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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荒冢連洞,蛟龍蛻

  • 煞極天下
  • 三橫亂
  • 3074字
  • 2019-01-24 00:35:40

山路崎嶇,柳宗元拄著一根粗木枝作拐杖,走走停停,歇歇看看。而這篇文章并不似他曾寫過的《永州八記》一般,記錄著游玩的時間與山體具體位置。吳俠兒時在師傅家中也曾讀過柳宗元游西山、鈷鉧潭、西小丘、小石潭、袁家渴、石渠、石澗、芝山這八篇游記,可這篇卻與那些有著大大的不同。

他說這兒的山樹不似其他地方,第一眼看上去只是百怪千奇的枝杈,可細細看去,每一棵樹卻都像極了人,它們或作嘶吼狀,或是祈求狀;有雙臂捂面的,有振臂高呼的,還有仰面長嘯的……每一棵樹都像是篇凄慘的故事,一個被禁錮的魂靈。饒是青天白日里,也不禁覺得山間不時吹過陰風陣陣,刺得人背脊發寒。而且愈往山谷處走,那些樹卻愈加高大,這簡直不符合常理。

走著走著,不知何時開始,那似有似無的山路也消失了,柳宗元此刻只能憑著感覺朝著大概的方向摸索前行。

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四周不覺開始飄起淡淡的薄霧,那些霧氣比薄紗還透,浮在枝頭間、草叢上,到處是一片朦朦朧朧。它遮蔽了那些詭異樹木的本來面貌,讓人覺得這兒就似仙境一般。

可若是真的仙家之地,即便沒有霓裳飄舞的仙女歌唱,也總該熱鬧些的,可這里的一切都顯得死氣沉沉。早些時候,還能聽到鳥兒啼鳴,山泉暗涌,可這兒卻靜地可怕。只有這薄霧的無聲輕撫,和自己腳踩草折泥土軟的響動,柳宗元覺得胸腔里悶的慌,可他仍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終于,破了一個時辰的荊棘之路后,柳宗元到了谷底。這兒沒有預想中的毒瘴存在,連那股薄霧都更加淡透了,四周的樹木也變得正常起來了,不似方才那般詭異。于是,他大膽地在這谷中四處勘察起來,希望能找到那處深坑的下端所在,破了那些謠言的秘密。

可不看則好,一看過去,這谷底竟有數十個黑黢黢的山洞。這些洞口大的高過兩丈,小的還不夠一人通行。它們有的十來個鱗次櫛比地排列著,有些隔著七八丈還找不到下一個。唯一相同的,就是每個洞口內都不時有陣陣冷風嗚咽,人若是站在跟前,會不禁凍得哆嗦起來。

柳宗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貿然進洞勘察,還不知會遇到什么危險。但他卻也從未聽說有什么大型猛獸的洞穴是如此構造,那些豺狼虎豹熊,定然不會在一處居住。而且這些大小不一的洞穴既然均有風吹出,想必也是相互連接的。那么這些洞穴的奧秘之處,定然也就在所有連接的終點,而那個地方也多半就是那凹陷處的下端末點。

一念至此,柳宗元覺得既是沒有猛獸占穴,而此處又沒有人煙,不似傳言中有盜匪的樣子,不如就進洞瞧就究竟。他拿出背囊里的火折子,選了個大些的洞口,一步一個腳印地朝洞內探去。

洞穴越往里走,越是濕潮,洞壁四處皆是濕漉漉的一片,有些巖縫凸起的地方甚至還有些粘膩。

“這些是?”

柳宗元捏起一塊粘搭搭的乳白色液體,登時想到了傳言里鬧蛇患的故事。這些東西難道是那些蛇蟒身上的皮蛻?可蛇蛻必是干條條的一塊死皮,怎會留下這些黏糊糊的東西?再說這四周一點兒蛇蛻都還沒有瞧見過。

帶著疑慮,柳宗元繼續向洞穴深處探去。走了莫約一盞茶功夫,那洞穴的四壁陡然開闊起來,舉著火折子竟都看不到壁頂的所在,粗略看來也得至少有五丈開外的高度。看來,先前自己推算的沒錯,的確越是往中心靠,越是接近凹陷深處。

可光顧著舉著光亮看頭頂,卻忽略了腳下。柳宗元忽然被一塊軟綿綿的東西絆了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定了身形,趕忙舉火回看,卻見了個不得了的東西。

那是一條足有數十丈長、兩三丈寬的蛇蛻,這東西蜿蜒盤踞在洞壁一角。可能由于時間過于久遠,有些部分已經與山壁融為一體,變得既堅硬又卡脆,而耷在地面上的一段,仍保持著些許韌性與彈力,方才絆著他的就是這一塊。

