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莊和衛大虎一聽是唐刀所致,眼睛都瞪大了,尤其是梁莊,咪起眼睛瞪了田啟文好久不放,心說看你這小子外表看起來一副世家公子的樣,沒想到居然還會斷器辦案,還是你在這亂七八糟的胡說了大半天?
田啟文繞著尸體走了一圈道:“按照尸體上的傷口和死者死亡時的面目來看,兇手出手速度非常快,以至于死者連刀都還沒有拔出來,沒有搞清楚情況的狀態下就死了,這非是一般江湖人所為。”
衛大虎點點頭表示同意田啟文的這種說法,道:“是啊,死者面目驚恐無比,應該是死前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兇手沒有給他思考應變的時間就割斷了他喉嚨上的血脈,可見其兇手速度之快。”
接下來三人陸陸續續的看了好幾具尸體,得出來的推測結論都是一樣的,按照這種放血的刀法來判斷,兇手至少有二十個人以上才能完成這一系列的刀法,而且兇手所練武功基本一樣,所使用的兇器都是唐刀,并且速度快到無法讓人想象。
看完了尸體,三人便退出了太平間,來到府衙內,梁莊見二人皆有疲憊之色,便朝田啟文拱了拱手道:“田大人,想必這幾日車馬勞頓,身體都累壞了吧,我這就讓人準備飯菜,為二位大人接風洗塵。”
田啟文和衛大虎也是作禮回應:“那就有勞梁大人了,這幾日確是為了此案奔波不休,剛來到金州便開始辦案,實有不妥,還望梁大人海涵才是。”
說完,梁莊便退下去吩咐人準備飯菜去了,留下田啟文和衛大虎二人站在原地,待梁莊走后,衛大虎小聲的對田啟文說:“大哥,我看那梁莊好像是不信任你啊?”
田啟文道:“信任與不信任皆取決于梁莊他身上,明面上來說,他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朝廷,私下里說,他不信任我他梁莊也沒有查此案的權力,所以權衡一下就會知道,梁莊只有一條路可選,那就是信任我。”
梁莊畢竟為官經驗多,辦案時間長,對于朝廷為何會派一年紀輕輕的文弱書生來接手此案,他梁莊也是心存疑惑的,認為是李榮肅在朝堂上把這個案子給搶了過來,然后隨便派了個人下來接手而已,梁莊這樣想,殊不知該怎么辦了。
當然了,田啟文也是比較輕浮,去驗尸時跟梁莊說了一句“就當是練練手吧”,這也大大加深了梁莊的內心想法,認為此人狂妄自大,事關兩國外交,竟能如此草率?
說了那番話的田啟文自然也是后悔不已,那是在驗尸后才感覺到的,這件案子本就不同于其它的殺人案,基本上可以說是屠殺了,而且兇手一點線索也沒留下,可想而知兇手早有預謀。
就連田啟文的侍衛衛大虎都覺得此案非常棘手,這個案子到底要從何查起他心理也沒個數,倒是尸體的傷口吸引住了他,兇手使用的兇器是唐刀,那么兇手使用唐刀如風般的殺人不眨眼,一刀斃命,把速度和體力拋開,光是準確度就把衛大虎給震住了。
與金州相距萬里的南州城,城中有一家專門鍛造武器的大家族,是為千臣世家,統管整個大家族的千臣,早已是個白發翩翩的老頭子了,他早年任職宮中,做起了皇帝的侍衛,先帝駕鶴西行后,因對武器情有獨鐘,便回了南州建了一座武器鋪子,發展至今已成為了一方大家族。
千家什么武器都有,紅纓槍,唐刀,仿刀,盾牌,長劍,短劍,軟劍什么都造,江湖人最喜來千家買刀,不僅質量好,而且價格非常可觀。
千臣是老來得子,有個兒子和個女兒,大公子叫千玄,千金叫千夢,因為年事已高,再者千玄早已成年,便把家里部分事務交由千玄處理,千玄也是盡力經營,如今不僅使得千家名聲好,而且認識到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數,千家從此揚名四方,凡是提及到千家,無一不談及到千家的兵器。
