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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永俊的挑戰

  • 小火坑
  • 于書興
  • 5528字
  • 2019-01-16 17:44:14

周一早上,肖老師趁著早自習的時間,表揚了大家在運動會上的優異表現,特別點名表揚了張小別和簡安安。王禿子笑稱張小別和簡安安是六班的金男玉女,天作之合,說得張小別和簡安安臉紅。小別全身用力,將王禿子壓到了課桌的下面。

肖老師又告訴大家,學校準備在一個月后舉行一次全年級規模的摸底考試,請大家做好準備。

聽到即將考試的消息,王禿子立刻本能地感到肚子疼,問張小別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廁所。張小別不去,比起平日里要早早起床上課,寫沒完沒了的作業,他巴不得快點考試。

“小考小玩,大考大玩。”

“優等生的想法真是摸不透。”

三寶來找張小別一起吃晚飯,兩人打了一大份魚香肉絲回寢室吃。三寶說,他這次來找小別,不單純是吃飯,而是替林永俊帶話。

林永俊已經在班里揚言,他不把全年級所有人放在眼里,除了張小別。他要向張小別宣戰,在這次月考中徹底打敗張小別——所謂徹底打敗,就是每一科都要打敗他。

張小別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將剛吃進去的魚香肉絲全噴了出來,吐到飯菜上面,順便噴了三寶一身。

“至于嗎,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三寶一邊擦自己的衣服,一邊把飯推開。他不吃了,自顧自地去翻小別備著的零食箱。

張小別見菜里全是自己的口水,吃得更起勁了。“林永俊全校第一,我何德何能,讓他這么看重?”

“羞辱你唄,報初中時的一箭之仇。”三寶吃別人的糧食時,從來不嘴軟,嘴里的空間全被塞滿,聲音從食物的空隙中擠出來。

“他想挑戰那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小別說。

“你倒是心態好,人家要全面打敗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人家無非是想給自己設立一個競爭對手,好讓他學習起來更有動力,這是他高明的學習策略。只是要全科打敗我,也不可能。”張小別吃過飯,擦了擦嘴,把飯推到一邊,“我吃飽了,去洗個澡,飯盒你刷。”

“你去洗澡吧,我在你這待會兒。”

半個小時后,張小別洗澡回來,飯盒還是老樣子,零食被搬得干干凈凈。

開學兩個月,張小別已經適應了食堂的飯菜,按時起床,打飯,上課,過著寢室,食堂,球場和教室四點式的生活。一天,張小別突然感覺肚子疼,這種痛很特別,肚子里不停翻滾,劇痛難忍,卻不想上廁所。小別抱著肚子忍了個把小時,疼痛漸消。

他把這詭異的疼痛告訴了簡安安、許金夢和王禿子,許金夢立刻害羞地說:“男,男生也有這種情況嗎?”

簡安安被許金夢的話講得臉通紅,伸手堵在她的嘴上,不許她亂講。

王禿子一邊壞笑,一邊拍著小別的肩膀說:“這可不是病,以后按時來的話還算正常,倘若不來了,你可要出事了。”

簡安安關心地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是不是真得了什么怪病了?”

“我就說,這子母河的水,不能隨便喝的!”張小別聯想到食堂的飯菜。“再疼的話,我就去醫院查查。”

這樣的陣痛持續了幾天,終于有一天晚自習,他疼得臉色發白,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王禿子趕緊給肖老師打了電話,肖老師向學校領導匯報,教務處派車送小別去了市醫院,又給小別的父母打了電話。

檢查結果出來,張小別患了急性闌尾炎,應盡快進行手術。醫生給張小別掛了吊瓶,安排明天進行手術。

第二天早晨,他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對張牧之說:“受人之恩,當涌泉相報。我這身體是您給的,我也沒有什么報答。這段闌尾割下來后,燉個湯,給您補補身子。”

