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新中國成立后的高考招生方式

一、新中國成立之初高校招生方式

1949年新中國成立時，社會經濟處于百廢待興階段，人才缺口十分巨大，高等教育很不發達，當年高等學校畢業生僅2.1萬人，中等專業學校畢業生僅7.2萬人。到1950年6月，除港澳臺地區外，全國僅有高等學校227所（各地人民革命大學、軍政大學不算在內），學生共約134000人。其中，大學56所，占高等學校總數的28.63%，且高等學校的分布極不均衡，華東地區有85所，占總數的37.44%，僅上海就有43所，占總數的18.94%[6]。自1949年起，高等學校招生仍然沿用舊制度，由各高等學校單獨招生，暴露出諸多問題，有的學校一兩次招生就可以招滿，而有的學校怎么也招不滿。同時，考生重復報名，學校重復錄取，所以學校報到率很低，最高為75%，而低的僅有20%[7]，說明高校單獨招生存在很大的局限性，缺少統一的、有效的管理，因而應從全局抓錄取。

二、從單獨招生向大區聯招過渡

1950年，教育部召開了第一次全國高等教育會議，時任教育部部長馬敘倫在開幕詞中就新中國高等教育的方針明確提出，“首先，我們要逐步實現統一和集中的領導”[8]，標志著政府開始宏觀把握高等學校的招生行為。在1950年發布的《關于高等學校一九五〇年度暑期招收新生的規定》中指出：“為了貫徹第一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的精神，開始有計劃、有步驟地培養新中國的各種專門人才和建設干部，逐步糾正過去高等學校在招生上的不合理狀態及減少學生的投考困難”;“各大行政區教育部可在本規定的范圍，根據該地區的具體情況，分別在適當地點定期實行全部或局部高等學校聯合或統一招生。如統一招生有困難，各大行政區教育部得斟酌情形，在符合本規定之基本精神范圍內，允許各校自行招生，惟各校仍須將招生的經過情形連通試題經由所在大行政區教育部匯報中央教育部備查。”[9]當年，東北、華北、華東三大區73所學校在本區范圍內聯合招生，大部分一次招足，平均報到率達50%，充分顯示了聯合招生的積極作用。可見，聯合招生是區域性統一招生，相較于高校的各自為政，聯合招生的招生效率明顯提高，具有非常積極的作用。但當年的招生政策并非一次性全國推廣鋪開，在主體是聯合招生的框架下，仍有部分地區高校采取單獨招生，且考試命題由學校自主開展，僅向大區教育部門報備。

1951年，在總結前一年三大區聯合招生經驗的基礎上，教育部繼續實施1950年的招生政策，并對1950年的招生文件做了補充規定：“各大行政區教育部（文教部）可根據該地區的具體情況，分別在適當地點，爭取實行全部高等學校統一或聯合招生”;“高等學校至其他地區招生時，應取得該大行政區教育部（文教部）的同意，并盡量爭取互相委托的辦法進行招生”[10]。這也是在文件中第一次明確提出了高校跨區域招生的具體形式。事實上，對于大區內統一招生或聯合招生，當時的教育部態度非常積極，結果導致各大行政區內所有高等學校都參加了大區范圍內的統一招生，但是由于各大行政區內學生來源與學校招生數極不平衡，以至于西北部地區學校嚴重招不滿人，東北地區高校又到華北地區進行補招，因而全國統一招生與各大區之間調配學生來源的問題逐漸顯現，僅僅大區教育部做好本區域的招生協調工作是遠遠不夠的，需要更高層級的教育部門進一步總領協調。

