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瑞從楊凱家里出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低沉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對，嗯，回來了！在車上，”她目光呆泄的望著窗外，太陽的余暉還未散去，刺眼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嗯，吃過飯了，別等我了，好，我掛斷了。”

手機扣在玻璃桌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周麗坐在飯桌前，看著面前的三菜一湯，蔡勇軍昨天回老家去走親戚了，明天才能回來，她端起碗筷隨意的夾了幾口，屋子里面冷清的只有勺子碰在碗邊的叮當的聲音，“吃過飯就好……”

蔡瑞的頭側靠在車窗的玻璃上，她的頭發隨意的散在臉上，遮住了大半邊臉，眼皮輕輕的閉著，大半邊臉被余暉映的金紅，睫毛上毛茸茸的暗影輕輕顫動。

周敏雖然和周麗兩個人是姐妹，可是性格卻是天壤之別，蔡瑞回想著剛剛和他們道別的場景。

“別走了，在這住一個晚上吧，明天再走！”周敏拉著一只手環抱著蔡瑞的肩膀，另一只手緊緊的挽著她的手掌，她身上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讓蔡瑞莫名的心安，她差一點就答應了。

“家里就我媽自己，我想回去陪她，大姨，有時間我再來看你！”蔡瑞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車子緩緩的停在了汽車站門口，“我走了，大姨。”

楊凱靠過來抱了抱蔡瑞，她噙著笑迎了上去，“哥，下次來了，帶我見見你女朋友。”

楊凱嘴角綻開笑容，眼睛撇著地面，“行，我盡量。”

周敏不舍的拉著她的手，“要是，你是我女兒就好了！”她抬頭低沉的看了一眼楊凱。

“她就是我親妹！哈哈！你看我們倆多像，”楊凱打趣道，“怎么還跟個小孩似的呀！”

蔡瑞哭笑不得，“好啦，好啦，我走了，你們回去吧！”

蔡瑞轉過身快步離開，太陽的余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睜不開眼，她低頭踩著自己的影子，攏了攏領口，將自己的臉埋在衣領里，暖暖的氣息噴在脖子上，癢癢的。

蔡瑞不知怎么的竟然在車上睡著了，一個急剎車她的頭突然失去了支撐，猛地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撿起腿上的手機，五點四十了，她伸了伸懶腰，怎么睡著了呢。

回到家里蔡瑞感覺身子很清爽，可能是在車上睡了那一覺的緣故，她大口吸著寒冷的空氣，眼睛看著很遠的天空，突然有一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心情。

“媽，我回來了！”蔡瑞正換著拖鞋，她將一串鑰匙放在了鞋柜上面，踩著拖鞋，“媽？不在家嗎？”

蔡瑞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小聲嘀咕著，“去哪了啊？”

蔡瑞聞著飯香，桌子上有幾個正用白瓷盤蓋著的菜，她忽然很想嘗嘗這些飯菜的味道，于是吃過晚飯的她，又去廚房找了一副碗筷，盛了一碗白米飯吃了起來。

門口傳過來鑰匙碰撞鎖芯的聲音，蔡瑞放下碗筷，看了一眼掛鐘。

“媽，你去哪啦？都七點了。”

“去樓下買了點雞蛋，吃飯呢！”周麗經過她的身旁將雞蛋擺在了冰箱的盒子里，“飯菜都涼了，媽還以為你不在家吃呢，先別吃了，媽給你熱熱！”

蔡瑞嘴里塞著米飯，含糊不清的說，“不用了，不用了，吃完了，在我大姨家吃了一頓了！回來又餓了，哈哈。”

“那媽給你炒個雞蛋！”周麗將袋子里剩下的雞蛋拎到廚房。

蔡瑞猶豫了一下，“好，我正好想吃你做的炒雞蛋呢！”

周麗打雞蛋的動作頓了一下，筷子碰在碗壁的清脆聲也跟著停止，“你想吃什么媽都給你做。”

蔡瑞倒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廚房的冷光打在母親的身上，視線正對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心酸。

她甚至有一點理解了母親，蔡瑞環顧著被打掃得一絲不茍的房間，今天自己走的時候，周麗正踩在凳子上擦玻璃，洗衣機里面還洗著剛剛拆下開的窗簾，她一開始也是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吧，如何將一個浪漫的女人一點點的擊垮，一個男人就夠了吧。

父親的不求上進，對待生活的敷衍，屢勸不改的吸煙喝酒，生活的柴米油鹽，同事之間的攀比，這一切的一切，一點一滴的累積到一起，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胸口，所以在父親面前，母親才會控制不了自己，那么歇斯底里的謾罵，那些情懷浪漫，早早的就都被磨沒了。

“好吃嗎？”周麗單手拖著臉頰期待的看著她，“怎樣？”

蔡瑞開心的點頭，“嗯，好吃，你嘗嘗！”她很自然的夾了一塊雞蛋遞到周麗的嘴邊。

兩個人這樣親昵的時光少之又少，周麗承任，自己有很多時候都忽略了她，有時候就是因為蔡瑞實在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讓她心疼，她多希望自己的女兒能任性無理的和自己提要求，她總是將那些想法藏起來，她聽話的讓大家都忘了，忘了去問問她的意見，忘了她也需要有人去心疼。

周麗嘴里嚼著那塊雞蛋，“還可以，好像有點淡了，是不是？”

蔡瑞夾了一塊遞進嘴里，回味的搖著頭，“不會啊，我覺得剛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