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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有效稅收籌劃的核心理論

3.2.1 多邊契約

有效稅收籌劃理論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運用現代契約理論(Contracting Theories)的基本觀點和方法展開分析,研究在信息不對稱的現實市場中,各種類型稅收籌劃產生和發展的過程。

如果將稅收因素考慮在內的話,那么政府作為稅法的代表毫無疑問應被引入訂立契約的程序。不過,相對于其他契約方而言,政府無法及時調整其策略,因為政府要通過變動稅法來實現,而稅法調整通常是滯后的。政府與其他契約方的另一個顯著差別在于政府所追求的目標具有多樣性,社會的公平也是其追求的目標之一,公平目標的實現往往要借助累進的稅率,這使得支付能力不同的納稅人面臨不同的邊際稅率。而政府對市場經濟活動中出現的外部性問題的糾正,也使得不同類投資的稅收待遇大不相同,這進一步加大了納稅人邊際稅率的差別,同時也為納稅人從事稅收籌劃提供了空間。

稅收體系的多重目標性不僅使納稅人處于不同的稅收地位,同時納稅人也改變了稅前收益率。假定初始狀態,市場上有兩種無風險資產具有相同的稅前投資收益率。兩種資產的稅收待遇不同,其中一種資產由于享受了稅收優惠因而其稅后收益率要高于另一種沒有享受稅收優惠的資產。這種狀態顯然是不均衡的。因為投資者會增加對稅后收益率較高的享受稅收優惠的資產的投資。這種需求的增加將改變資產的價格,使其不斷上升,從而稅后收益率下降直到兩種資產稅后收益率相同才實現了均衡。在均衡點,邊際投資者對兩種資產的選擇是無差異的。不過,由于稅率具有累進性,比邊際投資者處于更高或更低稅率級次的投資者依然可以通過相互訂立契約而受益。比邊際投資者面臨稅率高的投資者傾向于享受稅收優惠的資產,比邊際投資者稅率低的投資者傾向于沒有稅收優惠的資產。他們之間訂立的合作契約將使總財富達到最大化,并使除了政府以外其他參與的當事人受益。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種契約實現了稅收籌劃的帕累托改進。

【案例】假定均衡市場上有三個投資者甲、乙和丙,面臨的邊際稅率依次為30%、40%和50%。有兩種無風險資產A和B,其中A為免稅債券,利率為6%, B為應就收益全額納稅的公司債券,利率為10%。由于市場實現均衡,因此兩種資產利率保持不變。對于乙而言,投資于A和B的稅后收益率相同,均為6% [10%×(1-40%)],因此,乙為邊際投資者(對購買兩種同等風險但納稅不同的資產無偏好的投資者);對丙而言,投資于B的稅后收益率為5% [10%×(1-50%)],低于A(6%);對甲而言,投資于B的稅后收益率為7% [10%×(1-30%)],高于A(6%)。因此,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丙會選擇A,甲會選擇B。現假設考慮到其他因素以后,丙要投資B,而甲要投資A。如果兩人直接投資,且均為一個單位,那么丙的收益為0.05 [1 × 10%×(1-50%)],甲獲得的收益為0.06(1×6%),總收益為0.11(0.05+0.06)。此時,如果甲和丙訂立契約,由甲投資B而丙投資A,然后兩人進行交換,那么兩者的總收益為0.13 [1×6%+1×10%×(1-30%)],比前者多出0.02。將這一部分增加的收益在甲、丙之間分配,會使甲、丙均比未訂立契約時獲得的收益增加,增加的值其實就是政府稅收收入的減少。

3.2.2 非稅成本

1.非稅成本的概念

非稅成本是指納稅人因實施稅收籌劃而引致增加的非稅收支出形式的各種成本費用。非稅成本是一個內涵豐富的概念,有可以量化的部分,也有不能夠量化的部分,具有相當的復雜性和多樣性。在一般情況下,稅收籌劃引發的非稅成本有代理成本、交易成本、機會成本、組織協調成本、隱性稅收、財務報告成本、稅務尋租成本、違規成本等。在現實社會經濟中,環境的復雜性、人的有限理性是導致非稅成本產生的直接誘因。

