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當李維北打開病房門的時候蘇淺陽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病床上眺望著窗外的夕陽。
“你醒了。”李維北欣喜地上前拉住蘇芊陽。
蘇芊陽這才意識到有一個人進了病房,她抬眼看向李維北笑了一下喊道:“維北。”
李維北心里響過兩個字,淺陽。
“芊陽呢?她不是從國外回來了嗎,怎么沒有看見她?”她笑盈盈的,目光看向了病房門口,似乎門口真的會出現(xiàn)另外一個蘇芊陽。
李維北竟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清了清嗓子說:“芊陽有事先出去了。”
“芊陽性子比較沖,你們能夠好好相處我也覺得挺意外的,居然還能出去旅游在小島上聊天......你們在聊什么呢?你們在聊我......你們好像在說我死了......”蘇芊陽的臉突然變得很驚恐,她看向李維北,“為什么我會對你們的聊天內(nèi)容那么清楚,明明我沒有一起。”
似乎有什么在一點一點變得混亂。
“芊陽后來好像掉到海里面去了,芊陽,我的妹妹,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蘇芊陽開始哭起來,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砸得李維北生疼。
“她是不是被淹死了?”說著蘇芊陽好像想起了什么,漸漸安靜下來了,“淹死......我記得,我好像才是那個被淹死的人,原來我才是被淹死的那個人,原來淺陽早就被養(yǎng)父淹死了。”
李維北抱住精神崩潰的蘇芊陽:“沒事的,沒事的,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要打我,別再打了,我好痛......”
“我在這里,沒有人會再欺負你了。”
夏晴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一直都很幸福,所有人都寵著她愛著她,他也理所當然得享受著別人的愛,有著獨生子的只為自己想的想法,然而這日蘇芊陽的做法卻讓她看不明白想不通了。
一個人怎么樣才能為別人犧牲自己的生命呢?她之前的生活似乎過得是那么混沌。
夏晴回到自己的家里,默默開始收拾行李,家里的阿姨看著她收拾東西說道:“這才回來又要去哪里?”
夏晴不說話接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阿姨上前來拉住她:“小姐!你要去哪里?”
“你別管我了好嗎?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待著這里,一待在這里我就會想起我之前做過什么傻事,我就會想起我以前是怎么傷害她的,所以真的不想再在這里待著了。”夏晴哭著說,毅然決然地拉上行李箱出門。
她覺得后悔,覺得對不起蘇芊陽,然而她現(xiàn)在卻不知道能做什么來挽回這一切,所以她只能狼狽地離開。
不管去哪兒,先離開這座城市吧。
“少爺,我們調(diào)查顯示凌菁小姐在半年多前去旅游探險的途中發(fā)生了意外,至今下落不明,但估計已經(jīng)遇險,所以這么久以來跟我們在一起的這個人......”助理抬頭看了一眼黑臉的韋墨晟接著說道,“可能不是凌菁小姐。”
“那調(diào)查清楚了這么久以來跟我們在一起的人是誰了嗎?”韋墨晟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而另外一個戒指正放在他的衣服里。
“沒有。”助理的頭低了下來。
韋墨晟站起來說道:“去凌家。”
凌家人是沒有想到韋墨晟會上門討人的,明明只是一個年輕人,當他一坐在客廳里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敢輕易地開口說話了。
“她在哪里?”韋墨晟摸著自己的戒指問道。
“菁菁啊,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自從她跟你一起出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凌先生說,他們也沒想到江風漁居然會半路逃跑,更沒想到韋墨晟會上門要人。
韋墨晟摸戒指的動作停了下來:“我找到不是你們那個死了的女兒,我找的是跟我訂婚的那個人。”
凌夫人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那我再問你們他是誰,這個你們總該知道吧?”韋墨晟的話語溫度冷了幾個度。
凌家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沒有人回答。
“是時候重新考慮和凌家的合作關系了,既然你們是這樣的態(tài)度,那我們也沒有什么好合作的了。”說著韋墨晟就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凌先生立馬說道:“他叫江風漁,其他詳細的內(nèi)容我就不知道了,我們也不是很關心他。”
韋墨晟聽完接著走,走出凌家對助理說:“查到那天那個男人的信息了嗎?”
“查到了,他的名字正是叫江風漁,和蘇芊陽小姐是同一個學校也是同一個班的,不過他到大四這么晚才轉學過來的。他是凌夫人在與凌先生結婚之前就有的孩子,但是剛生下來就把他丟棄不管,江風漁從小就和奶奶一起長大,奶奶去世后便自己獨立賺錢養(yǎng)活自己偶爾會依靠社會上的不良青年來維持生活。”
“查到他現(xiàn)在的位置了嗎?”韋墨晟坐上駕駛位,問車外的助理。
“查到了,剛才已經(jīng)發(fā)到您的手機里了。”助理說道。
韋墨晟開車而走,助理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怎么打車回去啊,少爺好歹也把他載到大馬路邊好打車回去啊,現(xiàn)在怎么辦?
助理先生瑟瑟發(fā)抖地走在城市郊區(qū)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唱:“你要我怎么做怎么說你才肯載我,你要我走幾公里才能夠將你趕上......”
江風漁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送餐小哥終于來了!
然而當他開門的一瞬就想關門了,誰能告訴他門外那個黑面鬼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韋墨晟硬闖進了江風漁所在的這個小旅館里,江風漁有些心虛地說:“先生,擅闖民宅不好的,我能告你......”江風漁沒那么有底氣地說。
韋墨晟走到江風漁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伸手摸上了他的喉結:“那我是不是該告你欺詐。”
江風漁說道:“老子詐你什么了?”