“我不吃米豬肉。”張牧之說。

闌尾炎手術是小手術,只由兩位醫生操刀即可,但手術臺旁邊多了一位年輕的醫生。主刀的醫生問張小別選擇全麻,還是選擇局麻。張小別從未聽說過這兩個名詞,要醫生解釋差別。

“全麻就是全部麻醉,你全身上下都感覺不到疼痛,但是以后可能留下頭疼的后遺癥;局麻是局部麻醉,只在你做手術的地方麻醉,可能會稍稍感覺到疼痛。”

“局麻吧。”張小別想到自己正在讀高中,落下頭疼的病可不是好事。

方案敲定,手術開始,兩位醫生開始清潔張小別的身體,包括隱私部位的毛發也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年輕醫生坐在旁邊,悠閑地看報紙。兩名醫生中的一位,拿出一支碩大的注射器在張小別裸露的肚皮上晃動——它的針頭足有十厘米長!張小別倒吸一口氣,問:“醫生,你弄錯了吧,這針頭是不是給驢使用的?”

“沒錯,就是這種針頭。”那位醫生拿著這支碩大的針頭在張小別的肚皮上這里扎進去試試,那里扎進去試試,仿佛在他的肚子上探測寶藏。然后,他拿著手術刀在張小別的肚皮上滑動來滑動去,小別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只能感受到金屬刀片上的涼意,仿佛一支沾了墨的毛筆在肚皮上作畫。張小別平躺在手術臺上,全身罩著手術服,在手術服的阻擋下,他看不到自己的傷口。幾分鐘后,醫生開始慢慢尋找他的闌尾。

醫生一邊找一邊說,有些人的闌尾只要劃開肚皮后,自己就跳了出來,非常好找,但是他的闌尾卻隱藏得很深。醫生在切口處翻動張小別的內臟,這翻動,疼得張小別直想打滾。此時旁邊那個閑看報紙的醫生終于有了用武之地,跑過來一把按住張小別的頭和胳膊,不讓張小別亂動。

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揪心之痛”,就像是有一條沉重的繩索拴住心臟,把它從心窩處緊緊地向下拉,疼痛難忍。醫生找闌尾找了很久,張小別疼痛得有些虛脫了,意識變得不清晰。年輕醫生打趣地問他:“是不是稍稍感到疼痛了?”

是不是“稍稍感到疼痛”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間。小別掛了一晚上鹽水,胳膊酸脹難忍。他很想吃東西,但是醫生禁止他吃,說只有等到他放了一個屁以后,方可進食,因為這樣才表示他的被翻亂的腸道已經通暢了。

“我餓。”小別說。

“你不餓。”醫生說。

因為生理食鹽水里的葡萄糖的緣故,他的確不餓。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都在默默地等待那個屁的出現。

傍晚時分,簡安安、許金夢和王禿子來看望小別,圍坐在小別的病床上,問東問西,傷口現在疼不疼,能不能吃東西,什么時候出院等。“吃東西”戳到了小別的軟肋,他不想告訴他們,他在等一個屁的出現,之后方可進食。

然而秘密往往很難隱藏,王禿子道破這個天機。他早就聽說,做了闌尾炎手術的人,吃東西前,一定要先放一個屁。他這次并非來看望小別,而是專門來求證此事的真偽。

恰在此時,張小別不經意地打了一個飽嗝。三個人納悶,不吃飯,怎么會打飽嗝呢?王禿子恰到好處地解釋說:“飽嗝都是沒有放出去的屁,給憋回來了。”

他繼續使勁地追問關于放屁的真偽,張小別避而不談。最后,迫于王禿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熱情,小別點頭說是,他的確在等一個屁的出現。王禿子開懷大笑,滿意而歸,接下來,高一六班所有的男生們,都將對屁和他有了一個更加全面的認識:“一屁難求”“吃飯頂個屁用”以及“屁男的傳說”,都將變成六班的口舌男嘴里的頭版頭條。

手術后的第三天,張小別忽感自己的肚子里翻滾真氣。是的,三天未進食,真的全是氣。他感到希望來了,隱隱地發力,居然把那股“氣”趕了出來——他終于可以吃飯了。張牧之去醫院附近的餐廳買來一份咸粥。那是他一生中喝過的最香的粥。每喝一口,他的舌頭簡直在顫抖。