納稅人在稅收籌劃方案設計中,往往不能兼顧稅收成本與非稅成本,二者經常造成沖突。稅收利益與財務報告成本之間的權衡是稅收成本和非稅成本沖突的典型表現。公司希望向稅務當局報告較低應稅收入以承擔較低的稅收成本,卻會因此增加企業的財務報告成本(這是一種非稅成本),財務報告成本通常包括高管人員的激勵成本、資金成本、監管成本、審計成本和政治成本等。通常節稅(或避稅)策略所要求的交易或政策選擇會降低報告給利益相關者的利潤(當然,納稅申報的利潤不同于財務報告的利潤),財務報告的數據常用于各種契約中,如債務契約、報酬契約、監管契約、政治契約等,也常被證券分析師和投資者用來評價公司股票或債券價值,這會導致非稅成本的上升。

【案例】奧立電梯公司主要生產和銷售電梯并負責電梯安裝及保養業務。按照稅法規定,奧立電梯公司既生產和銷售電梯又負責安裝及保養電梯的行為屬于典型的混合銷售行為,如果不能單獨核算電梯銷售收入、安裝收入和保養收入,則應按照銷售電梯所獲得的全部銷售額計算繳納增值稅。如果奧立電梯公司再分立出兩個獨立核算的電梯安裝公司和電梯保養公司,則電梯安裝收入和電梯保養收入就可以繳納遠低于增值稅負擔的營業稅。這是一項典型的收入分拆框架的稅收籌劃方案。

但是,在設計企業分立的稅收籌劃方案時必須考慮以下非稅成本的影響。(1)企業分立后必然會增加財務報告成本;(2)企業分立為三家獨立運營的法人機構會直接導致管理成本的增加;(3)一項電梯銷售業務,除了需要簽訂銷售合同,還要簽訂電梯安裝合同與電梯保養合同,這無疑會增加市場的交易費用。這些非稅成本的總額可能比企業分立籌劃節約的稅額高出很多。因此,在信息不對稱條件下進行稅收籌劃決策時,必須權衡稅收利益與非稅成本的大小,如果一旦非稅成本高于節稅額,則稅收籌劃方案不符合成本效益原則,是無效的甚至是失敗的。

2.未來風險——對稱型不確定性導致的非稅成本

在對稱型不確定性存在的情況下,簽約各方雖然同等地了解信息,但有關投資未來的現金流卻是不可知的,這種不可知意味著投資有風險。特別是,當對稱型不確定性與一個累進的稅率表相連時,即使在初始狀態對風險無偏好的投資人也會因兩者的共同作用顯示出規避風險的態度。也就是說,對稱型不確定性的存在使風險成為投資者開展有效稅收籌劃時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因素,累進稅率表則進一步擴大了風險的影響。累進稅率表的平均稅率隨著應稅收入的增加不斷升高,會導致投資者傾向于風險更小的投資。即原先屬于風險中性的投資者也會呈現出規避風險的特征,也會對稅前收益不確定的資產表現出風險厭惡。

美國《國內收入法》第174條規定:符合條件的研究開發支出可按實際發生額當期全額扣除,轉讓成功的技術通常可以享受資本里的待遇;同時,石油與天然氣投資也享有將鉆井和勘探支出全額扣除的稅收優惠待遇。因此,許多面臨累進稅制政策的低稅負企業(如風險投資企業)呈現出規避風險的特征,它們為了稅收利益,成立有限合伙企業,再將有限合伙人權益出售給能夠更好地利用研發、石油與天然氣當期扣除功能的外部合伙人(通常為負擔高稅率的個人)。這樣一來,合伙各方的任何收益都是以優惠的資產里的待遇課稅,進行研究開發的公司則獲得管理費以及從許可證和出售開發的技術或石油所產生收入的利息。從稅收角度看,這些合伙企業可能很有效,獲得了不少稅收收益,但也可能產生大量的非稅成本,諸如組織的管理成本、銷售傭金、投資銀行費用等。因此,稅收籌劃者必須權衡合伙企業這一組織形式的稅收利益和非稅成本。

