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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援軍

被那太醫這么一問,季驊突然一愣。他緩緩站起,望著那被破開的門愣了片刻,這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燭燈,沖入屋去,只甩下一句:“我去看看。”

季驊尚未下命令,兵機閣內部的東西都尚未清理,兵器散落在地上,倒是成了季驊此行的阻礙。

那柄劍制作精致,比散落在地上的任何一件兵刃都更要耀眼些。季驊剛一進屋便被它吸引。他看到那劍后一愣。

說起此事,倒還要將時間退回到十數年前,程楠鈴被曹懿迎娶為皇后,朝中文武大臣都前去恭賀。呂喬亦是送上大禮,不過在禮中附帶了封信件,邀請程楠鈴于七日后在褚陽宮的鴛鴦亭中一敘。

那次呂喬便開門見山道:“聽聞娘娘先前曾到昆侖山上與昆侖劍派有過交往,昆侖派的掌門亦是送上昆侖山上的最好的木材,以及一小塊千年寒鐵。呂某亦是知道這是傳聞,方才請娘娘一敘,以證真假。”

那時大褚的社會風氣將女性的地位提升了不少,雖說女子的地位依然遜于男子,但至少前幾年不允許女子做的事情,現在都將管控的尺度降低了。

程楠鈴亦是在這種環境下如魚得水,頗為自在,更有意氣風發的朝氣,微微一笑道:“這傳聞卻是不假,只是那塊千年寒鐵寒氣逼人,只怕常人將手接近,便會不由得退縮。從昆侖山上帶下來,在下也在它外面包裹了好幾層,方才裝進木匣,運回中原。如今收藏在程府,作為鎮府之寶。不知呂大人提起此事是為何原因?”

呂喬聽到程楠鈴說那寒鐵是鎮府之寶后便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尷尬道:“若是那寒鐵珍貴,那呂某也不便......”

“誒,呂大人此言差矣。”程楠鈴笑笑,“爾乃大褚的貴臣,能夠為大褚做事,亦是我大褚的榮幸。程府的鎮府之寶,若是呂大人需要,在下定會是雙手奉上,義不容辭。”

程楠鈴這么客氣,呂喬反倒是有些羞愧,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下官在江湖上偶得一方,按那劍方所言,便可鑄出絕世名劍。那方上的材料呂某已湊集,只是劍鋒劍刃處還需那寒鐵一同熔鑄,方才會鋒利。”

“設若在下將寒鐵贈與呂大人,待那名劍鑄成,可否帶來讓在下一見?”程楠鈴這么說,大概就是答應了。

呂喬恭敬道:“定然如此。”

重金鑄劍九九八十一天,待鑄成便已是那年年底。呂喬等了幾日,待到次年的新年宴上,他走到曹懿面前,親手將這柄劍奉給程楠鈴。

那時程楠鈴五指輕輕撫過那長劍,問呂喬道:“此劍有靈,不知呂大人可否已經為它取了名字?”

“不曾。正因此劍有靈,又是獻給娘娘的,故而不敢為其隨便定名。”呂喬恭敬道,“娘娘走訪過我大褚的大江南北,更是學富五車,若能為它定名,那這名字想必就是連神仙也想不到的。”

程楠鈴笑道:“真是多謝呂大人謬贊了。不過呂大人說的倒是不對,若論讀書,這天下又有誰會比您讀的多?若論江湖經驗,誰又能比得過您呢?您都想不到的名字,那在下又怎會想得到。”程楠鈴一邊仔細欣賞這劍,一邊道,“不若,就先不為這劍取名字了。性命,不過是在凡塵俗世,對人的一個稱呼罷了。這劍既是有靈,自然不能以凡塵的名字來稱呼。”

呂喬道:“娘娘此言在理。”

這柄劍便被程楠鈴放置在褚陽殿中,一直到程楠鈴因病不再掌管朝政為止。那時程楠鈴說這劍因此沾染邪氣,不再能震懾住潛伏在褚陽殿周圍的邪氣,便將那第一次尚未用完的千年寒鐵交給呂喬,讓他再將這柄劍好好精煉。

只是那時朝政一亂,呂喬一直忙不過來,那劍就被他先送往軍機閣,說等有了時間就去那邊親自鑄劍。程楠鈴一倒,不再多與呂喬交涉,曹懿又疏于朝政,由此一來,那劍直到呂府被大火焚燒都未能精煉。

呂喬一死,程楠鈴自覺這劍的靈力太強,自己一來控制不住它,二來又并不需要它在自己身邊,便將這劍交于季驊。

“若是以后打仗需要,盡管拿去。希望這劍能庇佑大褚安康。”將這劍的故事講完,程楠鈴最后囑咐道。

但從那時到現在,季驊就連這劍的劍柄都未曾真正握緊過。

曹懿的用意,季驊明白了。

但這劍他不會動。

他緩緩走出兵機閣,掏出手帕,將那長劍擦拭干凈。

“聽我的命令。現在叫人將陛下下葬,記得與娘娘合葬一墳。此劍作為陪葬品,讓陛下拿著吧。”季驊淡淡吩咐道。

卻說遲韶,她還是照例,不管什么時候睡,都能很早醒來。不過這次她竟然提前了片刻,天空尚是漆黑一片,整條街望去,竟沒有一家掌燈。

遲韶淡淡嘆了口氣。李威半夜前來匯報,從兩城招來的人也不過一千人不到。看來如今必須搬出大牌了。

她算了算時辰,距離正式開戰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從康寧城輕功到褚陽城,這些時間也夠了。