這么說,那紫蛟成龍的故事是真的?柳宗元本就不信那些怪力亂神,可眼見為實,手觸為真的事實似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沖擊著他固執的先念。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柳宗元決定繼續前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裝神弄鬼!他始終還是不信世間能有那些傳說中的東西存在。

過了這巨蛇蛻后,不知不覺地,四周的溫度也漸漸高了起來。隨后不知從何時開始,前方的洞壁上竟開始有點點光亮了。那些光點開始只是存在于洞頂,可越往深走,那些光點竟似螢火蟲群般,滿布整個洞穴石壁上。柳宗元索性熄了火折子,仔細觀察起那些光點來。

那光點似冷翠燭一般,似白又青,似綠非綠,只定在一點石壁凸起或凹陷處,晃也不晃地,像夜明珠一般。可用手一觸,那光點就消失不見了,甚是奇特。

難不成這是鬼火?柳宗元有些詫異,那東西多半存在于野外荒郊,墳堆墓地,還沒聽說過誰在山內洞穴中見過此物。不過,除了自己誰又會有這閑工夫跑到這兒來呢?

自嘲般地笑了笑后,柳宗元站起身子,準備繼續向內靠近。可他將將踏出一步,就頓感不妥。方才一直在走路,并未發覺有異,可一停下再出腳,就能感覺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腳下那堅硬的石地,竟變成了泥土地。細細一嗅,還透著陣陣爛腐的氣息。

莫不是!

一驚之下,柳宗元趕忙四下查看起來。果然,這洞穴內竟密密麻麻地凸起著無數小土包。它們彼此緊挨,早已與洞穴早已融為一體。而且這土包不光存在于柳宗元腳下,連側面的巖壁中,甚至壁頂上都是星羅棋布,多到數不過來。

想不到,這蛇山谷底的洞穴中,竟還藏有這樣恐怖的秘密!柳宗元從背囊中拿出一柄短劍,這是他的防身之物,此時也可作為翻土之用。

三五下破開一塊土包后,里面的東西便顯露出來。毫無疑問地,那是一具早已化作枯骨的人體尸骸。它就那么平躺在那兒,沒有表情,沒有苦痛,畢竟它只是一具骷髏。

強壓下就要跳出胸口的心,柳宗元又挖開了另一塊土包,沒意外的,又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白骨……他幾乎就要嚇得坐到地上了,這洞穴內竟是一處荒冢堆!

是盜匪?不,他們絕不會如此講究!是巨蛇?不,蛇只會食人,連尸體都消化了又怎會有這白骨!是某種祭祀?不,這一眼看去不知多少的土包內,不知埋了多少人,在永州的地方志還還從未見過有如此規模的人口失蹤事件!難不成,這些死人是前朝就存在于此的?

就在柳宗元百思不得解時,一陣細碎的響動從洞穴更深處順著風聲傳進了他的耳朵。那聲音就像是鐵劍鋼刀在磨刀石上刮擦,即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也是刺耳尖銳。

這里,除了我,竟還有活物?!

柳宗元握著短劍的手竟開始不覺顫抖,他急急按下心中的不安,邊顫抖著邊向洞穴深處挪去。

每一步都是內心的斗爭與煎熬,柳宗元甚覺得這時心中的不安比官場上的爭斗不止更痛苦,因為宦海沉浮尚能見到想到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貶至這永州做個司馬,可這洞穴深處等著他的,卻不知是什么東西。

人在恐懼面前,總會被激發各種念頭,越是害怕的東西就越會被想起。柳宗元亦是如此,他只覺得眼神恍惚,嘴唇發干,喉嚨很癢,可已經變得僵硬的腿腳卻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即使找到那個終點與答案會要了他的命,他也必須去。因為若是不去,他這剩下的一生,都會被這股莫名的恐懼籠罩,寢食難安,心火難平,直至死亡。

我倒要見識一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怪!柳宗元一直給自己打著氣,不知不覺,他這股念頭竟支撐著他走出了那洞穴,到了一大塊山體凹洞內。一抹光亮從洞頂透下,這兒便是那群洞匯集之地!

這凹洞正中是一面如鏡的潭水,黑綠色一片,看不清其中有什么。而柳宗元左手邊洞穴口的沙土上,有一條一丈寬、半丈深的凹陷。他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看來是壓出這凹陷的東西將土推了開,露出了下面的巖石,而方才那刺耳的聲響,多半就是那東西與巖石摩擦而出的。

這出凹陷順著洞口一路沒入潭水中,瞧這樣子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一條巨蟒大蛇無疑……這世間,當真有這么大的蛇嗎?方才洞穴中那蛇蛻比這處凹陷更大,也就是說……真的有蛟龍存在嗎?

柳宗元呆立原地,他怔怔地望著那潭水,努力聳動的喉嚨里卻沒有咽下一絲涎水。也就在這時,那如鏡般的潭水中竟泛起了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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