接下來的日子,張小別就是在病房里看球賽,玩游戲,翻看漫畫,等待傷口愈合。他還不能隨意走路,五六厘米長的傷口很容易崩裂,因此醫生不允許他回學校去上課。

病床生活無聊至極,熬了十天,小別終于說服了醫生,讓他出院,回到學校去。

回到學校,張小別拖著病體,坐在教室里畫重點知識,王禿子卻完全意識不到考試來臨,還打算像往常一樣找張小別下五子棋。見小別不理會他,只好轉頭去找別人。班里的自習氣氛漸漸消失,大家開始偷偷聊天玩耍起來。

張小別因病情耽誤,所剩復習時間不多,拿起課本走出教室。他有英語辦公室的鑰匙——那里安靜很多,他悄無聲息地拿起課本朝那里走去。

自習時間即將結束之時,英語辦公室的門上突然傳來摩擦門鎖的聲音,并且有人在門外悄悄地說耳語。小別側耳傾聽,像是兩個女生在說悄悄話,不過他聽不清。

門突然被打開了,簡安安走進了英語辦公室,她詭異地對小別笑了笑,說:“看書這么投入,方不方便打擾你一下?”

簡安安怎么知道小別到這里來了?他顯然沒有意識到簡安安會來這里,放下手中的課本,問她:“什么事?”

“你不是做完手術嘛,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現在康復得怎么樣了?”簡安安講話時,有些語無倫次。

“還沒有過春節就開始送溫暖嗎?”小別疑惑地說,“這句話你在班里已經問過了,雙倍的關心可是會引發我產生聯想的。”

安靜的辦公室里,他慢慢地把臉靠近到距離簡安安的鼻尖只有一厘米處,簡安安卻沒有躲閃,小別幾乎能感受到她“怦怦”的心跳聲,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呼吸時的溫度。

簡安安掏出一本書,說:“這是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你有時間的話翻看一下,是特別能激勵人奮斗的一本書。”說罷,轉身走出了教室。

張小別接過她留下的《老人與海》,并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女孩子真奇怪,想不明白在想些什么。”望著仍未看完的那些教科書,他隨手把《老人與海》夾到了書堆里,打算考試過后再看。

第二天上課時,簡安安和許金夢的神情怪異,不時地想轉身看小別,但是又迅速地轉過身,并不和他說話,彌漫著怪異的氣氛。

月考如期而至,年級里所有同學都被按照入校成績進行全校排名,每三十名同學分配一間考場進行考試。不用猜測,按照這樣的安排,第一考場中的所有人,都是全校的尖子生。

張小別正好是第三十名,坐在第一考場中的最后一位。而坐在第一位的人,就是全校第一的林永俊——小別素未謀面的老對手,他是學校里的明星,一舉一動都會被人關注。

開考前,林永俊無視他人,徑直走到張小別面前,硬邦邦地說:“你好,張小別,我是林永俊。”

小別點頭回應:“你好,林永俊,聽說過很多你的消息。”

林永俊說:“本來我想和你在這次考試中比試一番,聽說你生病住院了。那就改下次再比,我會給你更多的時間準備。”

“不必,就這次吧。”張小別說。小別還是很有底氣的,或許全科的總成績未必能贏,但有些科目還是很有把握。

兩個人都沉默,全場的考生都朝他們看過來。

“好!”林永俊轉頭坐回座位。

考試一科一科地進行。張小別不喜歡在每場考試的間隙,坐在考場里靜等考試來臨,這個時間,不如去找朋友們聊聊天。簡安安和許金夢被劃分在同一個考場里,張小別去找簡安安聊天。但是她不在,只有許金夢。

看到張小別過來,許金夢忽然全身僵硬,結巴地說:“你,你怎么不在考場里看,看書,跑到我,我這里做什么?”

“是,是啊,考場里太,太悶了,出來找你,你們玩。”

“那你的考試考,考得怎么樣?”

“之前的書太,太多了,看不完,就隨,隨意考吧。”

“安安給你的書,你,你看了沒?”

