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民在廚房，笑了笑，對老板娘說：“他自己沒有說?！?

下午又叫胖子去做了。其實，賈勵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們也沒有對賈勵說過，就當不知道就可以了。

孫華民問賈勵：“你眼睛配來了沒有？”

賈勵拿出來給他看了，賈勵戴了眼鏡，笑著說：“你臉上的印子和白頭發，我都看見了，施而誠的白頭發在這里?！?

他問賈勵：“這副眼鏡多少錢？”

“二千元錢?！?

他又問了，另外一副眼鏡：“也要一千六百元錢?！?

吃了飯，男人們都休息，賈勵坐在袋子上，打了一會兒瞌睡，屁股有點痛，袋子里放著配件，都是一些老虎車的軸。

鄭志迪沒有來，問孫華民也不知道。

二人又彎鋼筋斗，孫華民說：

“有沒有給老婆買輛車子？”

“他們公司有車子?！?

“在那里做？”

“在做國際貿易?！?

“每月給兒子多少錢？”

“每月一千三百元錢。”

“你錢夠不夠用？”

“夠了?！?

他說：“我們外地來的人，掙的錢都是為你們海港人付的，房租費不付，就叫我們走，還有水電費貴得要命?！?

賈勵抿了抿嘴，笑著說：“我一分錢也沒有收到過?！?

他又問：“有沒有上網？”

“上網，有電腦?！?

“什么牌子。”

“聯想電腦。”

賈勵想：有些事少給他說，他和外面的人有聯系，自己小心。

彎好了鋼筋斗，賈勵就切小鋼筋，切了幾根，一直切不下去，就叫孫華民來看看，“孫師傅，切割機切不下了，不知什么原因？”

他跑過來，一看切割機，是切割機的手柄斷了，他說：“你就這樣切切算了?！?

賈勵說：“切二根?！?

“那叫老板修一下。”

他就去叫周老板，周老板過來仔細一看，孫華民說：“這根手柄斷了，我把它凹上去了?！?

周老板走開，拿工具去了。

賈勵裝了整車小鋼筋，車到施而誠處，施而誠停了一下，嘆了口氣，說：“我忙著呢，你倒在旁邊的鄭志迪那里。”

賈勵就回來了，二手一攤，沒有辦法地說：“我放在老施那里，他沒有空。”

“你把小鋼筋卸下來，車子要用。”

孫華民搖搖頭。

賈勵就到施而誠那里，看到孫華民也來了，施而誠說：“倒在這里。”

賈勵，孫華民一起，一把一把地把小鋼筋卸下來，卸完后，賈勵將反斗車，停在旁邊。

開始做彎檔板，賈勵問孫華民：“要不要拿掉里面的鐵絲？”

“鐵絲拿掉。”

賈勵拿出鐵絲，剛好周老板來了，拿了一塊鐵板夾了一下，鐵絲拿了出來，他說：“鐵絲方向搞錯了，應該朝那頭，長的那頭放那邊?！?

賈勵說：“我知道了。”

做了一塊后檔板，拿過去給孫華民看一下，他看了后，說：“好的?！?

做了幾塊，荊二永跑過來，給孫華民一支煙，他自己吸一根煙，他看了一下，拿了一塊給賈勵看，賈勵一看，是上下二邊不對稱，孫華民一看，生氣地丟在地上，賈勵嘀咕：“你不要丟在地上。”

周老板在修切割機的手柄，他也看到了。賈勵拾了后檔板，放在后面。周老板在洗手的時候，嚴肅地說：“彎后檔板，有三個地方可以放，左，中，右，你一邊放在上面，一邊放在下面了，做出來就高低了?！?

賈勵不洗臉，靜靜地聽他講，說：“那放在旁邊二頭，這樣就均勻了?！?

賈勵呀，賈勵呀，干活前，一定看了想了才可以做，干萬不能出次品，畢竟這里是私人老板！

胖子看見孫華民將后檔板丟在地上，他在換衣服時，幸災樂禍地說：“嫖師傅很壞?！?

“他不壞，不是很好的嘛！”

他問：“眼鏡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

賈勵拿出眼鏡給他看，停了一下，“怎么厚？”

“這副眼鏡因為急用，到時去配一副?！?

走到大門口，賈勵與狗說話，老板娘出來，說：“這狗不會咬人，你去好了?！?