三、從大區聯招全國統招過渡

1952年是我國高等教育招生考試的一個重要節點，教育部決定全部高等學校實行全國統一招生考試，結束了自民國伊始高校單獨招生的“混亂局面”。當年，教育部發布的《關于一九五二年暑期全國高等學校招生計劃及其實施問題的指示》確定當年全國高等學校招生總額為50000名，規定“無論任何學校……其招生名額必報請各大行政區教育（文教）部，根據全國招生計劃審核辦理”。要求“各區教育（文教）部應切實調查統計各該區應屆高中畢業學生及其他可能投考高等學校的人數；如發現可能投考人數多于發布計劃中所統計的該區人數時，應將多出的人數電報我部，將視其人數多寡，再根據招生計劃追加各區招生名額”[11]。1952年6月15日，《關于全國高等學校一九五二年暑期招考新生的規定》（以下簡稱《規定》）正式發布，標志著中國高等學校全國統一招生考試開始實行。同時，《規定》確立了我國招生考試的管理層級，在中央層面成立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委員會，各大行政區教育部成立大行政區招生委員會，由該區高等學校教務長及有關部門代表組成，招生委員會設立專門機構，負責辦理本區及外區的高等學校招生工作。這就意味著國家成立專門的招生考試機構，著手宏觀把控高校招生，確定招生總名額，并對各大區的招生名額分配做出細致規定，由此形成全國統招的穩定局面。

1952年全國共有5.9萬考生，于8月15、16、17日在主要城市及少數民族地區的89個考區舉行全國統一考試，試題、參考答案、評分標準由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委員會制定，各大行政區招生委員會組織考試、評卷，考生可以報考3個系科志愿，每個系科志愿可以填報5個學校志愿，學校分本區和外區，具體名額分配如表2-1所示。錄取工作在北京，由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委員會主持進行。最終，全國原計劃錄取新生65893人，實際錄取應、往屆高中畢業生或同等學力者531620人，錄取部隊、機關調干生13491人，總計6653人，超計劃錄取760人，顯示了全國統一招生考試的優越性。[13]但在全國首次統一招生中，也暴露出考生志愿與國家需要的招生計劃之間存在較大差距的問題，存在志愿不匹配，未能如期錄取，或是錄取不報到、退學的情況。

四、全國統一招生考試制度逐步完善

1952年，教育部做出了高等學校全國統一招生考試的重大戰略決策，但許多具體措施還沒有完善，在隨后的若干年內，逐步形成完整、健全的全國統一招生考試制度。1953年，教育部部長馬敘倫曾指出：“所謂統一，是指統一的計劃，統一的組織領導，統一的報考，統一的錄取調配。即全國高等學校的招生名額，均由中央高等教育部、中央教育部根據國家培養干部數額、類別統一規定。”[14]1954年，中共中央發出了《關于保證完成一九五四年全國高等學校招生計劃的決定》，這是多年來，中共中央發出的唯一一個關于保證完成招生計劃的決定。在同年發布的《關于全國高等學校一九五四年暑期招考新生的規定》明確指出我國實行中央統一計劃、大區組織執行、學校錄取新生的工作體制，這種體制基本沿用至今，只不過大區變成了各省。

長期以來，關于全國統一招生考試還是學校單獨招生都有兩種意見，一種觀點認為統一招生考試不過是解決考生少、招生多這一臨時困難的過渡辦法，學校單獨招生才是高校招生工作的“正常軌道”。另一種觀點認為，唯有全國統一招生才能完成招生任務，效率更高。在1955年、1957年教育部門及高校負責人均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認真討論，總體而言，各招生委員會及大部分高校都贊同采取統一招生的方式。即使在之后中國經歷“大躍進”等特殊歷史時期，教育部于1958年也曾改變全國統一招生制度，實行學校單獨招生或聯合招生，但結果多數學校仍決定在省、自治區、直轄市范圍內統一招生，全國和跨省招生的學校也參加省、自治區、直轄市范圍內統一招生；各省、直轄市、自治區根據教育部辦法的考試大綱命題，統一組織報名、考試、評卷及錄取。到了1959年又恢復全國統一招生制度，采取教育部統一領導、統一命題，各省、市、自治區組織考試、評卷、錄取。在1960年還規定全國重點學校統一制定最低錄取分數線。在1962年制定了“分段錄取”的辦法，明文規定全國重點高等學校和一般高等學校錄取新生的分數標準。直至“文化大革命”期間，廢止當時的高等學校招生開始辦法，特別是1966年7月24日發出的《關于改革高等學校招生工作的通知》中“高等學校招生，取消考試，采取推薦與選拔相結合的辦法”，最終高等學校停止招生長達6年。[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