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催命的催糧官
- 我在大明玩魔法
- 公子夜讀
- 3644字
- 2019-01-10 18:38:51
蘇曉找到里長,提議自造水車后,何三深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愣了半天的神兒,才驚叫道:“你一個唱曲的娃娃,莫要口出狂言,你那來的手藝,那來的銀錢,小小年紀亂打誑語,小心吃大虧嘞”。
蘇曉心說我一只土木狗,建樓架橋修隧道,那個工程不比這土水車來的高端大氣上檔次,這點小工程還算個事。
當然,最讓人底氣十足的還是老三那本水車建造指南,其中的詳細程度簡直讓人乍舌,從用料,尺寸,到木工的制造,水車的吊裝,還有引水渠和蓄水池的挖建,一樣不少,而且對于每一個步驟,還事無巨細的進行了詳盡的說明,簡直是本完美的教科書。
雖然這本建造指南,再加上蘇曉的各種專業術語,在何三深聽來看來還是有點視同天書,但越是復雜神秘的事,就越容易讓人產生崇拜感,里長這會兒便是,他看蘇曉的眼神已經變了模樣,從剛才的疑神疑鬼,變成了驚訝萬分。
“我說娃娃,你這說的頭頭是道的,到底準不準成呀”。
“那是當然,再說還有老三在,肯定差不了”。
“老三,老三又是那個?”,里長不解。
“額,這...,總之,只要村民們聽我調遣,保證沒得問題”。
公糧打完了,村中的壯勞力便也閑了下來,聽說要給村里修水車,這些農夫漢子們倒也算是熱情,只要不用出錢出糧,賣把子力氣,對于這些鄉下漢子來說,是最便宜的東西。
何三深照貓畫虎,學著蘇曉的模樣,將修造水車中的技術問題,工程問題,以及修造水車的大好前景,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反正蘇曉是沒聽懂他說的是什么,但上牛屯子的老鄉們卻報以熱烈的歡呼聲,能識字能寫字的里長在這里,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也好,省的蘇曉白費口舌了。
蘇曉本是央求老三變出些現代化的工具來,卻被老三嚴正拒絕,軟磨硬泡之下,總算給了些木鋸,斧子,還有水平錘,最重要的是釘子,這就省去了復雜的隼牟結構,簡單粗暴就能完成水車的結構固定。
修造水車,第一步就是材料,還好這里是遼東,從來不缺林子,木材應有盡有,取櫟樹,樺樹,柏楊為材,不到一天的功夫,砍去枝條的滾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剝去樹皮,用1號砂紙拋光,6號砂紙打磨,然后依據土辦法,涂上松油,大油,橛子草混合而成的油料,反復晾曬,反復涂抹,便可防蟲防腐,效果顯著。
按照老三的建造手冊,還有蘇曉的經驗,水車的板材很快就加工完畢,有了釘子這等神器,建造的難度大幅下降,速度大幅上升,沒有四五天的功夫,一座完整的水車就完工了。
這會兒的東拉河已經有些上冰,水流的速度要慢了不少,水車的試運行受了些影響,但老三不是吃素的,這幾天與蘇曉相處的愈加默契,沉睡了百年的魔法值也跟著穩步上升。
蘇曉沉下身子,照著老三的吩咐,集中精神,一股從來未曾有過的感覺冒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手尖有一團水汪汪的東西,腦袋里雖是一片空白,但卻覺得自己與那東拉河水已經融為了一體,手指輕輕一動,只覺得腳下的東拉河,竟然波濤洶涌得流了起來,水車也跟著發出了吱呀作響的聲音,緩緩轉動,依靠輪盤和水斗的運動,將河水帶到了半空中,只要在輔以導水槽,便能將水引入村子了。
眾村民一陣歡呼,簡直將蘇曉視為天人,里長更是老淚縱橫,這上牛屯子百年來都要挑水吃,到了旱季,雖守著東拉河,卻沒法子大規模灌溉農田,今日當真是夢想成真了。
“累死我了,為了滿足你小子的虛榮心,我可是耗費了不少的魔法值”。
“咱們兄弟誰跟誰呀,再說,我可是你的主人”。
“滾”。
上牛屯子修造了水車的事,很快就在十里八村傳開了,因為東拉河的地勢比兩岸要低,而河灘的土地又非常肥沃,所以河水兩岸聚集了很多村莊,全都面臨著上牛屯同樣的困難,吃水費力,守著清水卻又無力灌溉農田。
一時間,蘇曉竟然成了這一方的風云人物,四面八方的老鄉全都跑到這上牛屯子來求教,聽說這里有位魯班在世,打造出來的水車,建造速度快,還又好又結實,關鍵還不用花什么銀錢。
蘇曉頓時滿足感爆棚,催著老三再用時空系魔法,變出更多的木鋸,斧頭,砂紙,還有最關鍵的釘子。
老三怏怏不樂,“出力的是我,風頭卻全讓你占了去,不開心”。
“嗨,你我還分什么彼此,軍功章一人一半嘛”。
“不要太過招搖,這里可是大明朝,小心樹大招風,樂極生悲”。
蘇曉心說這個老三還是個小心眼,并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開始盤算著,不如成立個包工隊,專門承攬營造工程,有了老三這些現代工具,還有自己的專業底子,肯定能闖出一片天地,帶上這些上牛屯子的老鄉,肯定要好過在地里刨食來的強。
何三深聽了蘇曉的一番忽悠,眉頭緊皺,看得出來,這個小老頭確實有些心動,但還是喃喃說道:“我上牛屯子世代都是農戶,種田交糧,這是俺們的本分,俺們又不是匠籍,怎能把地撈慌了,去做工匠,官府也不會允許的”。