她叫了狗名“貝貝”，大狗也不響了。

社區對面的二夫妻在打架，從樓上罵到樓下，男的叫女的去死，打她，女的死活不肯，哭叫不止，哭得淚人一般，男的開車走了。

租房者老蘇起床了，賈勵說：“衛生間的燈及時關關了?！?

他“嗯”了一聲，老蘇在上廁所時，他老婆打了電話，問他：“在哪里？”

“在家里?！?

老婆回老家去了，夫妻倆相隔萬里，還是對他不放心，擔心他：她人不在，就去采野花，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是老蘇的本事！老蘇坐在便器上看報，吸煙，過了一會兒，到房間看電視，燒開水。

賈勵出去上廁所了。

頭發長了，去了社區居民會的理發店，鐵將軍關門，不見人影，大概去吃飯去了。

就順便去公園旁邊的理發店，剃了一個頭，女店主理了幾下，問賈勵：“眼睛幾度？”

“一千多度?！?

“去做個激光手續，我外甥也是近視?！?

賈勵說：“他年紀輕，只有二十幾歲，我年紀大了，搞得不好，做激光手續，有后遺癥，不敢去做?！?

頭剃好了，賈勵給她三十元錢，她將錢給她老公，男的說：“沒有零錢了?！?

她說：“確實沒有零錢了?！?

找了九元錢。

“算了。”

到了買蛋糕店，關著門，門上貼上一張紙，寫著：“到十八日才開，家中有事?！?

賈勵仍舊去搞切割，將幾捆小鋼筋全切了，一看切割機上面的手柄，已經修好，中間蓋了一塊鐵皮，再用螺絲固定，不會動了，比過去牢多了，大概賈勵在切小鋼筋時太多有關系。

周老板問孫華民：“他有沒有說過？”

大概讓賈勵做舒服的活兒，其實，對于賈勵來說，都是一樣的，這里是小廠，只有七個男人，只有胖子最舒服，但他是駕駛員，是技術工，只有做攀頭打洞，彎鐵鉤，半斤八倆，沒有好的生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切好了，孫華民和周老板說：“要做老虎車了?！?

“拿厚的鋼板過來?！?

孫華民下命令似的。

賈勵搬了一張一張鋼板過來，孫華民也拿了過去，鋼板份量重，孫華民在拿，賈勵也要拿，周老板在旁邊看，賈勵拿了二張鋼板，周老板皺著眉，說：“不要拿二張，拿一張也拿不動?！?

賈勵不響。

孫華民特地關照賈勵：“你彎后檔板，要注意，這鋼板剪下來的毛坯，朝在外面彎，也不要疊得整齊就可以了，這后檔板還要磨過?！?

賈勵走過來，叫他：“孫師傅，這后檔板搞好，放在哪里？”

孫華民跑過來，與賈勵一起走到堆后擋板的地方，孫華民說：“就放在這里！”

那地方靠近摩板機旁，拿，放都方便，賈勵清理了地面，下面放著一根角鐵，就十張一疊，疊了上去，車子車過來，卸下來，疊得很多時，賈勵看上去，有點斜，就用小鋼塊墊在上面，然后再疊上去，牢固多了，又從頭疊一推，孫華民說：“先將厚的搞一點，堆在那里不好?！?

賈勵就搞厚的，后檔板好像二頭插進去，二邊沒有到位，結果一張后檔板搞壞了，周老板走過來，他看到了，只好放在后面，賈勵拿了一個鐵榔頭，插一張鋼板，用鐵榔頭敲幾下，到位了，按一下電源開關，彎沿，一直彎到下班。

雨下起來了，荊二永到倉庫，裝油漆，用眼睛斜斜，賈勵問他：“什么事？”

他說：“下雨了。”

賈勵一看切割機，鐵皮沒有蓋上，切割機放在露天下，就走過去蓋好鐵皮，以防雨淋濕，受潮，漏電，賈勵蓋好鐵皮，又進行彎后檔板，彎好后，車子拉過去，疊好。

孫華民看見賈勵走過去，耐心地對賈勵說：“你看我疊得多好，你疊得亂七八槽?！?

賈勵想：應該戴那副新眼鏡，尤其是干活，搬來搬去，搬鋼板也方便！

孫華民在磨后檔板，周老板走過來，問賈勵：“老孫，磨的是什么？”

“是為了平整，去電焊方便些?！?