這天,千玄獨自待在自家的四格進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把約莫半個身高的長刀,仔細的擦拭著,刀身呈現出金燦燦的亮光,刀鞘表面鑲嵌了一層鍍金,應該是歷經多年用手擦拭而變得表面光滑,千玄對此刀極為看重。
這把刀名為“御金刀”,是千家世主當年跟著唐太宗南征北戰所用的,殺敵無數,飲血成河,如今傳到千玄這一代,也是當做傳家寶來對待了,此刀見證了千家的輝煌與繁華,自然是有著極高的地位。
再來看看千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天生散發著一股正義之氣,他的品性正好跟他的自身特質一樣,總是站在正義的一邊,因此結交了不少的朋友。
千玄的妹妹名叫千夢,芳齡二十歲,天生長若仙子一樣,許多富家公子對她如癡如醉,派人前來提親,不過她的哥哥千玄畢竟閱人無數,這些富家公子沒一個是真心對待他妹妹的,多半都是看中了妹妹的美貌而已,因此二十歲了還沒出嫁。
千夢生性調皮搗蛋,做什么事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但在父親千臣老爺子和哥哥千玄看來,千夢可是如若自己的掌上明珠,任何人都不可能欺負妹妹,這也造就了千夢性格多變的一個因素。
千玄坐在石凳上仔細的擦拭著寶刀,這時千夢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來到千玄的面前坐下,撐著下巴道:“哥,我說你整天擦這刀干嘛呢?你又不去殺人,擦得那么亮干嘛。”
千玄沒有理會千夢,繼續擦著手中的“御金刀”,看了千夢一眼道:“這把刀,當年跟著我千家的世主南征北戰,是御金刀幫著千家世主得到了榮華富貴,傳到我這里,我自然得好好保存,倒是你,整天瞎晃悠什么呢?”
千夢一聽,感覺不太對勁,于是“哼”了一聲抱起手道:“什么叫做瞎晃悠?我那是閑著好吧?要是你實在看我不順眼,那你就把咱家的南渡堂口給我,我自己去經營,這樣我不就有事干了嗎?”
南渡堂口是千家的一個分部鍛刀堂口,千家一共有五個鍛刀堂口,分別是南渡堂口,北河堂口,離山堂口,南州堂口,黔州堂口,這五個堂口分別鍛造不同的武器,就比如南州堂口主要鍛造唐刀,而黔州堂口就主要鍛造軟劍。
看著自己妹妹千夢又在耍著小脾氣,千玄不禁覺得好笑,道:“我哪敢看你不順眼,要是爹知道了,還不又要數落我,你想自己經營南渡堂口,那你得自己問爹去,我可做不了主。”
這分明就是擺明了不想給,死得千夢當場就說:“哥!你還是不是我哥了,爹把三個堂口都讓給你經營,你就把南渡堂口分給我好不?我保證,我不會告訴爹的,哥,你就給我吧。”
雖然千臣把三個堂口都讓給了千玄來經營,不過那是為了讓三個堂口發展更好,要是把南渡堂口讓給千夢,還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亂子來,萬一千臣知道了,倆人都得受罰。
千玄搖搖頭不說話,但是意思也是很明顯了,就是不給,繼續擦拭著御金刀,千夢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火氣就更大了,氣得站了起來直跺腳道:“你和爹真是的!又不讓我在家里做事,也不讓我出這南州城,你們是想把我給憋死啊!哥!我決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去閩州!哼!”
