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民說：“螺絲生銹了，不可以松動。”

胖子說：“那鐵絲要斷了。”

他敲了幾下，一頭鐵絲斷了，另外，一頭鐵絲掉了下來，鐵絲就拿掉了，賈勵就彎邊檔板，彎好后，就疊好，孫華民在剪板，突然叫了起來：“已經斜了，要倒掉了。”

他拿了一塊角鐵，放在上面，賈勵一看太高了，他跑過來，又放了幾塊角鐵。他從另外一堆拿了幾張邊檔板，放在上面，已經很斜了，有些搖動，賈勵拿了一根鋼管，放在左側，孫華民又跑過來，吸著煙，講：“不用這根鋼管，萬一倒了，第一個壓傷的是你，你要注意安全。”

賈勵拿了一根短的鋼管，放在旁邊，即使倒掉，也沒有關系了。賈勵在彎邊檔板，孫華民在看賈勵干活，他又說：“抓緊做，你有指標了。”

后來，他數了數賈勵的邊檔板的數量，賈勵跑過來，對胖子說：“怎么他數數字干嗎？有指標啦？”

他愣了，答不出。賈勵說：“動小腦子不用搞，我都經歷過的。”

孫華民在干活，沒有一點動靜。

其實，賈勵是沒有指標的，賈勵瞥了他一眼，只有加快速度，將二邊的邊檔板，疊得整整齊齊。

這些花板，都是舊鋼板，凹凸不平，有幾張是電焊焊接的，也有許多洞，孫華民叫胖子去補洞，胖子拿了一罐漆，一張鐵凳，坐在鋼板上面，像擺小攤似的，派頭十足，補起洞來，賈勵在彎邊檔板，用鐵榔頭敲，將邊檔板到位，彎好，放好，一不小心，就會出次品。

賈勵去拿補洞補好的邊檔板，拿了幾十張，實在太累，就去彎邊檔板，孫華民又叫了：“你去搬補好的邊檔板。”

賈勵說：“等一等。”

孫華民大聲說：“先去搬，再彎。”

老板不在，他是二老板，賈勵放下手中的活，去搬邊檔板，搬完了，旁邊還有一疊沒有補洞，賈勵問孫華民：“這些要不要補？”

他一看，叫胖子，胖子來補洞，補好后，賈勵拿過來，彎邊檔板。孫華民見到荊二永，給他一支“紅旗渠”煙，荊二永推了推手，從褲袋里拿出煙盒，是“黃山”煙，他喜歡老牌子。

孫華民說：“裝鋼板。”

“明天裝好了。”荊二永說。

“明天要下雨。”

胖子也說：“明天晚上下雨。”

說管說，干活還是要干的。胖子調頭倒了貨車，四個男人又去拉鋼板，荊二永在后面，胖子在頭上，賈勵在胖子的對面，鋼板很輕，也很薄，三個人拿上去給孫華民，孫華民在貨車上，他手上有一把老虎鉗，夾住了鋼板，往上拉，放在車上，一張，二張，六張……

孫華民說：“全部拉光。”

胖子看了手機，已經是四點差十分，大聲地說了一聲：“拉完。”

本來也不多，鋼板拉完了，四個男人汗如雨，裝出一身汗，很疲憊。胖子倒車到剪板機旁，車倒過來，孫華民提著隔板，靠弄些，車終于停了下來。

快下班了，快，快卸，不久，一車卸完，老板娘過來，用圈尺量了量，問孫華民：“這是多少公分？”

孫華民對她說了，老板娘便說：“下班了。”

賈勵給許經理，打了一個電話，對她說：“主要是評估，甲級或4A級企業，先期付款很難做。”

小季來退房了，他老婆也爽氣，退給了錢，賈勵也對她說：“鎖要調了，還有中介費，也是我給你們付。”

柜子也不拿走了，收回了合同。賈勵買了一部新鎖，叫陸師傅進行了安裝。

隔壁租房者老蘇夫妻倆，為了鈔票，二人打了起來，賈勵走過去，對他們說：“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吵。”

萬一發生意外，對家里不利。

狗還是叫了，大狗也叫，賈勵對狗說：“自家人，自家人。”

小狗也挺熱心，看看賈勵，聞聞大腳，肉骨頭帶來了沒有？帶來啦，那過一會送過來，帶來啦，我們就不叫了，不咬了，大狗，小狗都不叫了，賈勵就進來，哈哈，狗也懂人話，唆人的狗不露齒！

這次疊是三層，薄的反斗車，賈勵也拿不上去，下面放著一張小鐵凳子，人站在上面，二手舉起來，像舉重的運動員一樣，拼著氣，往上放置，放好了，人家放得上，你賈勵也得放上，你是男人，拿孫華民話說：你的工資是同我們一樣的。

