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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堂堂正正才是真

  • 管控命運的齒輪
  • 寒小妮
  • 3243字
  • 2019-02-13 23:22:32

晨光剛漫過財務室的窗臺,王艷麗就把匯款單往打印機里塞。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里,她摸出手機給田娟發消息:“田姐,有幾筆匯款要蓋章,我一會兒過去找你。”發送鍵按下去時,指尖有點發顫——自從財務章被田娟帶回總院,她每周至少要跑兩趟,單程四十分鐘的路,電動車的電量總在回程時亮起紅燈。

打印到最后一張單據時,手機屏幕始終暗著。王艷麗對著屏幕呵了口氣,指紋在玻璃上暈開片霧,還是沒等來田娟的回復。她抓起電話撥過去,聽筒里傳來單調的“嘟嘟”聲,響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肯定在忙。”她對著空蕩的財務室自言自語,把單據按金額排好隊,邊角對齊時,像在給自己打氣。

總院的門診樓比分院氣派多了,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王艷麗踩著自己的影子往里走,衣服的下擺掃過旋轉門的金屬邊,發出細碎的響。財務室在三樓,她剛上到二樓就聽見田娟的聲音,隔著走廊的窗飄過來:“這張報銷單少領導簽字,不能報。”

推門進去時,田娟正對著個年輕護士皺眉。她的辦公桌上堆著半尺高的憑證,紅筆夾在耳后,筆尖還沾著點墨。看見王艷麗,田娟耳后的紅筆抖了抖,嘴角牽起個匆忙的笑:“來了?”護士趁機溜走,高跟鞋在走廊里磕出如釋重負的響。

“田姐,我來蓋匯款章。”王艷麗把單據往桌角推,盡量不占她太多地方。田娟這才放下手里的活,從抽屜里摸出個鐵盒子,財務章的銅柄在晨光里閃了閃——那是王艷麗以前天天摸的章,現在倒像見了生人。

“現在蓋章得殷院長同意。”田娟的手指在鐵盒鎖扣上頓了頓,沒打開。王艷麗的心突然往下沉了沉,像被什么東西墜著:“是你去說,還是我去?”她的聲音里帶著點沒壓住的慌,想起上次在分院被劉院長數落“效率低”,這會兒后背已經開始冒汗。

“我去就行。”田娟往走廊瞥了瞥,殷院長的辦公室門虛掩著,“你先坐著等會兒,我這兒還有倆單子沒審完。”她朝靠窗的椅子揚了揚下巴,椅背上搭著件深藍色的外套,是總院財務科的工裝。

王艷麗坐下時,聽見自己的心跳比窗外的蟬鳴還急。她數著田娟翻動憑證的次數,數到第二十三次時,終于忍不住站起來:“田姐,我能幫你做點啥不?”她的手指在桌沿上劃著,“我核單子快,讓我來?”

田娟頭也沒抬地擺手:“不用不用。”紅筆在憑證上勾了個圈,突然停下轉身看她,鏡片后的眼睛亮閃閃的,“你是不是特著急?”王艷麗被問得一愣,摸著發燙的耳垂點頭:“怕去銀行晚了,云姐又要擺臉色。”

“那女人就那樣。”田娟“啪”地合上憑證夾,紅筆往筆筒里一扔,“不理她!”可話雖如此,她還是抓起桌上的審批單站了起來,“算了,我現在就去找殷院長,誰讓你是我帶出來的呢。”王艷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整個醫院,也就田娟還肯這樣護著她。

等待的五分鐘像過了半個世紀。王艷麗把匯款單數了三遍,又對著窗玻璃理了理頭發,看見自己眼下的青黑——昨晚為了趕單據,熬到半夜才睡。走廊里傳來腳步聲,她慌忙站起來,卻見田娟空著手回來,眉頭皺得老高:“殷院長不在,辦公室門鎖著。”

王艷麗的肩膀垮了下來。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指尖掐著掌心的肉,疼得有點發木。分院的病號還在等著農合款救命,劉院長的電話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打來,可她現在只能坐在這陌生的辦公室里,像只被困住的鳥。

田娟沒回座位,徑直往樓梯口走:“我去住院部找找,他早上常去那邊查房。”她的衣服下擺掃過樓梯扶手的灰,“你在這兒等著,別亂走。”王艷麗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突然覺得這總院的走廊格外長,長得像走不完的路。

第二趟田娟回來時,額角沾著點灰。“找到了!”她揚了揚手里的審批單,上面有殷院長龍飛鳳舞的簽字,“他在兒科看孫子,剛回去。”王艷麗幾乎是跑著遞過單據的,指尖碰著田娟的手,兩人都帶著點急出來的汗。

銅章落在紙上時,發出沉悶的“咚”聲。田娟蓋得又快又穩,紅印泥在“財務專用章”五個字上暈得正好,不像王艷麗以前總蓋得歪歪扭扭。“好了。”她把單據往王艷麗手里一塞,指腹蹭過最上面那張的邊角,“快去銀行吧,別耽誤事。”