【案例】假定投資者有10個單位資金,他可以選擇兩項投資計劃中的一項。其中,一項計劃是無風險的(如儲蓄、購買國債等),收益為2個單位資金;另一項計劃是有風險的。如果投資成功,可以獲得15個單位收益,如果投資失敗會遭受10個單位損失,成功和失敗的概率均為50%。再假定該投資人是風險中性的,他會選擇期望收益較高的方案。因為有風險的方案的期望收益為2.5個單位 [15 × 50%+(-10)× 50%],高于無風險方案,所以投資人會選擇有風險的投資方案。現考慮稅收因素,假定投資人面臨這樣一個稅率表:如果所得為正,則稅率為30%;如果所得為負或為0,稅率為0(對于新開辦的企業而言,如果投資失敗則企業不復存在,情況的確如此;對于已開業的企業,我們可以假定稅法規定不允許虧損前轉或后轉)。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有兩檔稅率的累進稅率表。投資人將通過比較資產的稅后收益作出選擇,由于無風險方案的稅后收益為1.4單位 [2×(1-30%)],而有風險方案的稅后收益為0.25單位 [50%×15×(1-30%)+50%×(-10)],此時,投資者會選擇無風險方案。為什么會出現這種變化呢?因為有風險方案所交納的稅收(2.25單位=15×30%×50%)要高于無風險方案的稅收(0.6單位=2×30%)。而且,這種稅收上的差異導致兩方案的稅后收益出現相反變化。由此可見,累進稅率表的平均稅率隨著應稅收入的增加不斷升高,會導致投資人傾向于風險更小的投資。也就是說,即便原先屬于風險中性的投資者也會呈現出規避風險的特征。在許多國家,當納稅人所得為負,即出現虧損時,一般都允許向以后遞延,遞減以后的應納稅額。這種規定實際上降低了稅率表累進的程度,但稅率表仍是累進的(基于貨幣時間價值的考慮,后一期節約的稅收總是小于同等金額當期的稅收)。

3.道德風險與逆向選擇——非對稱型不確定性導致的非稅成本

非對稱型不確定性也是現實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一種狀態。由于契約雙方擁有不對稱信息,導致一方無法觀察到交易另一方的行為或進行控制。這種情況增加了契約訂立的成本。甚至有時為了獲得其他方面更大的利益,交易方不得不放棄減少稅收的計劃。企業在開展稅收籌劃時必須考慮到由于非對稱型不確定性而增加的成本。

【案例】假定某公司生產的產品是一種耐用消費品——家用電器,雇主和雇員的利益存在矛盾。雇員有兩種行動策略可以選擇。(1)努力工作,使產品的使用壽命達到L;(2)不努力工作,產品的使用壽命只有S, LSPL)>PS),即隨著產品使用壽命增加,其銷售價格也會提高,并且這種提高的比率大大超出了成本的增加。在這種情況下,雇主自然希望雇員能夠努力工作,他們愿意為此支付額外的獎金。假定受到相關法律的限制,即使雇員沒有努力工作并且雇主觀察到雇員沒有努力工作,那么雇主也不能采取額外罰款或其他方式處罰。另外,不考慮時間價值,即雇員對即期支付和推遲支付沒有偏好,他們追求的是總收入的最大化。在忽略稅收的情況下,為減少這種信息的不對稱,雇主激勵雇員努力工作的最有效方式是將對雇員的支付推遲到超過S期以后,因為這樣就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到雇員的行動。不過這種激勵安排顯然與以稅收最小化為目的的契約相沖突。當然,雇主稅率不斷升高而雇員稅率不斷降低,那么稅收最小化的方案就是推遲支付了。不過,假如我們再加上一個考慮因素,即雖然不存在時間價值,但雇員對即期還是推遲支付依然不是無偏好的。原因在于推遲支付會使雇員承擔企業可能喪失支付能力的風險。如果雇員一味增大對這種風險的預期,他們就會放棄推遲支付而要求即期支付。但此時的稅制顯然使推遲支付更能節約納稅。這時,為了激勵的原因也許仍然要放棄稅收最小化。

3.2.3 隱性稅收

1.隱形稅收的內涵

邁倫·斯科爾斯認為,顯性稅收是通常意義上由稅務機關按稅法規定征收的稅款,這部分稅收支出是由企業真實承擔的;隱性稅收則是指同等風險的兩種資產稅前投資回報率的差額。隱性稅收是開展稅收籌劃時不可忽視的一個因素。

政府出于宏觀經濟調控的考慮,對某些特殊行業或地區實行稅收優惠待遇,如免稅、減稅等,稅收優惠政策制定的結果導致不同資產承擔的法定稅負有差異。理性的納稅人通常會選擇低稅負的資產進行投資,從而導致造成低稅負的資產的價格被抬高。即有稅收優惠的資產以取得較低稅前收益率的形式間接支付了稅收,這部分差額形成為企業的隱性稅負。