說罷,千夢便被千玄氣得走了,這時候從院子外面進來兩個人,沖著千玄拱了拱手,千玄把御金刀放下,道:“你們倆去保護好小姐,切不可讓小姐出了南州城,看看小姐都接觸過什么人,回來跟我稟報。”
二人“是”了一聲便尾隨著千夢走了,倆人剛走,從屋子里就出來了一個白色胡須的老者,面目慈祥,年齡約莫七十多歲,這正是千家的家主千臣。
千玄看見了千臣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連忙過去扶著千臣道:“爹,您出來干嘛,今天風大,小心著涼啊。”
千臣在千玄的攙扶下坐在了石凳上,拿起剛才千玄擦拭的御金刀,道:“千夢剛才來找你,想必又是找你要那南渡堂口的吧?”
千玄站在旁邊道:“嗯,千夢剛才又來找我要南渡堂口,不過被我給拒絕了,氣得剛走,我已經派八叔和九叔過去跟著她了,父親不必擔憂。”
千臣點點頭,看向千玄道:“你說千夢都這么大了,是不是得跟她找個好人家了?啊?你覺得怎么樣?”
千夢都二十歲了,的確該給她找個好歸宿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不過上門來提親的人不僅是千玄看不上,就連千夢自己也看不上。
千玄想了想道:“這,再等等吧,這事還得千夢自己來,我們喜歡的千夢不一定喜歡,就隨著她吧,不過這一切還是按照爹的意思來吧。”
千臣笑了笑:“我?我有什么辦法,都給她介紹了十幾戶人家了,就是沒一個她喜歡的,哎,這孩子,行了,不說她了,說說你吧,你什么時候成親啊?有沒有哪一個看得上眼的,爹給你提親去!”
這一說千玄就啞口了,自己都二十六了,也確實該找個好姑娘成親了,家業是有了,就差個家庭了,不過千玄一直沒能找到自己的命中仙子,不是他看不上別人,而是他自己壓根就沒把自己的終生大事放在心上,倒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操心了不少……
回到金州這邊,田啟文和衛大虎在金州府吃洗塵宴,因為金州州臺梁莊本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官員,在金州官場上幾乎沒有什么好朋友,仇人倒是不少,因此也就沒請什么人,而田啟文向來不喜歡吃頓飯都要談及官場的那種宴會,所以整個洗塵宴也就他們三個人,三人也沒多說話,田啟文吃飽就按照梁莊安排的住宿回去睡覺了,倒是衛大虎喝了不少的酒,醉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最后還是梁莊叫人把他抬回了住宿的地方。
這頓飯吃得很平常,第一,梁莊并沒有真正的信任田啟文,還在懷疑田啟文的能力,因此并未與田啟文進行過多的交涉,第二就是田啟文本就懶散無常,既然你不問那我就不說,所以這頓飯吃得很快,吃完后三人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啟文便帶著衛大虎出了院子,剛巧遇到梁莊過來,梁莊道:“我還以為二位并未醒來,所以才想去叫二位。”
田啟文心里明白,這么大老早的過來叫人,還真以為我田啟文是個庸官?想當年我田啟文也是破了幾樁彌天大案才當上這個兵部侍郎的,沒兩把刷子我會輕易接手這個案子嗎?
田啟文回敬道:“那還有勞梁大人了,今日我們要去案發現場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的一些線索,還要麻煩梁大人派人帶路才是。”
梁莊連忙擺擺手道:“不,我親自帶路去案發現場,朝廷讓田大人統管調查這案子,讓我金州府協助破案,這是我應該做的,咱們,現在就去案發現場嗎?”
田啟文心里道,不愧是個忠厚的朝廷命官,梁莊跟過去其實就是為了想看看田啟文究竟能查出什么線索了,其次他自己暗中也在查這案子。
聽到梁莊要親自帶路,田啟文一點也不驚訝的說:“那好,既然梁大人親自帶路,那咱們就不必再浪費時間了,現在就走吧。”
說完就跟著梁莊走了,留下衛大虎在原地嗒吧嗒吧嘴巴說道:“這,這早飯還沒吃呢……”說完也是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