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就學遷移的影響因素

上文已經發現，大學生跨省就學遷移表現出與人口總體遷移不同的特點，這說明兩類遷移的影響因素存在差異。在已有對人口總體遷移或流動人口流動時的特點的研究中，發現人口密度、相鄰地區效應因素和經濟發展等因素對人口遷移存在影響[3][4][5]，但一般很少考慮教育資源分布的影響。與人口總體遷移不同，就學遷移會受到教育資源分布的影響，那么對人口總體遷移產生影響的人口、地理、經濟等因素是否仍然影響就學遷移？教育資源分布又如何影響就學遷移？不同的因素之間是否相互影響？本章采用人口遷移理論中最經典的模型之一——引力模型來進行分析。

引力模型是人口遷移理論中的重要模型，其雛型是由G. K. Zipf在物理學引力模型的基礎上設立的，認為兩地之間的人口遷移總量，與兩地的人口數量的乘積成正比，與兩地間的距離的a次冪成反比[6]。在對引力模型的實際模型擬合中，一般對該模型進行對數化處理后再通過回歸進行擬合，見式（3-1）。

其中Mij為i地到j地遷移人口數，Pi表示i地人口數，Pj表示j地人口數，Dij表示i地和j地之間的距離，a、a1、a2、b是常數，uij為誤差項。

該模型為基本模型，以從生源省到就學省就讀的各類本專科學生數為因變量。在基本模型即模型1中，納入人口變量和空間變量，包括當年各省高中畢業生數，各省大學新生數（即當年該地高校招生數），省間距離（以省會間物理距離計算）、相鄰省變量。為考察經濟變量對就學遷移的影響，在模型2中加入生源省和就學省的人均GDP。模型3則加入各省份教育特征變量，考察教育資源分布對就學遷移的影響，包括高校在省外招生的比例、高校在本省招生數與本省畢業生數的比值、各屬別高校招生占比等。各變量的統計描述見表3-3。

本章對3個模型均進行了三步遞進估計，從表3-4可以看出，基本模型擬合結果具有統計顯著性，且均符合預期，即就學省招生數、生源省高中畢業生數越多，由生源省到就學省遷移的大學生越多；兩省距離越長，遷移的大學生越少；相鄰省之間的遷移較多。但是，該模型R值較小，說明基本引力模型只能部分地解釋就學遷移的省際差異。引入表征就學省和生源省經濟情況的人均GDP數據后，經模型嵌套檢驗，加入人均GDP數據后的模型也顯著優于基本引力模型，模型的解釋力略增。從估計參數看，省份經濟情況對就學遷移具有顯著的影響，且與人口總體遷移的影響方向一致，即就學省經濟越發達則吸引越多大學生遷入、生源省經濟越不發達則越多大學生遷出。在模型3納入表征就學省和生源省教育資源的變量后，模型經嵌套檢驗顯著優于加入GDP變量后的擴展模型，且該模型對就學遷移省際差異的解釋程度增強。從教育資源變量的參數來看，教育資源變量對就學遷移有顯著的影響，而且導致經濟變量參數的符號發生了變化，這說明經濟變量對就學遷移的影響受到教育變量的影響。

從模型3的估計參數來看，擴展的引力模型能較好地擬合就學遷移的模式。從總體來看（如表3-4所示），拉力因素反映為：就學省院校招生規模越大，省外招生比例越大，即對外省的傾斜較大，則因就學遷入的外省學生人數越多；推力因素反映為：生源省高中畢業生數越多，高校本省招生數與其高中畢業生數比例越低，即滿足本省需求程度低，經濟越發達即學費支付能力強，則遷出的人數越多。同時，兩省距離近、相鄰都能有效增加遷移數量。

為了解不同屬別學校所帶動的就學遷移流的影響因素差異，模型2（以下簡稱“央屬模型”）、模型3（以下簡稱“省屬模型”）和模型4（以下簡稱“民辦模型”）則分別擬合就讀央屬高校、省屬高校和民辦高校的就學遷移情況，因變量分別為從生源省到就學省就讀央屬高校、省屬高校和民辦高校的各類本、專科學生數，主要自變量同模型3，僅考察就學省省外招生結構的自變量會根據因變量做適當調整，即比如因變量考察央屬高校大學生遷移則自變量中就學省省外招生結構考察該省省屬高校和民辦高校占省外招生的比例。從擬合效果看，央屬模型的擬合效果最好，省屬模型次之，民辦模型最差。根據表3-5所揭示的擬合結果，本章對3種屬別高校的就學遷移模式進行了總結。

央屬高校學生的就學遷移屬于“主動選擇型”，并具有以下特點：第一，生源省本省招生數與高中畢業生之比對遷移沒有顯著影響。第二，經濟變量對遷移沒有顯著影響。第三，距離因素對遷移有負向影響但影響力較弱。第四，就學省央屬高校招生比例和生源省省屬高校招生比例高對遷移有正向作用。可見，央屬高校學生的跨省遷移源于高校和學生之間強烈的互相吸引，學生并非因為在本省無法升學而選擇跨省就學，而是“主動選擇”跨省就學，且愿意克服距離等因素的障礙，甚至愿意放棄生源省省屬高校對本省學生的“優惠待遇”。

省屬高校學生就學遷移屬于“被動擠出型”，與“主動選擇型”模式相比，具有以下特點：第一，生源省高校本省招生數與本省高中畢業生人數之比對遷移有較強的抑制作用，說明本省升學競爭越激烈，學生越會被“擠”到其他省份的省屬高校就學。第二，距離因素的阻礙作用明顯加大。第三，經濟變量在省屬模型中表現出顯著的正向作用，經濟發達地區的學生就讀外省省屬高校的發生比相對較高，但影響力很小。

民辦高校學生就學遷移屬于“被動逃離型”，與前兩種模式相比，具有以下特點：第一，距離的阻礙作用最強，表明民辦學校較少招距離太遠的學生，學生也較少為了跨省就讀民辦高校而克服較大的距離障礙。第二，生源省的本省招生人數與高中畢業生人數之比對該模式的影響更大。第三，生源省經濟越發達，學生越有可能為了升學而選擇跨省就讀學費較高的民辦高校；而就學省人均GDP越低，越有可能吸引生源省學生就讀該省民辦高校，這可能與經濟相對不發達地區民辦高校的學費較低有關。據此推論，跨省就讀民辦高校可能是由于本省就學機會不足，具有一定支付能力的學生為了升學而發生的逃離型選擇，離家近、成本低成為較優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