與顯性稅收完全不同,隱性稅收的產生導源于市場。在一個給定的市場環境當中,不存在稅法的限制和交易成本,兩種資產的初始稅前投資回報率相同且均為無風險資產,所不同的是他們面臨著不同的稅率。由于一種資產的稅前回報率高于另一種資產,因此會吸引投資投向稅收待遇較為優惠的資產,從而使其價格上升,投資回報率下降,直到兩種資產的稅后投資回報率相同,這種趨勢才會停止,實現均衡。

隱性稅收產生的假設是在稅收以外的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因為投資者競逐于存有稅收優惠的資產,其價格因而被抬高,結果導致該項稅收優惠資產調整后的稅前報酬率低于無稅收優惠的資產的稅前報酬率。國內一些學者進一步闡述了對隱性稅收的認識。“隱性稅收是指在完全競爭市場上,投資者以較低的稅前收益率承擔部分收益的損失,這部分損失的收益率相當于投資者以隱性的方式承擔了一部分稅收,這部分稅收就稱為隱性稅收陳小云、朱軍生.不同市場結構下隱性稅收的歸宿分析.稅務與經濟,2006(1).。”“顯性稅收是納稅人按照稅法規定負擔的應該支付給稅務機關的稅款;隱性稅收可定義為納稅人持有稅收優惠資產而獲得較低的稅前收益率,承擔導致稅前收益降低的機會成本蓋地、崔志娟.顯性稅收、隱性稅收與稅收資本化.經濟與管理研究,2008(3).。”

2.隱性稅收存在的證據

Shackelford(1991)以員工持股計劃的借款利率來探討隱性稅收問題。美國1984年稅收改革法案擬給予金融機構貸款給員工持股計劃的利息收入半數免稅,在這項免稅規定正式通過之前,許多金融機構將其作為不確定的稅收優惠,與合約對象按金融機構將來是否取得該項稅收優惠而分別制定兩種不同情況下的利率,當金融機構無法取得該項稅收優惠時的貸款利率較高,當金融機構能夠取得該項稅收優惠時的貸款利率則較低,兩種不同貸款利率的稅前利率的差異即是反映隱性稅收存在的證據。Shackelford的實證結果還顯示大約75%的稅收減免利益由借款人獲得。

Wilkie(1991)研究了美國公司所享受稅收補貼程度與稅前報酬率之間在統計上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Wilkie所使用的稅收補貼可以認為是由于投資稅收優惠資產而引起的顯性稅收的抵減項目,即它是公司收入被課以最高法定稅率的顯性稅收和實際稅收之間的差異。其實證結果顯示,公司享受稅收補貼程度與其稅前報酬率之間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對稅收補貼的競相追逐導致公司以較低的稅前報酬率為代價支付了隱性稅收。但是這種負相關關系在市場摩擦大量存在的情況下要弱于預期無摩擦的經濟狀況。

Berger(1993)進行了美國1981年經濟復蘇法案給予公司研發支出投資抵減所產生的隱性稅收的研究。該研究以1975—1989年間美國263家公司的面板數據為基礎,實證結果顯示,政府給予R&D投資抵減導致公司的研發活動承擔了隱性稅收,其程度小于27.2%。

Guenther(1994)研究了當時法定稅率下降前后美國國債價格的變化。采用收付實現制的納稅人,購買折價發行的零息國債所獲得的利息收入在債券到期以前都不納稅。因此,兩個在年末前后到期、剛好遇上稅率變動的國債的利息收入可能被按不同的利率征稅。如果稅率下降導致投資者的稅前收益率下降,隱性稅收模型預期收益將在高稅率年度的12月到低稅率年度的1月期間下降。Guenther在研究1981年和1986年稅率下降后的收益情況時發現了這一現象,并提供了與隱性稅收存在相一致的證據。

Callihan和White(1999)對Wilkie(1992)的實證結果進行了進一步的解釋,他們把Wilkie的研究擴展到檢驗公司的潛在市場力量對隱性稅收和稅前收益率之間關系的影響上。他們的實證結果顯示:公司承擔隱性稅收的程度與其稅前報酬率有顯著的負向關系,隱性稅收與公司所處行業的市場集中度及銷售收入占該行業市場銷售總額的比例呈顯著的負相關,即公司所處行業的市場集中度越大或公司本身所擁有的市場力量越強,其承擔的隱性稅收就越少。

Erickson和Maydew(1998)探討1995年美國財政部提案擬將公司收到股利所得的免稅比率由70%降至50%這一事件對隱性稅收的影響。Erickson和Maydew的實證結果證明了由于提高了股利的所得稅顯性稅率,股利的隱性稅收因此而降低戚嘯艷、張睿、漢輝.我國上市公司隱性稅收實證研究.稅務研究,2006(9).