“還,還沒有,考完試再看吧。”

“嗯。”許金夢羞答答地低下頭,“那,那你快去你的考場吧,讓別人看見你在我這里,多,多不好!”

小別不再學她的語氣,說:“在這里怎么了,別人看見就看見。”他完全沒有聽懂許金夢話里的意思。

許金夢開始將推張小別向門外走。“哎呀,你,你快去看書吧,你在這里都,都打擾其他人了。”

小別被推出考場,兩人來到走廊處。“那我說話的時候聲音小點,早點回去沒意思。”

這時,簡安安和徐斌一起走了過來,恰好看到他們打鬧的樣子。徐斌大聲地開玩笑說:“你們這么親熱,真像情侶。”

許金夢聽到徐斌的話,臉頰唰的紅了,支支吾吾地說:“說,說什么呢,班長。”

“要不要我替你們兩個公開?你們可是我們六班的第一對情侶。”徐斌繼續說。

簡安安也跟著起哄說:“不如就公開了吧。”

許金夢捂著臉說:“討,討厭。”

小別望著簡安安,感覺很尷尬。

林永俊恰好經過,對他喊道:“張小別,我找你有事。晚上7點鐘,我們約在足球場的觀眾席上一起聊聊天,你看怎樣?”兩個多年未曾謀面而又剛剛相識的對手之間,有話要說。

小別點頭。

晚上7點,張小別準時來到觀眾席,林永俊不一會兒也到了。夕陽西下,球場上激情的男生們在最后一點余暉的照耀里瘋跑,操場邊上一片狂喊聲,混雜著踢球時發出的“砰砰”聲。

“來得這么早。”林永俊打招呼。

“是啊,看看他們踢球,順便放松一下自己的眼睛。”小別回應,“你喜歡踢足球嗎,我們可以找個機會一起,或者你們班與我們班之間舉行個班級友誼賽。”

“不,我只是喜歡看球。我喜歡看凌空射門的那個瞬間。‘砰’的一聲之后,勝敗已經和隊員沒有任何關系。而之前的運球、傳球和過人都只是為這一腳的到來做準備,就像高考,前三年的準備,只為了最后的凌空一射。”

“說得有道理。”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林永俊問。

張小別想了想,說:“射門是目標,不是全部,足球有它更大的內涵。射門之前,享受帶球和傳球的樂趣,享受隊友間的配合與信任,以及為了進球所付出的努力,這其中的每一點歡笑和每一滴汗水,都吸引著場上的隊員們全力去投入。”張小別的眼睛盯著遠處一位同學精妙的過人動作。“足球,樂趣在于過程。”

“說得也沒錯。”林永俊轉過頭看著張小別,“這次考試感覺怎么樣?”

“贏不了你,也輸不了你。”小別說。

“你考試前的十幾天沒有學習,居然對自己這么有把握?”

“你絕望吧,”小別看著林永俊,說,“至少數學科目最多你和我打平,因為我是滿分。”

聽到張小別的話,林永俊似信不信,至少最后一道大題難度極高,他沒有答出,也不相信有人能做出來。“那總的名次呢,你估計多少?”

“落后很多吧,畢竟十幾天沒有來,有些知識不能只靠自己學習,還要向老師請教,我時間不夠。你考得怎么樣?”

“不知道還會不會是第一,升到高中以后,很多之前不努力的同學都變得非常努力。我相信,這次考試會跳出很多黑馬。”

兩個都不再說話。

“今天路過走廊的時候,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生?”林永俊轉移了話題。

“沒有吧,比較聊得來。”張小別有點不好意思。

“眼光不錯,一看她就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你們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在被我們班長追求中。”

“最好還是多把精力放在學業上,我們畢竟在讀高中,精力不能分散太多。”

“說的是!”張小別點了點頭。

深秋的夜晚,涼風徐徐地吹到張小別的臉上,遠處的足球聲已經漸漸消失,太陽的余暉被漫天的繁星取代。張小別慢慢地躺倒在看臺上,天空上仿佛出現了簡安安恬靜的面容,對著他微笑,但是慢慢地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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