跑出總院大門時,王艷麗的衣服后背全濕了。她騎上電驢往銀行趕,風掀起單據的邊角,像只振翅的蝶。路過街角的早餐攤,突然想起田娟耳后的紅筆、桌上的憑證、跑去找殷院長時匆忙的腳步,心里暖得像揣了個小太陽——原來就算隔了兩個院區,有些情分還是能焐熱日子的。

銀行的玻璃門被推開時,風鈴叮當作響。王艷麗把單據往柜臺上放,汪勾云抬頭看了眼,沒像往常那樣挑剔。蓋章的紅印在晨光里發亮,王艷麗突然覺得,這來回八十分鐘的路,跑得多值啊。

銀行的玻璃門被推開時,王艷麗的衣服還在滴水——是剛才急著跑,踩進了路邊的積水。呂主任坐在柜臺后的轉椅上,指尖在計算器上敲得漫不經心,“小汪學習去了,對公業務辦不了。“

“什么時候回來?“王艷麗把單據往柜臺上拍,日期欄的“今日“兩個字被她的指溫焐得發皺。主任往茶杯里續了熱水,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鏡片,“明天。“王艷麗的火氣“噌“地躥上來,單據被她攥得變了形,“你們沒通知!“

“通知了,是你沒注意。“主任的聲音像泡發的海帶,軟乎乎卻噎人。王艷麗想起自己手機里的銀行公眾號,推送的全是理財產品,哪有什么“學習通知“?她咬著牙轉身離開,玻璃門在身后“砰“地關上,映出她漲紅的臉。

劉院長的辦公室飄著煙味,他正對著工資表皺眉。看見王艷麗進來,突然坐直了,“田娟的工資怎么多了三百?“他的手指在數字上戳,像在審問犯人。王艷麗的后背還濕著,心里的火比身上的潮意更甚,“是你讓加的!“

“我讓加的?“劉院長把工資表往桌上一摔,鋼筆滾到地上,“我怎么不記得?“王艷麗彎腰撿筆時,看見他西褲膝蓋處的褶皺——是常年翹二郎腿磨出來的。“我去找當時的紙條!“她的聲音帶著點賭咒的狠,轉身就往財務室沖。

翻抽屜時,王艷麗的指甲刮過鐵皮柜,發出刺耳的響。上個月的水電費單、報銷憑證、農合報表......唯獨沒有劉院長說的那張紙條。沈滿齊在旁邊嗑瓜子,瓜子殼吐在空文件夾里,“找啥呢?翻得跟抄家似的。“

“找劉院長讓給田娟加工資的證據。“王艷麗的額頭滲著汗,“他現在不認賬了。“沈滿齊突然笑了,瓜子殼噴在鍵盤上,“你還真找啊?劉院長那是想降工資找不著由頭。“她用腳尖踢了踢王艷麗的椅子,“傻不傻?“

加班的通知下來時,王艷麗正對著空抽屜發呆。沈滿齊第一個舉手,“我留下!“聲音甜得發膩。王艷麗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突然怕自己真成了局外人,捏著筆的手緊了緊,“我也留下。“

蘇會計推門進來時,沈滿齊的“蘇哥“叫得比誰都親。王艷麗坐在角落里,看著他們湊在一起說笑,手指在桌下絞著衣服的衣角——她最怕這種熱鬧里的孤單,就像在李家過年,滿桌的人笑著,她卻像個透明的影子。

晚飯在巷口的小炒店吃,塑料桌布沾著辣椒油。沈滿齊說起找證據的事,蘇會計笑得嗆了酒,“你當劉院長真忘了?他是想拿你當槍使,降田娟的工資。“他夾了塊紅燒肉往王艷麗碗里放,“幸虧你沒找到,不然才尷尬。“

王艷麗的筷子停在半空。董院長說的“黑你“突然在腦子里炸開,她看著蘇會計似笑非笑的臉,看著沈滿齊偷樂的眼角,突然覺得嘴里的肉像嚼著蠟。“我不能背這黑鍋。“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像被風吹得不穩。

“還轉不過彎來?“沈滿齊拍著她的背,指甲在她衣服上留下道淺痕,“劉院長就是拿捏你實在,才敢這么說。“蘇會計在旁邊點頭,酒杯碰得叮當作響,“小姑娘家,心思別太直。“

王艷麗沒再說話,只是往嘴里扒飯。炒青菜里的蒜味嗆得她眼睛發酸——原來自己拼命找的證據,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場笑話。她想起田娟臨走時說的“別太實在“,想起自己總被說“傻“,突然覺得這小炒店的燈光格外刺眼。

結賬時,王艷麗搶著付了錢。三張紅票遞出去,像割掉了塊肉。蘇會計拍著她的肩說“懂事“,沈滿齊笑著說“下次我請“,可王艷麗知道,自己不過是怕被丟下——就像小時候在幼兒園,總把零食分給同學,就為了有人跟自己玩。

走回醫院的路上,晚風掀起她的衣服。王艷麗看著自己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突然覺得很累。劉院長的算計,沈滿齊的虛偽,蘇會計的輕佻,像纏在身上的線,越掙扎勒得越緊。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公交卡,突然想起董院長說的東關新醫院——也許,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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