Debra和Valaria(2006)通過研究美國國防承包商在《稅收改革法案》頒布前后的稅前收益率變化和稅收優惠變化之間的關系,發現兩者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驗證了隱性稅收的存在。同時也發現市場中存在具有市場力量的承包商,比不具備市場力量的承包商能夠更大程度地保留稅收優惠,從而承擔較少的隱性稅收。

戚嘯艷、張睿和漢輝(2006)對我國上市公司隱性稅收進行了實證研究。在完全競爭市場上,若稅收以外的其他條件均相同,那么公司間稅前收益的差異就等于隱性稅收。他們借鑒“C-W模型”的思想,以滬、深兩市10個行業上市公司的數據為樣本,構建以超額稅前報酬率為因變量,以有效稅率(稅收優惠指標)、市場占有率(公司競爭力指標)等為控制變量的回歸模型。研究結果顯示,我國上市公司基本不負擔隱性稅收,稅收優惠的利益基本由上市公司享有;隨著市場機制的不斷完善,一些行業已開始出現隱性稅收跡象,且公司競爭力越強,其負擔的隱性稅收就越少。

上述實證研究結果充分顯示,隱性稅收不僅影響資產的定價,也影響公司投資活動及整體的稅前報酬率。因此,政府在制定稅收優惠政策或投資者在進行稅收籌劃決策時必須充分考慮隱性稅收的影響。

3.隱性稅收的計量模型楊華.企業有效稅務籌劃研究.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11.

稅收優惠待遇會導致投資者哄抬稅收優惠資產的價格,從而降低這些稅收優惠資產的稅前收益率。稅收優惠資產待遇導致納稅人較低的顯性稅收和較低的稅前收益率,我們把這種關系稱之為隱性稅收計量模型。

隱性稅收的計量模型是由美國著名經濟學家邁倫·斯科爾斯和馬克·沃爾夫森于1992年提出的“S-W模型”。S-W模型明確指出企業承擔的總稅收應該是顯性稅收與隱性稅收的和。S-W模型引入了“基準資產”的概念,基準資產是一種經過風險調整后所獲收益每年按照一般所得稅稅率全額課稅的資產,即基準資產被定位為按最高的法定稅率全額征稅的資產。基準資產僅僅僅擔顯性稅收,不享受任何稅收優惠,如完全應稅債券等。有了基準資產,就可以把其他享有稅收優惠的資產的稅前收益率跟基準資產的稅前收益率做比較,并借以確定這些資產的顯性稅率、隱性稅率和總稅率。

任何一個資產的隱性稅收等于基準資產和已調整風險的備選資產(如有稅收優惠的債券)之間稅前收益率的差額。假設a為稅收優惠資產,b為基準資產,ta為稅收優惠資產承擔的隱性稅率該稅率是指若該稅率被顯性地用在基準資產上,則基準資產獲得的稅前收益率將會與稅收優惠資產的稅前收益率相等。, Rb為基準資產的稅前收益率,Ra為稅收優惠資產的稅前收益率,則投資該項稅收優惠資產a的隱性稅收為Rb-Ra。在沒有稅收約束和摩擦的完全競爭均衡狀態下,所有資產已經調整風險的稅后收益率都應當相同,否則就會存在稅收套利的機會,即一定有Rb(1-ta)=Ra成立。

故而,可以反推出隱性稅率的計算公式:

從市場均衡角度分析,任何投資者支付的稅收總額都應當是顯性稅收與隱性稅收之和。用r*表示這個共同的稅后收益,則總稅收可以表示如下。

總稅收=隱性稅收+顯性稅收

=(Rb-Ra)+(Ra-r*

=Rb-r*

由上式可知,在完全競爭狀態下,所有資產負擔的稅收總額是一樣的。

然而實際經濟生活中,市場遠未達到完全競爭的狀態,市場摩擦經濟學上的摩擦是指在不完全市場下,買賣資產而發生的交易費用和相關信息成本。與稅務約束也就是稅收規則約束,即國家通過立法施加的、阻止納稅人利用各種方法,以犧牲社會公共利益的方式減少納稅義務的一系列限制。在不完全市場經濟環境下,稅收規則約束是普遍存在的約束條件,具體表現為現行各項稅收法規。無處不在,稅收套利的困難和昂貴的成本,使得S-W模型中隱性稅收的計算結果應是一種理想狀態,實際的隱性稅收遠遠低于其理想值。

