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鳶扭頭看了下,沒料到身后的葉家小輩們會是這個反應,倒是愣了愣,一時竟不知該訓斥小輩們意志不堅、輕易受人蠱惑,還是該訓斥那個“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罪魁禍首了。
大叔忙圓場,道,“小仙師,你先別打岔,讓這位仙師說完啊?!?
阿寧不甘見葉鳶被堵,上前一步,沖著那大叔氣惱道,“哎,我說,你這人……”
葉泠月見狀,只看了一眼阿寧,阿寧立刻機謹閉嘴,連到嘴邊的話都硬生生吞了下去,退到一邊,閉嘴不言。
此時,葉鳶已將這位大叔和沈承歡劃為修習“邪門歪道”中的“同一類人”了,他狠狠地瞪了那大叔一眼,哼了一聲,道,“行,你是好人!你們解,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要怎么折騰!”
那大叔又接話道,“對啊,該怎么解呢?那誰都不在了……”話沒說完,他舌頭打了個結,頓了片刻,見所有人都未出聲,接著說道,“他……是不是很痛苦?”
幾人確信那大叔口中的“他”指的是廿清,心底齊齊異口同聲地暗道一句:廢話!誰看不出啊!
他又道,“是不是……呃,我的意思是……有什么方法能幫他緩解一下?”
葉鳶忍不住插嘴道,“你是會解還是也中了這惡靈咒?你操那么多心作甚?!”
聞聲,葉泠月與花憐的眼神同時亮了下,接著雙雙面色一凝,兩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同一個方法,并且十分默契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葉泠月淡淡道,“試一下。”
花憐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話中的“試一下”,并非如此簡單,心道:行!那就試一下吧!
他邪邪勾起一邊嘴角,詭笑了下,道了句,“好!”
盯著廿清看了會兒,他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接著又嘆了口氣,花憐這才拔出腰間的白玉短蕭。
一上來就是一段尖銳刺耳的清冷長調,蕭聲時而激昂飛轉,時而急旋而下,震的人心旋腦顫,神魂俱癲,在場的人紛紛抱頭叫慘。
葉鳶眉心緊皺,實在忍無可忍,嘶吼道,“該死的沈承歡,該學的不學……你這蕭聲......吹得這么難聽,東施效顰說的就是你這個樣子......”
花憐厚著臉皮假裝充耳不聞,又調了個音,此時簫聲更加詭異激蕩,這曲調使聽的人更加心神不寧!
調子越來越怪異詭譎,小輩們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渾身毛發都豎了起來。
花憐玉簫一轉,輕輕一提氣,正準備繼續吹時,突然從身后傳來異響,他回頭一看,頓時一驚,只見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廿清,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小輩們驚的眼珠子幾乎都要奪眶而出了,一個個雙手抱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驚駭的場面。
此時的廿清,正頂著一張七竅流血的臉,面上肌肉抖動的十分厲害,伸出的左手,連指著花憐都在顫抖,喉嚨里還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聲”:“啊啊啊......嗯嗯嗯......啊啊.....”
正在幾人想上前聽一聽,他到底在“嗯嗯啊啊”什么的時候,就見還沒有“啊”完,廿清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接著身體一倒,又原地摔了回去,重新陷入意識不清的昏迷之中。
至于廿清想要說什么,或者想要表達什么,他說不清,他們也聽不清。
葉泠月,“......”
葉鳶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地上的廿清,頓時七竅生煙,險些一腳將花憐掀翻在地,他怒道,“別吹了!該死的,難聽死了......你自己看看,死人都聽不下去了,還不快閉嘴!真是丟死人了!閉嘴!”
一盆冷水潑來,花憐哭笑不得。
當年“十里紅一役”,狐妖花憐于戰場之上,蕭聲靈動,如天籟之音,一柄短蕭吹動萬里,操控走尸陰靈猶如千軍萬馬,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威力無比,所向無敵。
可當年的花憐又豈是“他”這個半路走出來的效仿者可媲美的。
其實,旁人聽不出,葉泠月倒是聽出了暗藏玄機、不一樣的簫聲。
蕭聲落,眾人大舒一口氣,估計前廳里除了躺在地上飽受反噬之苦的廿清,沒人能受得了如此難聽的蕭聲的折磨。
哦不,還有自制力一向超強的葉泠月,從頭至尾甚至連眉都沒皺一下。
葉鳶揉了揉眉心,費了好些功夫才緩過勁來,他上前拍拍花憐的肩膀說道:“我勸你,不會別瞎吹!這樣的蕭聲......可別再吹了!”
花憐無奈道,“你天生就會飛天御劍?都不是練著練著就會的么!”
葉鳶道,“那就好好練練!你現在的簫聲,說真的,死人聽了都能氣的活過來!”
花憐苦笑一聲,道,“有那么難聽么!”
眾小輩們異口同聲道,“有!絕對有!”
說完,像是驗證一般,小輩們目光齊齊轉向那大叔,大叔整張臉糾結在一起,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簫聲中緩過神來。
花憐道,“好吧!不過……有用就行!”
果不其然,一曲簫聲,廿清面容舒展了不少,痛苦似乎也得到緩解,臉色也恢復了“死人一般的沉靜”。
阿寧看了看,有些擔心的說道,“沈二公子,你……確定沒有把他吹死?”
花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鳶毫不客氣地大聲嘲笑起來,連葉泠月也崩不住了,“噗”了一聲。
花憐無言地看著他們,葉泠月勾勾嘴角,沒出聲。
花憐道,“好吧!好!行!”
正在眾人就要放松時,一陣清脆的竹竿敲地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這聲音是從茅屋外傳來的,而此時茅屋正門戶大開,若是再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闖進來,眾人幾乎毫無藏身之處,一時間,前廳里的人驀的心往上提了提,小輩們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
葉泠月小聲道,“戒備?!?
眾人聞聲紛紛四下散開,兩兩一對并肩同行,一前一后,貼墻而立,見花憐沖他們比出手勢,又紛紛屏住呼吸,靜待那個奇怪的聲音。
不一會兒,那聲音逐漸向茅屋靠了過來,“嗒嗒、嗒嗒”十分有節奏地越來越近。
片刻,這聲音就緊貼著墻邊慢慢傳來了過來,聲音一直到門口,但未見人進來,此時,那“嗒嗒”聲竟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