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龍四海起床悄悄的，生怕吵醒了毛小丹，昨天夜里毛小丹一直在床上烙燒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趁著睡著了就多睡會兒吧。

知道她覺淺，龍四海幾乎是爬著出去的。

準備好早餐，才去洗漱，剛做賊似的擠上牙膏，毛小丹揉著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

“怎么沒叫醒我呀，都快遲到了。”

嚇得龍四海一哆嗦，收起來剛剛躡手躡腳的架勢。

“今天不是不讓你去上班了嗎，叫醒你干什么？”

“你做早飯了？天吶，我睡是夠沉的，竟然沒聽見。”毛小丹順手拿起碗喝了一口粥。

龍四海擦著臉，心里不無得意想：“我屬貓的，能讓你聽見才怪。”

毛小丹坐在餐桌前開始吃飯，胡嚕胡嚕地喝完粥，吃了一個煎蛋，用時三分鐘。

洗漱用時一分半，化妝用時七分鐘，等她衣著顯亮，容顏光鮮地站在眼前的時候，龍四海剛喝完粥。

“真磨蹭，趕緊吃，今天可沒有車開。”

龍四海一口吞下了雞蛋，他和毛小丹這點兒不同，他是先洗漱后吃飯，毛小丹是先吃飯后洗漱，兩個人一開始互看不慣，后來發現誰也說服不了誰，就索性都放棄了。

“今天右眼皮怎么一直跳，我昨天都撞車了不會還有倒霉的事兒等著我吧。”

龍四海一把攬過摸著眼皮的毛小丹大踏步的走著。

“別這么封建迷信好不好？你這純碎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眼皮才跳的，說不定一會兒就左眼皮跳了。”

“你個烏鴉嘴，我希望一會兒眼皮都不跳。”

嘴里說著心里還一直念叨著那個老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渾身一個激靈，趕緊甩了甩頭，跟著龍四海擠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上人出奇的多，平常如果說是人擠人，今天可以算是發擠發了，幾乎動不了，每個縫里都塞滿了人，毛小丹和龍四海被擠的變了形。

“師傅，別在開門上人了，要擠瘋了。”

開始有人大聲喊話司機了，司機悠悠一笑。

“你怕遲到，外面的人也怕遲到呀。”

大家忽而都不說話了，公交車，巴掌大的空間里塞進了一頭大象的既視感，龍四海特別擔心毛小丹，因為離他下車的地兒很近了，而離她下車的地方還很遠。

“要不你跟我一塊兒下車，打個車去吧。”

“你走你的，放心好了，我天天坐這個車能有什么事兒？”

龍四海知道毛小丹的脾氣，也不再廢話，一步一步的挪到門口，車一停就跳下了車。

風一吹，滿身的舒適，剛剛在車上擠出的黏稠感隨著風的到來煙消云散，看著遠去的車，想著自己的老婆就在車上，龍四海不禁露出了微笑。

日子就是需要這樣熱氣騰騰的感覺，真實踏實。

中午龍四海在食堂吃著飯呢，接到毛小丹電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龍四海一緊張，餐盤一下子掉了地上，濺的滿腿都是，也顧不得擦上一把，立馬就跑了出去。

龍四海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打車直奔人民醫院，他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但是看毛小丹這反應應該是潑天大災了。

趕到人民醫院的時候，他遠遠就看見了自己的岳父一臉嚴峻的站在病房旁邊的走廊里，沒看見毛小丹。

“爸，怎么了？小丹兒呢？”

“四海來了。”毛爸爸眼圈通紅。

“我媽怎么了？怎么就進重癥了呢？什么時候的事兒？小丹兒呢？”

龍四海一連串的問題，掃了四周一眼也沒看見毛小丹。

“前幾天你媽說身上不舒服，我讓她來看看她說就是感冒了，沒什么事兒，我們也都沒在意，然后有點兒發燒，吃了藥也不管事兒，我就跟她來醫院了，來了醫生也沒說什么，讓住院看看情況，來的時候也好好的，誰知道昨天晚上開始情況不太好，說胡話，到現在就昏迷了一直沒醒過來。”

毛爸爸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一直說著怪我怪我太大意了。

龍四海看老岳父哭的這么傷心，也不知道說什么，拉著他坐下安慰了幾句。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毛小丹拎著飯過來，眼睛腫的跟魚泡似的，看見龍四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見她哭的傷情，毛爸爸也跟著掉眼淚，龍四海一下子就被這悲傷情緒給摁住了，根本掙脫不開束縛，毛小丹哭得眼淚鼻涕一把，他心也碎的跟餃子餡似的。

“爸，你先吃口飯吧。”

毛爸爸搖了搖頭。

“吃兩口吧，我媽這邊還不知道什么情況，都這怎么干熬著可不行。”龍四海打開餐盒遞給了岳父。

接過來吃了兩口根本咽不下去，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毛小丹扭轉過頭，偷偷擦了擦眼淚，龍四海看見了，莫名的一陣心酸。

“爸，你在這先盯會兒，我和四海去問問醫生，了解下什么情況。”

毛小丹痛定思痛，完全平復了情緒，難過肯定隱藏不了，可是現在媽媽躺在重癥監護室里，她就是哭破大天來也無濟于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了解下媽媽的病情。

毛爸爸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沒吭聲。

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毛小丹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渾身冰涼，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

“別想太多，醫生只是還沒查處病因來，才說情況不樂觀的，等查出病因來就沒什么問題了。”

“你不用安慰我，沒查出病因才是最可怕的，短短的時間就昏迷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全憑醫生檢查，希望能有多大呢？”

“你不要這么灰心，現在醫學發達了，說不定很快就出結果了，你別胡思亂想。”

“但愿吧。”

毛小丹念叨著就直接守在了病房門口，整個走廊里都是人，醫院才是揭露眾生面目的地方。

毛爸爸站在門口，望了一眼毛小丹，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沒有說，他能說什么呢？此刻他完全被內疚自責壓制了。

如果毛媽媽醒不過來，他就是最大的罪人，因為她連最愛的女兒最后一面都不曾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