另一邊,鬼蠱娘在房中被凍醒,一睜眼,卻發現有傳書的飛鷹落在自己窗前。她將信展開,那紙上用潦草的自己寫著“需助”二字,背面單字一個遲。

鬼蠱娘便知道遲韶這是需要援軍相助,便將柜子中的各種瓶瓶罐罐都拿出來,掛在腰間。她猶豫了片刻,又隨手抓了四把石子放在了一個小袋子里,又將那袋子捏成條狀,系在左手小臂上,藏在寬大的衣袖中。右手拿了柄短劍,反手握著,劍身剛好藏在右手衣袖中。

她將外衣披好,身影一晃便閃出房間,踏著房頂的瓦片,一個時辰的奔波后到了遲韶身旁。

“怎么樣,帶了多少東西過來。”遲韶一邊將戎甲披上,一邊問道。

鬼蠱娘方才歇息下,心神有些勞累,大概并不想回答,草草道:“夠用。”

“行。”遲韶此時也沒那個精力去爭論這個,只要鬼蠱娘說夠用,那她就可以放心了,“對了,到時候開打,你先別動手,等到......”

遲韶將兵甲穿好,正欲將頭盔帶上,起身一看,話尚未說完,不由得一愣,竟啞口無言。

鬼蠱娘淡淡道:“等到什么時候出手?”

遲韶并未回答鬼蠱娘的問題,凝了凝眉,問道:“你什么時候把張之安叫上了。”

鬼蠱娘也是一愣,一回頭,便見張之安身著戎甲,駕著快馬,身帶長劍,在遲韶面前及時勒馬。而在雖張之安到的是徐文與武凝,還有在最后面到的長孫淵。

遲韶笑笑,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鬼蠱娘:“我明明只給你傳了信的。”

“我又從何得知他們會來。”鬼蠱娘也是沒料到,發愣道。

只見張之安翻身下馬,用頗為歡快的語調道:“前輩,那信我看過一邊才給的你,而且,你的被子可是我掀的。”

鬼蠱娘佯裝憤怒,右手抽劍,劍鋒指著張之安:“平時就是慣得你,一身武功不用在好地方。”

徐文笑笑,調解道:“前輩息怒。我們來幫忙,還是張姑娘前來通告的。”

遲韶開玩笑道:“你們本應該把咱們的根基守住了,到時候萬一褚陽城打不下來,這還有個退路。”

“你不還是因為手下沒人,這才搬來援軍的嗎。別忘了,徐大人當年在江湖上的名聲可不比你遲韶小,你應該叫人家前輩。”長孫淵將披在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沒好氣地插嘴道。

“得嘞,說不過你們。”遲韶攤攤手,將短刀長劍草草擦了一遍,收入刀鞘劍鞘,翻身上馬,“長孫有什么好意見嗎?”

長孫淵腳一蹬,緩緩跨到馬上,隨后道:“你的目標只有季驊一個,牽制住他,盡量早點解決。他身邊的幾個副將就讓徐大人和武大人去打。至于之安,你的武功不如他們,就選那些好打的打。保命要緊,自己千萬別出事兒。”

張之安應道:“自保是自然的。”

遲韶問道:“還有什么別的要囑咐的嗎?”

“那些蠱蟲,聽遲韶的,等到開戰之后,季驊顯然占了優勢之后。”長孫淵道。

張之安不禁疑惑道:“依遲大人的武功,她怎么會讓季將軍占優勢呢?”

遲韶道:“這大概叫做先禮后兵......”不過很快她又意識到這個成語不是這樣用的,有些遲疑地看看長孫淵。

長孫淵一副無奈的樣子,將頭轉到一邊,裝作沒看到。

“差不多,”徐文接道,“先讓他放松警惕,到時候蠱蟲下得猛一點,他們對面一亂,遲大人在趁機一舉奪命。”徐文遲疑了片刻,見氣氛還是頗為尷尬,便又補充了一句,道:“和先禮后兵......意思相近。”

“但還是差上許多。只不過是故意占了劣勢,這不叫禮。”長孫淵有些嫌棄道。

遲韶插嘴:“誒,語言這玩意兒,意會就足夠了,大致意思差不多不久行了?在意那么多干什么。走啦!”

她暗自心道他二人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長孫淵曾經也對她態度好過一陣子,怎么現在就又差起來了......

她騎著馬向前方行去,卻是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

而剛想罷了研究長孫淵脾氣暴躁的這個念頭,就看到季驊帶著三萬人列陣在前,整整齊齊,如一堵墻一般。

“遲大人,這可有些難打啊......”張之安有些慌亂,握著長劍的右手手心不禁沁出了汗珠。

遲韶心底暗喜,頗為自信道:“他們這是人海戰術,專門嚇唬人的。昨天晚上我剛在他們兵機閣搗亂了一番,那兒的陣仗可不好收拾。更何況,他們內部也不一定團結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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