S-W模型在實際經濟中難于推廣的重要原因還在于如何選擇合適的基準資產并衡量其預期的稅前收益率。Callihan和White(1999)則對“S-W模型”進行了擴展研究,提出了“C-W模型”,即這是一種綜合運用企業財務報表所提供的信息來計量隱性稅收的方法,其最為重要的突破是解決了如何利用財務會計的數據來衡量隱性稅收的各項指標,C-W模型如下。

基準資產(完全應稅資產)的稅前收益率Rb=[(PTI-CTE)/(1-t)]/SE

基準資產(完全應稅資產)的稅后收益率Rb=[(PTI-CTE)/(1-t)]/[SE(1-t)],

備選投資資產的稅前收益率Ra=PTI/SE

備選投資資產的稅后收益率ra=(RTI-CTE)/SE

式中:Rb為已調整風險的完全應稅資產的稅前收益率;PTI是企業的稅前所得(賬面價值); CTE是企業目前的稅收支出.SE是企業的股東權益;t是最高的法定稅率。根據在完全競爭的市場環境中,完全應稅投資資產所獲得的稅后收益率與其同風險的備選投資資產的稅后收益率相同,則有

C-W模型中隱性稅率的轉化形式為

隱性稅率=(t-ETR)/(1-ETR),其中,ETR是企業的平均有效稅率(ETRt), ETR=CTE/PTI

比如,一個企業投資于一項稅收優惠資產,取得賬面價值為100萬元的稅前所得PTI。假定根據稅收優惠政策,企業可抵減應稅所得的金額為30萬元,則企業的應稅所得實際為70萬元,法定稅率為25%。

則:稅收支出CTE為17.5萬元(70×25%=17.5)

企業的平均有效稅率

隱性稅率=tat-ETR)/(1-ETR)=(25%-17.5%)/(1-17.5%)=9.1%

C-W模型克服了S-W模型的計量缺陷,首次運用企業的財務會計數據嘗試建立衡量隱性稅收的計量模型。C-W模型中隱性稅率的轉化形式表明,衡量企業的隱性稅收負擔可以只考慮企業最高法定稅率與有效稅率之間的差異,而可以不用基準投資資產稅前收益率估計企業的隱性稅收。C-W模型雖然運用財務會計數據對衡量企業的隱性稅收問題進行了嘗試,但其應用前提依然是完全競爭市場,且僅針對企業隱性稅收的衡量,而不是某個方案承擔的隱性稅收,因而限制了其在稅收籌劃方案選擇中的運用。

我們不妨對S-W模型作出一定的放松假設,在稅收籌劃時,把享有稅收優惠的方案視作優惠資產,把不享有稅收優惠的方案視作基準資產,從而可以計算出享有稅收優惠的方案承擔的“相對隱性稅收”,幫助企業稅收籌劃決策時全面衡量方案的稅收負擔。同時,要考慮到稅收籌劃時的市場摩擦和稅收約束所謂市場摩擦,是指市場中發生的交易成本,這些成本使實施某種特定的稅收籌劃策略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所謂稅收約束,是指稅務當局施加的限制,這些限制阻止納稅人利用稅收套利方式減少稅收。

假定企業稅收籌劃決策時面臨兩個方案的選擇,享受稅收優惠的方案A的稅前收益率為Ra,無稅收優惠或較少稅收優惠的方案B的稅前收益率為Rb。同時,設c為市場摩擦率,s為稅收約束率,在阻礙稅收套利的進程中,摩擦占的權重為θ1,稅收約束占的權重為θ2, m是市場摩擦和稅收約束的函數,即m=f[cθ1), sθ2)]。m取決于不同投資資產的交易摩擦程度和稅收約束程度。則不完全競爭市場下稅收套利的均衡結果應該是