胖子也來了，將反斗車放到三層，放好，孫華民一輛反斗車舉上去，放不上，差一點點砸在頭上，胖子幫他托上去，這次嫖師傅也搞不上去了，嫖師傅也成太監了，胖子又說了，他落井下石，樂呵呵的。

二人抬著靠山下來，一起往軸里放好，孫華民擰緊螺絲，開始剪薄的鋼板，胖子在后面看，“好”，“嘭”的一聲，剪了下來，薄板剪完后，賈勵到了后面，拿起薄板，交給孫華民，他把它放好，賈勵也拿過去，孫華民說：“放整齊點，過一會兒還要剪。”

剪了幾百張，孫華民“哦”了一聲，又說：“昨天劃線的鋼板多少尺寸不對齊，只好用靠山。”

賈勵去洗筷子時，孫華民又給賈勵加飯，盛了一大塊飯，孫華民偷偷地笑，瞟了桌上的飯，賈勵分飯在鍋里，孫華民不肯，胖子也附著，賈勵遲疑了一下，只好拿起蓋頭，就分在蓋上，孫華民說：“這是不能分的，過一會你倒在那邊。”

孫華民拿了蓋頭。

“我去倒，老板不會說我的呀？！”

賈勵又拿起了蓋頭，分在上面。

賈勵越看越生氣，一語雙關：“沒有幾天了，你們也不要煩。”

胖子說：“你不做了，到哪里去做？”

賈勵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孫華民走出去，對周老板說了。

二個男人剪好花板后，剩下了二張鋼板，一張是刀口塞不進去，一張有點斜和彎，也塞不進去。裝車后，孫華民跟胖子出車去了。

賈勵去切小鋼筋，將尺寸固定在二十一厘米，拿了幾捆鋼筋，到切割機旁，一一切斷，切了幾捆，孫華民二人回來了，周老板笑著說：“他自己沒有說，就隨便做做。”

他和老板娘出來看看，邊檔板也看了，反正，他覺得賈勵的眼睛是看得見，干活是可以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特地走到荊二永處看賈勵干活，一根鋼筋飛了出去，切割片斷了一塊，周老板跑過去，笑著說：“切割片斷了，要注意安全。”

他回到了房間。

孫華民出去卸反斗車，來回一個小時，他又調靠山，他對賈勵說：“把旁邊的鋼板拿過來。”

賈勵拿了鋼板過去，放在剪板機旁，因為是薄板，他又說：“慢慢地推進去，不要靠得太近。”

賈勵一塊一塊推進去，有參差不齊的鋼板，用鋼管敲了敲，保持基本整齊。調好了靠山，二個人又剪板了，胖子又在后面看，孫華民二人在前面剪，孫華民問：“你做二天不做了？”

“我擔心尺寸經常不準，讓你為難，我希望做下去，路比較近。”

他摸了摸賈勵的頭，笑了笑。

荊二永在彎手柄，賈勵走過去，壓了幾下，孫華民吸著那支“紅旗渠”煙，問賈勵：“壓不下去？”

“我拿筆桿子的，壓不下去，氣力活肯定與你們不能相比的。”

他眼神復雜地看著賈勵，悶聲地吸著煙。

厚鋼板剪完，賈勵從后面拿給孫華民，孫華民說：“你干脆拿一張算了。”

賈勵有時拿一張，有時拿二張，拿完了，孫華民說：“剪好的小鋼筋，拿過去，他們人不在。”

賈勵拿起小鋼筋，放在反斗車里面，放到一半，孫華民走過來，用小鐵棍丟了過來，說：“下班了。”

晚上要下雨，賈勵蓋好了鐵板在切割機上。

胖子在換衣服時，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塊，賈勵問他：“拿錢干嗎？”

“去買油，一桶油可以吃二個月，我們都吃豬油。”

胖子的皮夾子上，放著他老婆的照片，每天還偷偷地欣賞，漂亮，老婆，老婆，我永遠愛你！天天給老婆打電話，像新婚夫婦一樣，嘿嘿，胖子還是個新郎！

胖子說：“我追我的老婆不要臉，現在愛老婆還是不要臉。”

賈勵嘿嘿笑笑，感嘆地說：“難怪你這人這么胖。”

原來是吃豬油的，真是一頭肥豬，原來是不要臉！

賈勵和胖子一道回來，賈勵看到門口一大一小的狗，都在睡覺，哎，肉骨頭一吃，真靈，不叫了。臨走時，胖子湊了過來，說：“那只大狗是要咬人的。”

賈勵說：“不會咬人的，那天二只大狗都在里面，小狗還對我打招呼呢。”

雨下得很大，周老板走過來，說：“來了。”

到廚房拿開水，看到許多啤酒瓶，“這么多啤酒瓶！”

周老板撐著雨傘，把大狗吊在門外的樹下，切下來的小鋼筋，賈勵搬了過去，放在施而誠和方春光處，卸了一半，他們還沒有來。

賈勵到彎板機旁，放了鐵絲，彎邊檔板，孫華民沒有來。

“老賈，老賈。”