“平整已經很平整了，主要是看一下。”

他隨手拿起二張后檔板，到了外面，孫華民干活旁邊，說：“你看磨過的這張鋼板，這沿大了，看上去好看，這是真正的目的。”

“不愧是老板！”

賈勵想。

二張后檔板，賈勵放到原來拿來的地方，放好，周老板又檢查了一遍。孫華民在磨邊的時候，賈勵也去試一下，他做了示范，“大姆指按白色的開關，中指按下面的開關。”

他磨了一遍，磨平了沿，他說：“你看不見，用新的眼鏡?！?

“新的眼鏡一用，火星那么多，又沒有用?！?

周老板也來看，賈勵急忙跟他說：“我也要學學，老板你說對不對？”

“你眼睛看不見，等新的眼鏡拿來再說?！?

“已經拿來啦！”

孫華民邊看邊磨，說：“新的眼鏡拿來，這里一用，又沒有用了?！?

周老板安慰說：“切割的時候，仍舊用那副眼鏡?！?

賈勵的腳大姆指被一根刺，刺了進去，拿了線上的針，也沒有用，仍舊挑不出，又出了血，賈勵說：“算了。”

下班的時候，荊二永說：“老賈，拿出眼鏡，給戴一戴?！?

賈勵拿了眼鏡，孫華民苦笑一下：“他戴著眼鏡看不見，你不是害了他嗎？”

荊二永戴了眼鏡模模糊糊，真的看不見了。

賈勵終于笑了，說：“配了新的眼鏡，就可以看見了，沒有關系的?！?

荊二永在洗險，賈勵突然冒出來一句：“外面的人不要受她們的影響，這里干活聽周老板和老孫的安排的。”

進來的時候，孫華民買來一輛新的電動車，他騎電動車回去了，剛好荊二永一個人在，賈勵打了一個哈欠，說：“外面這些人是騙秒票的，你們不要去聽她們，他們每天來，白天到這里，晚上到小區，他們跟到你老荊住的地方，你在做的活，我去做，這不是要亂套嗎？這里干活聽周老板和老孫的，你們也不要去說?！?

賈勵又強調了一遍，他“嗯”了一聲，回去了。

賈勵走到大門口，一看大狗在外面，小狗跳來跳去，似乎很開心，二條大狗，頭碰頭，在商量：賈勵呀，賈勵呀，我們已經認識你了，你不給我們肉骨頭吃，我們就叫你，咬你，看來，人和動物都一樣，民以食為天！賈勵對狗說：“狗呀，狗呀，你不要叫了，肉骨頭我會帶來的?！?

大狗聽了有肉骨頭吃，叫了幾聲，就不叫了。

老蘇夫妻倆走到小店，那個老婦人又說：“他眼睛看不見，給他安排一個位置?！?

真是二天不罵，骨頭很輕。

從溫熱的房間里出來，賈勵深吸了一口氣，一陣風吹進來，冷得讓心變得如月光般寧靜。

賈勵燒了大蒜，從辣醬瓶中拿出一點辣醬拌了進去，味道就不一樣。

小間租房者小范，他對賈勵說：“我房子不租了。”

賈勵對他說：“十九日來結算，合同拿拿來。”

賈勵彎的后檔板，仍舊是厚的，這鋼板厚，用鐵榔頭敲了進去，終于二邊均勻，做完后，又彎小的后檔板，彎好了，拉了反斗車過去，給孫華民去磨，磨平整。

胖子拉了一車角鐵進來，規格有：42厘米，48厘米，50厘米等，也有厚，薄之分，賈勵將42厘米，拿出放在原來的地方，孫華民說：“不能放在這里。”

賈勵就放在前面，孫華民又說：“放放好?！?

周老板在車上說：“放放好，放好了，可以多放些。”

老板娘也過來，她拆開了一捆捆四十八厘米的角鐵，放在一起，每包有一定的數量，電焊時要相配套的，孫華民說：“你跟著我走，我放在這里，你就放在那里。”

荊二永也拿了一捆，放在那里，一共放了十二捆。

四十八厘米的薄貨很多，都放在四十八厘米堆上，賈勵也走過去，放在那里，老板娘叫賈勵將一捆舊的放到墻上，下面少放了一捆，胖子說：“底下再放一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