此時隱性稅率為

通過放松假設,我們得到了“相對隱性稅收”的數值,雖然尚不夠精確,但把它放入稅收籌劃方案,彌補了稅收籌劃單純考慮稅收收益的缺陷。同時,我們發現隱性稅收的高低與市場摩擦程度、稅收約束程度密切相關。市場摩擦程度越低,稅收約束越松散,隱性稅收越高;反之,市場的摩擦程度越高,稅收約束越緊,隱性稅收越低。

政府頒布各種稅收優惠政策時,由于隱性稅收和交易成本的存在,國家按照既定的產業政策給予某些產業的稅收優惠并不能被該產業完全得到。隱性稅收的存在,將抵消一部分稅收優惠帶來的稅收收益,但這種抵消并不同于交易成本對稅收優惠的抵消(其實質是市場摩擦導致的一種無謂損失),隱性稅收起到一種稅收利益的轉移作用。在沒有市場摩擦和稅收約束的前提下,投資資產有著相同的稅后報酬率是市場均衡的結果。即在理想狀態下,稅收優惠完全與企業無關,并不影響企業的財稅決策。但是,由于存在市場摩擦,即存在交易費用,信息不對稱和市場結構的不對稱的情況下,結果就大不一樣。因此,企業在決策時,要考慮的是綜合稅收,而不僅僅是顯性稅收,實現總稅收負擔(顯性稅收與隱性稅收之和)最小化才是理想的。在稅收優惠政策出臺的早期,因為資本不可能在短期內大幅增加或縮減,稅收優惠的受益企業的確獲得了稅收優惠。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投資者開始出現稅收套利,社會資本向該產業流動,其資產增值速度趨于緩慢,隱性稅收隨之產生。換言之,稅收優惠刺激了稅收套利,稅收套利導致了隱性稅收。于浩瀛.稅收優惠和納稅籌劃的隱性稅收淺析.經濟理論研究,2007(9).所以,任何投資都有一個時間周期,預見性比較強的企業盡早抓住投資的最佳時機,既可以享受稅收優惠,又可以在投資額的高峰期到來之前(即稅收優惠資產抬高價格之前)充分享受高稅前收益率的回報。

4.隱性稅收對稅收籌劃決策的影響

隱性稅收的存在,使得公司的實際稅負水平大于按照顯性稅收計算的水平。因此,在衡量稅收成本時必須測算隱性稅收進而準確確定實際稅收負擔。納稅人通過稅收籌劃減輕的稅收負擔不僅應該包括顯性稅收,同時也應該包括隱性稅收,即稅收總額(顯性稅收與隱性稅收之和)的降低才是理想的稅收籌劃目標。

納稅人應了解隱性稅收的生成機理,基于成本效益原則采取稅收籌劃措施。從另外角度分析,對于不同競爭市場環境下行業來說,隱性稅收理論也對其稅收籌劃決策方向具有指導意義,對于近似完全競爭市場的行業,市場可以自行調節達到資源的優化配置,基本不存在稅收籌劃空間或空間較小,因為這種情況下在競爭市場趨于均衡時,不同投資資產的顯性稅收與隱性稅收之和相等,即不同資產負擔的稅收總額相等或比較接近,不存在資產轉換的稅收套利空間,也就不存在稅收籌劃的顯著節稅效應;對于寡頭壟斷市場,當政府頒布較多的稅收優惠政策時,企業之間可以利用定價合謀行為整體獲取稅收利益,即存在較大的基于契約形式轉換的稅收籌劃空間;對于完全壟斷市場,政府需要對該壟斷行業的實施限價措施,以保證消費者的利益,增進社會福利的提升。同時,政府也不宜頒布過多的涉及壟斷企業利益的稅收優惠政策,否則會導致巨大的稅收籌劃空間。

5.稅收套利及其應用

稅收套利,是指通過一種資產的買進和另一種資產的賣出,在凈投資額為零的水平下產生一個確定的利潤,即通過資產的買賣獲取一定的稅收利益。盡管市場達到均衡點以后,邊際投資者對兩種資產的選擇是無差異的,但市場上仍有相當一部分非邊際投資者,他們之間仍可以通過相互訂立契約而受益。非邊際投資者的存在,從理論上導致了稅收套利行為。在稅收套利存在的同時,也存在阻礙稅收套利有效實施的約束力,主要包括市場摩擦和稅收約束。

