本來就是過目不忘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什么人竟然值得老黃梳妝打扮后去接待,溫公子有些興趣了。
如今看起來,梳妝打扮過后的老黃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中年男性的荷爾蒙,如果配上一身低調高檔的服裝和恰到好處的裝飾,溫公子覺得老黃堪稱少婦殺手。
至于年輕的小姑娘?估計老黃不用打扮,單憑閱歷就能抱得美人歸。
難道今天去接的是名女性?
溫公子發(fā)現自己的雜緒有些多了,清空腦中亂七八糟的東西,讀起了書來。
————————
到了機場,老黃沒下車,和溫公子在車上聊了起來。“你應該給自己取個花名。”
溫公子不解:“為什么?”
老黃耐心地解釋道:“你這個名字太招搖,出去容易挨打。”
一口道破玄機,溫公子問道:“我父親的原因?”
老黃岔開了話題:“天底下被叫溫公子的人海了去了,大家平日里叫誰公子,往好了講是尊稱,往差了去是調侃。介紹你叫溫公子,不唐突。”
溫公子繼續(xù)追問:“那我為什么容易挨打?”
老黃招架不住,只好如實答道:“....你父親的原因。”
溫公子:“.......”
老黃覺得都8012年了,自己和年輕人還是聊不到一塊去。
只能回家獨守空房,看著銀行賬戶上的數字默默流淚,這種寂寞哪個窮人能理解呢。
溫公子的父親,大家總是叫著溫總,
倒不是溫總霸道,而是敢在這種事開玩笑的,做起生意來也沒分寸,一兩次風吹雨打后就消失在浪花中了。
老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一半說的就是這種人,與年齡無關。
溫總已經消失了六年了,在消失前,溫總躺在一家不對外開放的醫(yī)院躺了三年。最后一次有溫總的確切消息,是武警大隊圍了這家醫(yī)院。
沒有拘捕令,沒有判決書,這人就好像消失在世界上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倒是留著神秘兮兮的日記和名單在江湖上呼風喚雨。
如今又冒出來一個人自稱是溫總的兒子,雖然以前的暗號大抵對得上,老黃心里總是不踏實。
歸根到底,這事太詭異,不合邏輯,再搭上一個神秘兮兮的賒刀人。
都是平常遇到都要繞道走的主。
度過了最初的迷茫和徘徊,老黃下定決心順著這條線走下去時,就不怕你折騰,怕你沒動靜。
如果再等幾個六年,自己這條命估計就交代了,拿什么去找自己的女兒呢?
————————
老黃沒有選擇下車接人,溫公子更不會主動下車。
車門一開一關,老黃一腳油門下去,人還沒坐穩(wěn)就出發(fā)了,溫公子前翻后仰。
“小崽子你還知道回來?老子喊你多久了,磨磨蹭蹭....”老黃一邊滔滔不絕的罵列著,手上倒不含糊,一眨眼車就開出停車場了。
“黃......”溫公子剛開口就被老黃一瞪眼打斷,老黃繼續(xù)罵著,三字經層出不窮,讓溫公子大開眼界。
“舒坦了,小溫,你剛才想說啥來著?”
溫公子一臉淡然,認真看著書,不在意地回這話。“黃叔,人沒上車。”
老黃一臉便秘地回頭,看著一個旅行包穩(wěn)穩(wěn)當當地放在后排,無聲地控訴著主人的無奈。
————————
“老黃,你趕著投胎呀!”年輕人一上車就開始噴,噴出的污言穢語和老黃之前的表演有的一比,兩人很明顯各有師承,罵功特色不一。
只是此時老黃生著悶氣不回話,年輕人氣場更為強大,占盡上風。
溫公子扭過頭去看了眼正制造各種不雅詞匯的熱物。
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闖入眼中,一身嘻哈服飾,短發(fā),青春的氣息洋溢而出。微瘦的臉頰棱角分明,粗掃一眼有幾分明星范,陽光四射,同處一室連燈都不要用開,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點。
眼角迷蒙,帶著坐完國際航班的疲憊和時差的不適感,眉眼分明,嘴唇單薄,看到這溫公子突然想起狐媚之像,想法略有幾分突兀。
來者停下辱罵,呆呆地看著溫公子,溫公子才意識到自己觀察的時間太久,尷尬地笑了笑。
“小溫,自我介紹下。”老黃沉默后開口。
溫公子十分配合:“我姓溫,我叫溫釃酒,你可以叫我小溫。”
來者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了老黃一眼,然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打著哈欠。“你再編一個吧,這是個女生名字。”
車內的尷尬進入了新的境地,更尷尬地是溫公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來者繼續(xù)胡攪蠻纏:“我好像在哪個游戲里見過這個名字,女主角,老哥你不會也玩過這個游戲吧?”
溫公子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開車的老黃尋求幫助。
老黃打個圓場:“好了,小薛別鬧了。別人名字怎么是編的,我覺得挺好,你也自我介紹下,回頭到了酒店我和你講回來干嘛。”
大男孩笑的燦爛,開口說道:“你好,我姓薛,叫耶律離,你可以叫我小薛。”
老黃扭過頭來罵道“小王八想造反?好好說話,信不信我抽你?我忍你很久了”
小薛鬼哭狼嚎起來:“你開車能不能看路呀臥槽!!!撞死了老子,你沒事我賠本!!!你把煙掐了,哪有開車還吸煙的,安全帶呢?我要下車,你停車,讓我下去!!!”
一輛破車,在高速上飛馳,帶著兩個人和一個制造噪音的廢物。
小薛整個一人形噴子,到處是噴點,等到噴老黃噴累了,自己技能CD的時候,很人來熟地和溫公子搭上話。
“我姓薛,這會還沒想好我叫什么,你就叫我薛哥吧。”
“好的,小薛。”
“不上道呀,小溫!”
“知道了,小薛。”
————————
來到酒店,老黃在服務員怪異的眼神下拿走了標間的房卡。
一老兩少,這個組合讓人浮想聯翩。
小薛進了屋放下行李便嚷嚷著要洗澡,只好開著浴室門,三人喊叫著,聊起天來。
水流聲是最好的背景音樂,這種音樂能深刻地改變人與人的溝通,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溝通都靠吼。
“老黃你喊我回來干嘛?真燙,吱吱吱。”
“我喊你回來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