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捕捉到了柳天衣眼中的苦澀，看著她望著自己的神情，斂下眼眸中的異樣，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聲線平緩，壓抑著內心的情感。

“奶奶，爸爸媽媽帶我去過生日那天，就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你說的妹妹。”

“就連……”

語氣頓時有些哽咽…

就連出了車禍死之前護著我，雙雙沒了生氣，沒了心跳聲，死在天橋上時，也只有我一個孩子，沒有這個所謂“妹妹”的身影，之后的記憶也沒有。

柳天衣握著卓翼的手說，唇瓣微微顫抖。

“可她…”

柳天衣的瞳孔一怔，收回了唇瓣的輕喃，這是天機，不能外漏，是替人改命必須承擔的。

卓翼蹲下身子，跪著背依舊直，靠近柳天衣，一臉認真。

“奶奶，憑空出現的女鬼定然不會是我的妹妹，我清楚，我明白的很。”

“但是父親作為一代天師掌門人，幫我開天眼時，告誡過我，人鬼殊途，天道酬勤，我要牢牢記得，不能壞了這規矩。”

“你可以因為憐憫她，將她留在了這人世間，但你不能要我認她。”

“不要讓她再靠近我了，我怕真的會忍不住送她回原本就該回的地方。”

卓翼的話語落下，握著柳天衣的手緊了緊。

半響。

確認了心中的決心。

放開手，起身，收回了一切讓他幾乎要崩潰的情緒，嘴角淺淺一笑，

語氣平緩

對著柳天衣說，

“奶奶，我晚飯不吃了，我還有事，先回房。”

“明天再陪你聊天。”

轉身離開，往另一邊的旋轉樓梯走了上去，身影消失在了樓道里。

柳天衣的嘴張了張，最后挪了挪嘴角，

一時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太貪心了些，結果害了別人的命來留下自己孫子的命。

*

市中心的紫苑小區。

夜已深，

一幢小區里，11號樓，透過窗戶的燈幾乎都開了，除了最右邊被其他戶人家的窗戶圍繞著的窗卻是黑沉沉的一片，在一戶戶亮起的燈光中，顯得特別“扎眼”。

靜謐黑暗的空間里。

“酒…酒呢？”

酒瓶叮當相碰撞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伴隨著女人的磕磕絆絆的聲音。

微弱的月光灑入這個沒有任何暖意的客廳，只見一個女人就那么躺在地上，手里拿著酒瓶子。

“你個…沒用…的，死…去…哪了？”

“當初…當初就…就不該生你…出…來。”

“和你……那…惡心的…父親…一個…樣子…呃…嘔……”

隨之又傳來一陣的慌亂腳步聲，接著是嘔吐聲。

“嘔…”

“砰…”

有人從臥室里走出來，用力踢了一腳衛生間虛掩的門，

按下墻上的按鈕，

吊燈一亮，唰的，整個客廳都亮堂了起來。

女孩隨意扎了一只馬尾，將棕色的長卷發都扎了起來，一張素白俏麗的臉露了出來，只是那雙狹長瞪圓的眼睛冒著冷意死死得盯著正抱著馬桶吐的女人。

徐瑤不想承認，可是又不得不承認，眼前邋遢，頭發凌亂得披散著，活的像個瘋子，雖穿著的淑女連裙，卻凌亂不堪，肩帶垮垮的，滿身酒氣，胸前的衣領還帶著明顯吐過后的污穢。

正是她的親生母親―江曼殊。

曾經高高在上的徐家當家女主人，后來小三上門，發現父親外邊偷人還有了孩子，大鬧了一場，兩人離婚不久后，又和父親商業合作對手，安氏那位剛上任不久的年輕總經理迅速好上，想要借此報復父親，卻倒打一耙，被人騙了色又騙了她在徐氏集團的股份。

之后成天喝得爛醉回家，變成了時不時倒在客廳里瘋言瘋語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