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評西方經濟學理論研究方法的四大特征

如上，我們對假設法、現象觀察法、實證法、數學模型和公式分析法及案例分析法分別做了評述。這些方法雖然各不相同，但有共同的特征，特作如下評述。

1．評理論研究方法是建立在事物間矛盾關系上的特征

在假設法中，有兩種假設。一種是對經濟學理論整體的基本假設，即理性人假設，可現實中不存在理性人。這種假設不是從事實出發，是理論假設與實際存在相矛盾。另一種是對一個理論推演的前提假設，通常的假設都是其他條件不變，可現實中的其他條件無時無刻不處在變動中。這種假設也不是從事實出發，前提假設同樣與實際存在互相矛盾。這是第一種矛盾關系。

在所有的理論分析中，出發點都是每個個人的行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從而只對個人的經濟行為進行分析。在分析過程中，則承認現實中所有個人的利益處于互相對立中，即都是為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不考慮他方的利益在進行經濟活動。分析的結果，目標卻要達到均衡，人人都存在利益最大化的結局。這里，分析方法的出發點與分析過程相矛盾，分析過程與分析結果相矛盾。這是第二種矛盾關系。

在以上兩種矛盾關系基礎上，西方的經濟學家們，不管用什么方法對現實的經濟活動進行分析研究，所建立的各種理論必然就是各執一詞，互相矛盾。西方經濟學中學派林立的現象，就是兩種矛盾關系基礎上各種分析方法分析結果的充分反映。

2．評各種分析研究方法中滲透著功利主義思想的特征

最最明顯和關鍵的地方，是理論研究方法中只有對個人經濟行為的分析方法，將企業的經濟行為視同個人的經濟行為，兩者的分析方法一樣。實際上，這里的分析對象和內容根本不同。對于企業，經濟學中的分析對象和內容應是資本與利潤，不能將企業主視為社會經濟活動中普通的人，而應視為人格化的資本。對于普通人，分析的對象和內容應是貨幣收入和支出。在經濟學中，也不能把人單純作為動物一樣的人看待，而應作為勞動者看待，其內容是勞動的生產與勞動產品的消費。事實上，過去的經濟危機和當前還在持續的金融危機，單純從人的經濟行為上用現在的分析方法去分析，不可能分析到實質性的問題上。把資本家的經濟行為與普通人的經濟行為看成是一樣內容的經濟行為，實際是在掩蓋資本的貪婪和資本家的利益。功利主義是在這里表現。

分析方法的功利主義，來自于指導思想的功利主義。在達爾文的生存競爭思想中，蘊含著的弱肉強食思想，在西方經濟學中就化為功利主義思想，維護資本對利潤的貪婪追逐和資本家的最大利益。在物理學思想中，將作為社會科學的經濟學看成是同自然科學一樣的科學，抽掉了公平正義評判的社會經濟內容，掩蓋了資本對勞動剝削的實質，是功利主義思想的又一個表現。任何形式的經濟危機或金融危機的發生，根源不是存在于勞動中，而是存在于資本中。資本是一個歷史的經濟范疇，對其研究，馬克思開了頭，還有不少重要的方面和新的領域需要展開新的研究，人們對資本的認識遠未深入。這方面的研究，現在的西方分析方法沒有用，但馬克思的方法有用，不足之處可以完善，在此基礎上去探索新的分析方法。

經濟學基礎理論研究的方法本身，不應有功利主義的隱藏之處。因為，客觀事物與事物中的客觀規律，是不為人的意志所左右的客觀存在。認識客觀事物和其客觀規律的分析方法，不是人們隨意找來借來的方法，更不是人們臆想的方法，是對應事物和規律的客觀需有的方法。例如商品經濟是一個歷史范疇，需要歷史范疇分析法；經濟體是一種運動性事物，需要運動分析法，等等。各種新方法的探討，需要與經濟學的創新理論同步進行，這超出本書的內容范圍，到此打住。到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認識經濟事物和經濟規律時所運用的分析方法，不應是帶有功利主義的方法，否則不可能正確地和科學地認識事物及其規律。但是，當人們認識了客觀事物和客觀規律后，在運用規律處理面對的經濟事物時，又有一套完全是出于功利主義的分析方法，并且，處于不同利益地位上的人，往往有互相對立的分析方法。目前西方經濟學中的某些方法，正是這類方法，但也只是經驗性的方法。功利主義是一個很復雜的社會經濟問題，特別是涉及經濟上的平等與公平問題，西方經濟學的理論方法，不可能從根本上去解決這個問題。

3．評分析研究方法各自獨立，不成系統和沒有邏輯聯系的特征

對歸納出的如上假設法、現象觀察法、實證法、數學分析法和案例分析法五大分析研究方法，也許有人認為是這樣的邏輯關系：假設是為了分析現象，對現象的分析結果需要實證，數學分析貫穿在假設、現象觀察和實證分析中，案例作為一個經濟事件分析，可視情況運用前四個分析方法。看起來，不同的方法一環扣一環成為一個系統。事實是，看的人看走眼了。西方經濟學中各種分析研究方法的特點，事實是各自獨立，沒有邏輯聯系，不成系統。對此做如下說明。