抬頭一看，孫華民來了，問賈勵：“老荊來了沒有？”

“都沒有來。”

“今天電焊工休息，老荊不來，你趕快換衣服，我們回去。”

“休息是沒有錢的。”

賈勵笑笑。

他說：“寧可休息，我們對老板講。”

“老板沒有說。”

賈勵換衣服，他過去看看廚房，又看看房間，看到老板娘，說：“老荊都沒有來，我們回去了。”

賈勵從工場間探出頭，看他們，老板娘堅定地說：“不行，過一會兒，還要裝貨，我打電話給老荊。”

賈勵重新穿好衣服，孫華民對賈勵說：“你趕快出去，來得這么早。”

賈勵又出去干活了。

周老板在外面說：“要么剪1.5毫米鋼板吧。”

老板娘也在說：“1.5毫米都全部剪掉。”

孫華民叫賈勵把鋼板一張一張拖到剪板機旁邊，老板娘用計量器量鋼板的厚度，1.5厘米，1.15毫米，她輕聲地說：“老孫，你把1.5毫米，1.15毫米分分開，理一理。”

孫華民叫賈勵將1.5 厘米，拖到剪板機旁邊，他自己也在拖，拉剪板機旁，他自己也在拖，1.15 毫米放在旁邊，待做完1.5毫米，再做1.15厘米，孫華民又操著他的河南腔說：“老賈，你抓緊彎板，過一會兒要剪板了。”

賈勵趕快彎邊檔板，彎六疊，彎好后又剪板了，賈勵看孫華民量四十八厘米，就劃四十八厘米，孫華民就說：“又是33厘米，66厘米，99厘米，132厘米，198厘米……”

他覺得賈勵太慢，忍不住跑過去，講：“老板娘，他眼睛不好，用靠山算了。”

二個男人裝好了靠山，他拿了一張半鋼板，量好尺寸，對好了后面靠山的尺寸，固定好，他叫：“老荊，你過來看一下。”

他齜牙咧嘴，說：“老荊呀，這種鋼板不會彎起來，只要二頭對齊就可以了。”

又叫：“把手放在下面。”

二人又開始剪了，幾張鋼板，一下子就剪完了。

孫華民過一會兒又要量尺寸，剪了邊檔板和條子，條子用于老虎車，條子用于老虎車上，老板娘精打細算，精得很，有幾個斗可以做？有幾塊條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毫不差，叫孫華民去剪。

賈勵去彎，呈“V”字型的底板，二頭量了尺寸，短頭放進彎板機，手一拉，施而誠他們一電焊，就可以做了。

賈勵也擔心：彎的寬度夠不夠？尺寸對不對齊，自己要特別當心，而且，數量也比較多，孫華民走過來，說：“不用壓得這么有力，他看見又要被他講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周老板拉了一車角鐵，中午打了一個瞌睡，孫華民丟了拖鞋過來，賈勵睜開了眼，知道是孫華民丟的，他只好說：“丟給老曾。”

賈勵丟了過去，胖子也醒了，他說：“還早了，十二點十分。”

孫華民笑著說：“車子已經開過來了，馬上卸東西了。”

賈勵中午看到了一則短信息：通知：你有一份包裹，因地址不詳，無法派送，詳情：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海港郵局）手機：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賈勵看完后大驚，打了過去，對方說：“你包裹里有二百克海洛因。”

又問：“你有沒有遺失過身份證？”

賈勵厲聲地說：“我不認識你。”

電話擱了，施而誠跑過來，看了一下內容，孫華民說：“在搞你。”

“騙鈔票，報警！”

周老板的貨車，停在工場間棚下面，眾人起來，去卸角鐵去了。走到貨車邊，孫華民沖著賈勵說：“你到車上去搬，搬這些疊的角鐵到車前。”

“我聽你的。”

就跳上車，角鐵分各種規格，有：四十八厘米，四十二厘米，四十七厘米，五十二厘米等等，賈勵把車上的角鐵，搬到前面，孫華民，胖子，荊二永都在不停地搬，孫華民張口說話：“老荊，疊疊好，不要倒掉。”

荊二永重新放好一捆角鐵，拿小的攀頭時，賈勵一拿就散了，散落在車上和地上，滿地都是攀頭，老板娘說：“你不要這樣拿，拿在鐵絲上。”

賈勵拿在鐵絲上，將一捆一捆攀頭，放在反斗車上，孫華民嚴肅地說：“散的攀頭你自己拿。”

“我會拿的。”

荊二永看看賈勵的鞋破了，鞋頭像生了二只眼睛似的，孫華民用手摸了摸鞋子，賈勵對他說：“鞋子早已破了。”

終于卸完了，賈勵覺得腰酸背痛，大汗如雨水，車上和車下都一樣，顯得累。

孫華民剪完了鋼板，賈勵也不彎底板了，把孫華民剪下來的鋼板，搬到堆場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