里長說的確實在理,士農工商,四民各有分工,大明朝對于戶籍的管理同樣是非常嚴格的,太祖欽定,軍戶、民戶、醫戶、匠戶、商戶,還有賤戶,各個戶籍不能亂改,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大明律明文規定:諸色戶,許各以原報冊籍為定,不許妄行變亂,違者治罪。
所以這老里長那敢越過雷池半步,這可是下大獄的事呀,正是這種嚴苛死板的戶籍制度,嚴重抑制了資本主義工商業在中國的生根發芽,蘇曉心中暗念,如若有了機會,定要改一改這束人手腳的規矩。
正在二人閑扯的功夫,趙大奎一步三晃得跑了過來,沖著里長叫道:“官府派下的倉使到了,催收公糧來了”。
何三深頓時一愣,“這可怪怪,按理說,還差些時日呀”。
倉使本是沒有品級的,連個九品芝麻官都混不上,只是山東布政司派下來收公糧的小吏,根本就算不上是官,上牛屯子隸屬東梁縣,這倉吏自然就是東梁縣衙派出來的。
不過,官雖然小,但權力卻一點不小,收糧這件事里的貓膩很多,讓這芝麻大的小吏有了西瓜大的權利。
所以倉吏進村的時候,里長高接遠迎,笑得跟個孫子似得,抬哄著這個腦滿肥腸,肚子渾圓的差役,引著一大幫子的力工進了自己的院子。
趙大奎去招呼村民,讓各家各戶都備好公糧,準備向倉吏大人交差。
何三深前后伺候著,說話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話說走了嘴,得罪了這位老爺,所謂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何里長可不敢怠慢,這一屯子的生計,全在這倉吏手里攥著呢。
不大的功夫,村民們便四面八方得擠進了里長家的院子,將自己的公糧堆在腳下,只是鄉親們的神色都有些慌張不定,看那幫收糧的官差,都帶著些許的懼色,就像是見了天敵似得。
“倉使大人勞苦了,遠到我上牛屯子公干,實在是我們鄉下人的榮幸”。
倉吏淡淡笑道:“里長客氣了,都是為朝廷辦事,為皇上當差,何來的辛苦”。
“小的不知倉使大人會提前幾日來屯子,也沒來得及備下好茶好飯,實在是對不住大人”。
“哎,里長不用客氣,雖說我是第一次來屯上收糧,但在縣衙時,咱們也打過交道,都是自家人”,倉吏說的倒是很客道,但蘇曉看到他無意中流露出的眼神,卻是很不友好,帶著一股子陰邪的氣息。
說話的功夫,力工已經將幾只大小不等的木桶擺在了小院的正中間,那才是今天的主角:斛。是用來斗量糧食的計量器,根據每戶的人丁多少,土地大小,填滿相應的木斛,便是應該繳納的公糧分量。
里長已經將全村的黃冊奉上,送到了造冊官的手里,那倉使與造冊相互看了看,交換了眼神,便開始大聲唱喝起來。
第一個交糧的就是趙大奎一戶,他家有男丁三人,中等良田三畝四分,按律應該納糧三大一小,就是填滿三個大木斛和一個小木斛。跟來的力工將糧食倒滿木斛,直到冒出一個小山包才停下來,然后取出一把鐵尺,與木斛開口同樣大小,用力一推,糧食堆成的小山包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落得滿地都是。早就守在一邊的另一個力工迅速補位,將那滿地的糧食全都收了去。
“損耗不計”,造冊在一邊完美銜接,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毫無違和感。
一連三個木斛皆是如此,趙大奎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哆哆嗦嗦得說不出話來。
里長有些忍不住了,湊到倉吏耳邊低語道:“大人,這損耗,往年都是只記一斛,今年這是…”。
“我說里長,一年是一年的規矩,再說…”,倉吏望了一眼遠處的水車,“你們上牛屯子的收成想必是好的很,還修了水車,明年的糧食肯定滿倉滿谷,這點損耗,算的什么呀”。
“這…”,里長的表情頓時凝固了,他似乎琢磨過來了,為何這倉吏急急忙忙得闖上門來,這是來吃大戶來了。
“倉使大人誤會啦,這水車是我們上牛屯子村民自行修建的,沒花什么銀錢”,里長趕緊解釋道。
“你們自行修建的?你們懂得如何修造水車,這上牛屯子長本事啦,除了種地,竟然也懂得營造啦,不如我與知縣大人稟告,讓你們一村全都改了匠戶,如何呀?”。
“看大人說的,小人豈敢,俺們只會種這幾畝薄田,再說那匠戶那有種地來的實在,要不是朝廷開恩,遷戶遼東,還分發土地,我等佃戶怎能有自己的田土,這還要多謝諸位大人的關照,這點損耗,自當孝敬大人們”,何三深畢竟讀過幾年書,腦袋也靈光的很,一番吹捧過后,他沖自家的婆姨使眼神,很快就將一個塞著碎銀子的布囊塞到了倉吏的手中。
接過賄賂的倉吏顯得理所應道,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恩,我就知道你何里長體恤朝廷,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轉頭對那力工和造冊說道:“官府也要體恤百姓,這損耗就減半吧”。
雖然使了銀子,也見了效果,但蘇曉的心里卻是咯噔了一下,看來修造水車這件事漏了富,還沒來得及造福村民,反倒先給大伙惹來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