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苗公趕到了軍械庫,項主簿已經等候多時了。
“主簿,此地是何情形?”苗公對著項主簿施了一禮,便直接問道。
項主簿看到苗公到此,直接嘆了口氣道:“縣尉,昨日那個老吏已經死了,我留下監視的仆從也被打昏捆綁了起來,什么都沒看見。我看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劉公子應就是失足跌下醉鄉樓,等到劉縣令回來,我待罪認罰就是了。但是這件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再管了。”
此時的項主簿似乎有些緊張和恐懼,或許是老吏的死亡讓他感受到了威脅,又或許他掌握了苗公暫時還不知道的一些信息,但是不論如何,此時的項主簿似乎成了驚弓之鳥,再也沒有昨夜和今天一早在荒宅的拼勁兒。這似乎才是苗公認識的項主簿。
“主簿,你覺得我們還能停下嗎?”苗公死死的盯著項主簿,似乎想要看出項主簿的真實想法。
項主簿看了看苗公,勉強對視了一下,馬上扭過頭去,又嘆了一口氣道:“縣尉難道真的不知上午我們在密室中發現的那箱銀子是何用意嗎?”
苗公看著項主簿,似有玩味之色的問道:“主簿覺得是何用意?”
“縣尉,我沒和你胡說,你也莫要玩笑我,這件事情我還是奉勸縣尉及時停手,上午既然已經送了金銀,這時候我們若是停下,那自然能夠保全自身,若是我們繼續下去,今日這個老吏的下場,就是我們的明天。”項主簿一時間竟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看著苗公竟也有些無奈,最終又是一聲嘆息。
看著面前的項主簿,苗公微微一笑道:“主簿,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上午的那箱白銀我分文未動已經入了縣衙庫房,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這就是我的決心。我雖然只是一個剛剛上任的縣尉,但是此時縣令不在,縣城內連續發生命案,這件事情我作為縣尉責無旁貸,若是不能將此事查探清楚,我上對不起皇恩浩蕩,下對不起轄地黎民,中間對不起那些命喪于此的受害者。”
說著,苗公又猛地看向主簿:“我知道主簿在此地多年,知道很多本地的秘密和消息,這些我不強問,但是我知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這大唐的旗號還在一天,那這修武縣就是我大唐的天下,修武縣的官吏就是我大唐的臣子,這修武縣的百姓就是我大唐的黎民。不管這些宵小有什么打算,有什么的勢力,都不能,也絕對不敢公然對抗朝廷。主簿如果畏懼什么,可以自便,但是這件事我一定會探查到底的。”
看著,正氣凜然的苗公,項主簿又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過了半響這才說道:“縣尉,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當初我剛入官場之時也是這般心態,總想著為國為民做出貢獻,為官一地,便輔助當地主官造福一方。但是你可知道,我做了一輩子官,在主簿的位子上我都做了幾十年,我并非不想為國為民做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我們要首先保全自己,若是自己都不能保全,談那些為國為民的理想又有什么意義呢?”
項主簿滿臉疲憊,似乎說出這些話十分辛苦。
“我理解你,主簿,這或許是你的風格,若非如此我想你也不能在這里活下來,這里確實是一個虎狼之地,你既然一直困頓在主簿這個職位上,這也說明盤踞在此地的神秘勢力也已經很熟悉你了,他們希望你在這個職位上發揮一定的作用,所以這才留下你。同樣,我覺得你應該很對盤踞在修武縣的那個神秘勢力很了解,不然的話,你不會在今天給我說這樣話。對此我很感激,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找到這件事情的真相,哪怕是我死在這里,但我相信就算是我死后,劉縣令也會為我洗清冤屈,徹底查明真相,就算是劉縣令不行,還有州衙,還有朝廷,我相信,一片烏云只能暫時罩在這片天空上,不可能永遠存在。”
項主簿不發一言,看了看苗公說道:“那老吏的尸體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吧!”
說完,項主簿直接走了出去。
這時苗公才來得及仔細觀察周邊的環境,此地是軍械所前院的一個小門房,想來是項主簿早就打算好了要給苗公攤牌,所以這才讓那個衙役直接將他帶到了這里。
項主簿離開之后,苗公嘆了一口氣,也出了門去。由衙役帶著往里面去了。
此時那名老吏的尸體已經被安置在了庫房里的一片空地里,留著兩個衙役照看。
苗公走到跟前,只見這名老吏在胸前有一個血洞,此時鮮血都已經凝結了。
“苗才,你來幫我翻開他。”
說著苗公先上手將那名老吏翻身,只見在老吏的背后有一個更大的血洞,此時也已經凝結了,觀察血洞的形狀,倒像是一個四棱的尖銳兵器,一擊穿透胸口,直接斃命,而且還是從背后下手,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仵作已經看過了嗎?”苗公問道。
“小人已經看過了。”就在苗公進來之后,一名身著白衣的仵作也從隔壁走了進來,一直候著,苗公問道這才急忙站了出來。
“說說情況吧!”
“經勘驗死者是被一柄長約尺許的四棱尖銳物體所害,兇手從背后突然襲擊,死者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所以臉上的神色還帶著一絲懵懂,兇手十分熟練,從背后精準的刺中了胸口,一擊斃命。”
“死者是在哪里發現的?”
“正在進門的那個房廳門口,那名老吏一般都在那里休息,小人推測應該是這名老吏想要進門之時,被人從背后偷襲。”
苗公看了一眼那個仵作,未置可否。又在老吏身上尋摸了一陣,并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隨后又在倉庫里走了一圈,發現這里和昨天并沒有什么變化。兇手既然來這里,而且沒有動倉庫里的東西,這就說明目前的倉庫和那個神秘團伙沒有什么關系,之所以被殺人滅口,應該就是當年那批火藥的干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苗公狠狠的摩挲了幾下頭皮,安排將老吏的尸體安置好,這便帶著苗才離去了。
他還要去找項主簿,目前或許只有項主簿才能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