如上所說的五大分析研究方法，它們之間并沒有邏輯聯系，其實是指各種方法的內在內容之間沒有邏輯聯系。例如，現象觀察法與實證法之間，單純從方法之間的關系去看，前后存在關聯，因為事先從現象觀察中得到的經驗或規律，需要事后的現象來證實。但是，從邏輯環節的內容上說，這兩者之間卻沒有內在內容的聯系，即：現象觀察法針對的是不可逆的經濟現象，而實證法針對的是在社會經濟活動中并不存在的可逆情形，顯然，內容的互相矛盾使邏輯環節脫開。假設法、數學和案例分析法，不僅在方法之間沒有關聯，在方法的內在內容上更沒有聯系，邏輯聯系就更談不上。

在以上五種分析研究方法中，假設方法總是在理論思維中最先被使用的方法。由于假設方法是人的主觀方法，這使其他運用的方法也跟著帶上主觀性。假設只是為了研究者的主觀分析需要便可以隨意假設，現象觀察法就可讓研究者各取觀察角度，實證法可讓各研究者各說是非，數學分析法因各研究者采用的數據不同可有不同的研究結果，案例更是可讓研究者各自主觀編撰或以先入之見從現實中各取所需，如此，等等。這一切說明，每一種分析方法，沒有經濟學理論所規定的和確定的任務，而是讓研究者可以隨心所欲使用。這種情況說明，五大分析研究方法是各自獨立的、互不相干的方法。西方經濟學中各執己見、學派林立的現象，原因在此。

人類社會的經濟運行，是以一個個獨立的經濟體形式運行；經濟體之間經濟交往形成的一個個獨立的經濟范圍和一個世界性的范圍，也是一種經濟體形式，叫地區經濟和國際經濟，實際是一種放大的經濟體。當下國際和各國的經濟運行以經濟體的形式運行，是一個現實的客觀存在。這種社會經濟是在經濟體中運行的方式，它客觀要求：經濟學的理論方法，應是一個有整體性的系統方法，用這種方法構建的經濟學理論，應是一個具有系統性的理論。針對社會經濟活動的不同方面、不同部分和不同層次，自然應有不同的分析研究方法，但是，各種不同的分析研究方法，只是各自應起的確定的作用，所有的方法形成一個系統所產生的分析研究力量，應是使經濟學理論成為一個系統性理論的力量。現在，西方經濟學中的以上五種分析研究方法，并不是對經濟體的整體研究中產生出來，而是對經濟體產生的個別現象研究中產生出來。因此，西方經濟學中的各種分析研究方法的任務內容，沒有整體對象提出的規范統一性，沒有層次對象提出的區分性，沒有部分對象提出的限定性。運用這種分析研究方法研究出來的各種理論，最后綜合到西方經濟學的教科書中，冊厚頁豐，洋洋灑灑，章多節密，層層疊疊；但是，是各家之言的雜拌糅合，互相矛盾的理論也能各有地位。這種所謂的理論體系，根本不成系統。這是西方經濟學的分析研究方法沒有系統性帶來的后果。

各自獨立，沒有邏輯聯系，不成系統，西方經濟學分析研究方法的這三個特點，倒不是孤立存在，而是統一存在，形成一個整體特征。

4．評分析研究方法只圍繞貨幣進行的特征

眾所周知，西方經濟學是貨幣經濟學。也許有人會說，西方經濟學也在分析人的經濟行為，分析人與人之間的經濟關系。例如，面對各種經濟利益，研究人的各種經濟行為。博弈理論中，研究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經濟關系。這里不一一具體舉例。我們要指出的是，在西方經濟學中，利益的代名詞就是貨幣數量，貨幣數量的經濟意義，就是能購買以數量計算的商品。進一步說，西方的貨幣經濟學只是貨幣數量經濟學。人的各種各樣經濟行為，是沖著貨幣數量去；人與人之間各種各樣的經濟關系，是針對貨幣數量發生。要是沒有貨幣數量，西方經濟學中的所有分析方法，就沒了分析對象；西方經濟學家們的眼睛，就看不到有什么表現經濟量的指標；各種各樣的數學方法，就沒了數字計算；表現貨幣意義的商品數量本身，缺少豐富的社會經濟意義。試問，西方經濟學家們能為物物交換建立一個經濟學理論嗎？可以相信，除了在商品數量上轉來轉去，不會轉出別的名堂。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物物交換中，蘊含著商品經濟全部最基礎和最基本的經濟關系和經濟內容。

在上面的行文中，已提到有人、物品、價值、貨幣和價格這些經濟事物在社會經濟的運行中活動。那些事物，人有人的經濟內容，商品有商品的經濟內容，價值有價值的經濟內容，貨幣有貨幣的經濟內容，價格也有與貨幣不一樣的經濟內容。現在補上一個事物市場，它也一樣有自身獨立的經濟內容。各種經濟內容，都需要有相應的理論分析方法。只圍繞貨幣數量開發分析方法，如何行得通？況且貨幣數量的真實意義，不完全是由能購買以數量計的商品來說明，還要由價格的經濟意義來說明，最重要的，是要由社會貨幣分配數量的差異引起人們利益感覺來說明。可見，貨幣與其他經濟要素還存在剪不斷須厘清的關系。這樣，單就貨幣數量而言，還存在多種復雜的經濟內容，需要開發新的分析方法去分析。圍繞貨幣而轉的西方經濟學理論分析方法，作用有限，面對豐富復雜的社會經濟活動，方法的種類還遠遠不夠。

研究經濟學理論的方法不管有多少，但有一點很明確：任何理論分析方法，都是應研究對象的實際需要而開發，并且構成一個有互相關聯的經濟理論方法體系，以對應經濟體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封閉獨立的運行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