稅收套利分為組織套利(organization-form arbitrage)和顧客基礎套利(clientel-based arbitrage)兩種類型。

(1)組織形式套利

組織形式套利是指通過一種享有稅收優惠的組織形式“多頭”持有一項資產或者生產性行為,同時通過一種沒有稅收優惠的組織形式“空頭”持有一項資產或者生產性行為。

【案例】20世紀90年代中期,美國許多企業都通過持有公司所有的生命保險(Corporate Owned Life Insurance)轉移收入。具體而言,就是由公司為雇員購買許多份生命保險,然后再使用貸款資金支付保費,或者直接向保險公司貸回應支付的保費。由于借款利息在每期發生時即可獲得扣除(不論是否實際以現金支付利息),而每年投入保單的投資收益則不必立即交稅(按規定保單在獲得現金或取得投資收益時才需要納稅甚至免稅),因此,公司只要每年將相當于投資收益的資金用于保費,就可以獲得延遲納稅甚至節稅的好處,也就達到了稅收套利的目的。

上述案例是一個典型的組織形式套利模式,即通過持有一種有稅收優惠的生命保險類型的資產,同時以一種沒有稅收優惠的形式持有一種可以產生相應利息扣除的貸款,而凈投資額為零,這樣就產生了稅收套利的效果。

稅收約束有利于阻止組織形式套利的實施。上述案例中,政府可以通過限制納稅人從應稅收入中稅前扣除貸款利息的能力來干預或避免稅收套利行為。如果稅法規定了納稅人可以扣除的貸款利息金額不能超過其應稅投資所獲得的收益,則組織形式套利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這一稅收約束避免了納稅人借入資金的稅后成本低于投資免稅資產或儲蓄的稅后收益。美國稅收法典也做出了類似的規定,即允許利息的稅前扣除僅限于納稅人獲得的應稅投資收益部分,包括利息、股利、租金等。

市場摩擦也有利于組織組織形式套利的實施。上述案例中,假設存在一定程度的市場摩擦,那么在投資生命保險時,會發生一些特定的市場摩擦,即必須支付固定的交易費用(比如生命保險的簽約費、信息搜尋費、審計監督費等),納稅人從這一工具所獲得的稅前收益將損失這一部分費用。假設生命保險的投入額為Y,生命保險的收益率為R,生命保險的市場摩擦交易費用率為f,則生命保險實際投資所獲得的收益只有Y(1-f),其中Yf部分已經因為市場摩擦而流失,就像納稅人支付了一個稅率為f的現行稅收一樣。因此,最終生命保險所獲取的實際投資收益率僅為R(1-f)。

(2)顧客基礎套利

顧客基礎套利也可能對一項稅收優惠資產做多頭,對一項非稅收優惠資產做空頭,其本質取決于納稅人是否從一個相對高或者相對低的邊際稅率開始。對于高稅率的納稅人,顧客基礎套利是對一項稅收優惠資產做多頭(該資產負擔相對較高的隱性稅收)和對一項非稅收優惠資產做空頭(該資產負擔相對較高的顯性稅收)。對于低稅率的納稅人,顧客基礎套利是對非稅收優惠資產做多頭,而對稅收優惠資產做空頭。

顧客基礎套利意味著以增加隱性稅收為代價并減少顯性稅收,或者相反。這樣的策略經常出現于以下情形:納稅人能夠多頭和空頭持有不同的應稅資產,且至少其中一個負擔隱性稅收,個納稅人面臨著不同的邊際稅率。

在沒有稅收約束和市場摩擦的情況下,顧客基礎套利導致所有納稅人面臨相同的邊際稅率,所有資產都會承擔相同的總稅率(隱性稅率與顯性稅率之和)。如果資產買賣成本不是很高,邊際稅率相對而言極高或極低的投資者會產生稅收套利動機,即高邊際稅率的納稅人具有持有稅收優惠資產的動機,而低邊際稅率的納稅人則偏好持有非稅收優惠資產。其中的一個情形是顧客基礎套利使高稅率納稅人能夠把繳納顯性稅率的收入轉變成繳納隱性稅率的收入。一個簡單的例子是使用稅前扣除利息的借款購買免稅債券,雖然這種策略可以消除顯性稅收,但同時卻產生了隱性稅收。

稅收約束有利于防止顧客基礎套利的實現,針對使用稅前扣除利息的借款購買免稅債券的行為,可以采取的約束規則是不允許使用借款購買某種可獲得免稅收益的資產(如政府債券),以避免產生利息扣除。因此,稅收約束和市場摩擦縮小了顧客基礎套利得以有效實施的一系列外界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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