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語氣之干脆和堅決還是讓人無法立刻反駁。
“為什么?”默然片刻后,徐昊反問道。作為醫者,徐昊不贊成好友的意見,“我已經給她檢查過了,大人和胎兒的情況很好,如果琪琪那么在乎,為什么非得拿掉?你忘了她前面就是因為這個跑出去的嗎?”
方興國的想法應該和徐昊是一致的,也看向清溪等他拿出合理的解釋。
只有殷霖注意到,清溪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胎兒、孩子”這些字眼,只是說“肚子”,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問題,于是猜測道:“是胎兒有問題?”
清溪點點頭,解釋道:“那不是普通的胎兒,是‘寄生’。”
“寄生?”徐昊重復道。
“沒錯。”清溪掃了一眼樓上方佳琪房間的方向,接著道:“‘寄生’就像風一樣并沒有形體,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產生的。它和單細胞生物一樣沒有思想,也很脆弱,只能寄生在人體內以人的強烈的情緒為食,比如恐懼、怨恨、歡喜以及愛戀等等。”
“一旦這些情緒歸于平靜,它就會斷糧,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下一個寄主,否則很快就消失了。”
徐昊摸了摸后腦勺,不解道:“可這和琪琪的孩子有什么關系,一個還沒完全成形的胎兒難道還有情緒不成?”
“這就是問題所在。”清溪說,“應該是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它產生了自我意識,并在不斷的寄生行為中壯大了自身。但不管怎么壯大也改變不了它是寄生的本質,要想擺脫這種命運,它,必須擁有一個身體!”
“冉瀟的體內有它存在過的很深的印記。它用冉瀟的血肉和精氣造了一個肉身,放在琪琪的體內,繼續消耗琪琪的精血去供養。再者,它沒有魂魄,所以扯碎了冉瀟的三魂七魄,將自己的意識融合進去形成了新魂。只等最后一丁點魂魄碎片消失之后,三界六道之內就再無冉瀟這個人。”
“最可怕的是,隨著它的成長,琪琪會日漸虛弱,直到它降生的時候,就會被吸干精氣變成和冉瀟同樣的干尸,不同的是她的魂魄猶在,還可以投胎罷了。”
聽完這些,徐昊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被重塑了一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急切道:“那還等什么?我馬上打電話安排手術,把那什么‘寄生’給拿出來!”
清溪攔住他撥電話的手,搖頭道:“不可。它現在已經扎根在琪琪體內,并且控制著琪琪的思想,如果硬來恐怕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方興國消化了這個信息后,雖然很受打擊,但也很快就接受了,問:“你有什么想法?”
清溪說:“辦法并不是沒有,但也存在風險,我只有六成把握。方叔叔可愿意冒這個險?”
方興國擺擺手,說:“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那好。”清溪站起身道:“那我先去準備東西,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再來。”
徐昊伸手拉住他的袖口道:“那如果她醒了怎么辦?”
清溪給了他一個信心十足的眼神道:“放心吧,沒我的解術她不會醒的。”
清溪前腳剛走,外賣就到了,剩下的四個人除了花顏之外,都沒什么胃口吃東西,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殷霖的手機關了一整天,剛開機就電話短訊以及郵件不斷,所以不得不先走一步解決一些馬上要處理的事務。
花顏作為一個外人,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就跟著殷霖一起告辭。
在車上的時候,花顏嫌綁在手上的手絹礙事,就隨手解下來扔在車上,傷口幾乎貫穿整個手掌,周圍的血已經干結,看起來仍有些猙獰。
正在開車的殷霖瞥見她的手,忽然想起她的傷是因為自己才受的,而先前送方佳琪去醫院的時候竟然完全忘記了她的手傷,于是面色有些發沉道:“我送你去醫院。”
花顏猜到他的想法,玩笑道:“去醫院干嘛?既治不好傷又止不了疼,還不如你渡我一口陽氣管用。”
殷霖沒有接話,但仍堅持帶她去醫院檢查包扎。
醫生說沒有傷到肌腱和大血管,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也是花顏意料中的結果,她又不傻,作作秀就罷了,沒必要動真格的吧。
看完傷,殷霖又將她送回了小區,臨走前說了句:給你一周病假。
花顏揚揚眉,拿著米其林餐廳的貴賓卡開心的上了樓,開門時瞥了一眼對面的房門,那里還沒有新的住戶。董娟婚后就和顧游搬了出去,在五環買了按揭了一套六十個平方的房子,雖然上下班麻煩了些,但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今天起得太早,又沒睡午覺,吃飽了的花顏有些犯困,反正她也沒興趣去看清溪跳大神,索性窩在床上看劇,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等她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兩點。她睜眼一看,原來是電視劇的男二為了救女主出了車禍,當場死亡,女主崩潰痛哭。
花顏關掉電視,起床喝了杯水。經過這一折騰,瞌睡早就沒影了。反正也睡不著,想著儲靈石里還養著只殘魂,哎,自己管的閑事還得自己了,索性出去看看會不會有什么收獲。
大晚上的從正門進軍區大院顯然不怎么現實,好在翻墻對她來說也沒什么難度。
輕巧的越過墻頭,巧妙的避開所有的攝像頭,悄咪咪的摸進了方興國別墅的院子。隔著大門她都能感覺到里面的邪氣涌動。
想來清溪已經成功的把那東西從方佳琪體內拔除,只是還沒處理得了。俗話說,泥人尚有三分泥性,更何況是想方設法、眼看就能重生的‘寄生’,它的拼盡所有一搏又怎么小覷。
就目前情形來看,想要收服‘寄生’是不大可能了,清溪想要解決它就只剩下把它打得灰飛煙滅這一條路。花顏倒是不懷疑他的實力,只是它灰飛煙滅了,冉瀟的魂魄也就跟著沒了,這可不行。
花顏歪著頭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方便出手。罷了,她才看的那部韓劇里有句話說得好: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
反正冉瀟的殘魂也在儲靈石里養了近12個小時,就讓他自己去書寫自己的結局吧,至于結果,聽天由命就好。
念及此,花顏輕撫儲靈石,微光閃過,冉瀟就出現在了眼前,對比先前的茍延殘喘,現在的他可謂是相當的油光水滑。
“去吧。”花顏擺擺手道。
“謝謝。”冉瀟說,然后穿墻而入。
花顏尚在猶豫要不要留一會兒看結局,就見兩道光柱照了過來,與此同時響起一聲喝斥:
“誰在哪兒?!”
花顏暗道一聲:糟糕!巡邏的士兵過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急退兩步,跳入旁邊開滿薔薇花的花叢中,慌忙中也顧不上薔薇花有刺,一溜煙兒就沒影兒了。
等那兩個巡邏兵再細看時,那里什么都沒有,就連薔薇花叢也沒有任何的顫動。
“你看花眼了吧?”一個士兵說。
另一個士兵撓撓頭,狐疑道:“可能是吧。不過那是市長家,我們要不要過去仔細看看?”
先前的士兵回答:“這都幾點了,去叨擾市長不太好吧。要不我們回去看看監控,如果真的有人進來,以這里的監控密度是不可能拍不到的。”
于是,兩人漸漸走遠了。
此時,花顏也翻墻出了軍區大院,看看時間是凌晨四點過幾分,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很快就要天亮了。
不過時間尚早,花顏打算先回去睡個回籠覺,然后去米其林餐廳吃早飯或者午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