韋墨晟拉過江風漁的手,從衣服里拿出另外一個戒指給他戴上:“你詐了我的戒指。”
“這戒指不是你神特么自己給我戴上的嗎?”江風漁奓毛說道。
“這戒指是我未婚妻的,等律師信吧。”韋墨晟說。
江風漁覺得有點腦瓜疼,韋墨晟什么時候成了這么不通情達理毫無邏輯的人了,他知道韋墨晟能找到這里來就一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現(xiàn)在絕對是他的報復:“你想怎么樣?”
“還我未婚妻。”韋墨晟抓住江風漁的手腕。
“我沒有辦法還,她已經(jīng)不在了。”江風漁說道。
“那你來補,我現(xiàn)在缺了一個未婚妻。”韋墨晟說。
江風漁睜大眼睛看著韋墨晟,有點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得補,這里的空位你得補上,你在這兒留了一個空位你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嗎?”韋墨晟把江風漁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江風漁感受到隔著這一層衣服有一顆活躍的跳動的心,他突然覺得手心發(fā)燙像是被鐵烙了一樣倏地把手收回來:“不行。”他喃喃說,“我已經(jīng)厭倦了當替身,我不是凌菁。”
“我沒把你當替身,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是凌菁還是江風漁我喜歡的我愛的人就是你。”韋墨晟重新牢牢地抓住了江風漁的手。
江風漁覺得鼻子有點酸,只覺得這一切有點不真實:“你是在騙我吧,你不愛我,你就是在騙我,然后利用我,就跟凌夫人一樣,口口聲聲說愛我,然而愛的根本不是我,都把我當作是凌菁,可我是江風漁。”
“我給你愛,我給江風漁獨一無二的愛。”
江風漁自幼就是一個缺愛的孩子,他打鬧惹是生非只是希望其他人能多給他一些關心關愛,然而那些都是瞬間的,不得不說韋墨晟現(xiàn)在說的這句話他動心了。
他想著,最后再相信一次好了,如果是韋墨晟的話他愿意去相信,畢竟他同時深深渴望著一份名為韋墨晟給的專屬的愛。
一年過去了。
蘇芊陽的情況有了好轉,在治療下她似乎終于接受了蘇淺陽因為保護她被養(yǎng)父家暴而亡的事實,這一年里李維北也一直守護者她。
在這一年里李維北也想通了很多事,他堅定地走到了父親的面前說他這輩子也不會接管他們家的公司,他會做自己愛做的事,誰也無法阻礙他。
夏晴也有所改變,她在努力考研,她想考律師針對所有的家暴現(xiàn)象,至于原因或許懂的人自然會知道。
這天的陽光很好,李維北陪著蘇芊陽在院子里散步,蘇芊陽看著暖洋洋的陽光她問:“你知道我的養(yǎng)父現(xiàn)在在哪兒嗎?”
李維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希望蘇芊陽再回憶起那些心煩的記憶,他摸摸她的頭:“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想起他?”
“就覺得一切有始有終,一切都因他而起,我也希望所有在他這兒都能結束。”蘇芊陽說。
無可奈何,李維北帶蘇芊陽到了監(jiān)獄。
蘇芊陽坐在透明的玻璃前,看見玻璃的對面的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蘇芊陽看著走近的那個男人,原本緊握著李維北的手松了下來。
原本蘇芊陽以為,她看到養(yǎng)父會像小時候那樣看到他就害怕得瑟瑟發(fā)抖,然而當這個男人真的在她面前就隔著那么一面玻璃她突然不害怕了。
這個滄桑的中年男人,瞇著一雙眼睛看著蘇芊陽,粗魯?shù)穆曇魪乃ぷ永锇l(fā)出來:“你誰啊?”
“你還記得你是因為什么坐牢的嗎?”蘇芊陽平靜地問他。
“切,不就是打死了一個小婊子。”養(yǎng)父把他的腳大方而熟練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那是她該死。”
才開口說兩句話,李維北就坐不住了:“注意你的言辭。”
“老子就這態(tài)度你怎么樣?”養(yǎng)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真可憐啊。”蘇芊陽看著他笑了,“這么多年的牢獄之災都沒有改變你,你的無期徒刑還真是罪有應得啊。”
養(yǎng)父再次瞇起眼仔細地看了看蘇芊陽像是終于想起了什么:“你就是那個跑掉的小婊子對吧,算你命大沒讓我抓住你。”
“你還真是一個懦夫啊,你什么也不行,只會把自己的失敗加害在其他弱小的人,你還真是一個人渣啊,或許只有這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才是最適合你的歸宿!”蘇芊陽說道。
“你找抽是不是!”養(yǎng)父站起來隔著玻璃撲向蘇芊陽。
然而蘇芊陽連動也沒有動,就靜靜地坐著看著刑警把養(yǎng)父控制坐下,最后牽起唇角:“你真的好可憐,看到你過得這么不好我也就放心了,往后的日子你也只是一片漆黑,而等待我的就不一樣了,我不愿意因為你這種人渣辜負掉我的大好時光、辜負掉愛我的人,養(yǎng)父,你這一輩子就這么可憐地過下去吧。”
蘇芊陽拉起李維北的手不顧身后養(yǎng)父的咆哮離開。
“這算是一個結尾了嗎?”李維北問蘇芊陽。
蘇芊陽笑著看著他:“一個故事的結尾,另一個故事的開頭,我們美好故事的開頭。”
郊區(qū)的暖陽緩緩上升著,兩人依偎在一起身后留下了專屬于他們的影子,他們靠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行走,卻發(fā)現(xiàn)原來向北的地方才有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