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爺輕笑了笑：“姥爺是聽出來了，珠兒確是生了氣了”沈大老爺喝了口茶又道：“哦，不止生氣了，還指責你的舅舅舅母們沒教好自家孩子”沈大老爺笑瞇瞇地瞇縫了雙眼睛看向陸珠華

陸珠華見自己的心思想法被沈大老爺洞察得一清二楚，又見沈大老爺一雙眼睛滿是興味的眼睛盯著自己瞧，陸珠華不禁覺得有些心虛，小手不覺間又開始胡亂地揉起還抱在懷里的煤球的小腦袋來：“珠兒……珠兒……確是有一丟丟……一丟丟生氣”

沈大老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接著大手一揮道：“既然我家珠兒生氣了，管他幾丟丟，都讓他們跪著去吧！”

陸珠華聽了著急出聲，放了懷里的煤球，扯了沈大老爺的衣袖道：“哎……外……姥爺……珠兒……珠兒收了二舅母的禮呢”

“所以呢？”沈大老爺好奇看向她

陸珠華低了頭道：“珠兒都送給姥爺，姥爺還是免了表哥表姐們的罰了吧……”陸珠華雖能感受到外祖父對自己的親昵，卻又覺得外祖父是個講規矩的，不會隨便什么要求都答應的，若是外祖母許是撒個嬌，外祖母就該回應了自己的要求的，就像娘親和以前的父親一樣。心里想著這些，陸珠華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蚊音一般。

不想沈大老爺呵呵笑了起來，看向邊上檢查方子的鐘大夫道：“瞧我這個外孫女兒倒是個靈滑的，小小年紀就知道賄賂人了！”

鐘大夫也跟著呵呵笑起來了，打趣道：“老夫瞧著，這般靈慧倒似是家學淵源啊！”

鐘大夫的這一句湊趣的話，惹得沈大老爺越發開懷大笑起來。

陸珠華一張笑臉紅成了蘋果，懷里沒了煤球，又開始不自覺地攪起了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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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陸珠華帶著花嬤嬤出了正房，高氏忙迎了上來，陸珠華屈身行了禮，眼角卻瞟向了跪著的沈昌禮與沈潤玉，陸珠華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二舅母，姥爺說了，表哥表姐們不用在祠堂跪著了，且回院先歇個十日，想想是哪里不妥帖，十日后，再到外祖父這里回話就行”

哼，就知道這老頭子心是偏的，先前我那般哭求反責我教子不善，這小丫頭一開口，長跪祠堂就變成閉門十日了，哼！高氏雖心中憤憤不平，面上卻是不顯，只展出滿面的笑來：“舅母就知道，珠兒開口的話，定是沒有不成的！”

陸珠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眼睛瞟向一般的沈昌禮兄妹

花嬤嬤扶起沈昌禮兄妹，潤玉聽得陸珠華那番話早歡呼起來，蹦蹦跳跳地過來拉了陸珠華的手，高興地道：“謝謝珠兒姐姐！珠兒姐姐與我們同去祠堂接大姐姐他們吧！”

陸珠華見潤玉這般開心，不覺地也跟著揚了嘴角，正要回話，就聽邊上的沈昌禮出聲道：“潤玉莫煩你的陸家表姐，你陸家表姐可不似我等皮糙肉厚，她長途跋涉定是累得很，祠堂距這里還隔著兩個院子，遠得很，就不要再勞煩你陸家表姐了”

沈潤玉“哦”了一聲，頗有些遺憾地放了陸珠華的手，二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歡珠兒姐姐啊！

陸珠華低了頭，原以為自己帶了好消息來，這位表哥態度會好些，不想還是對自己這般不喜喜啊！陸珠華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

邊上的高氏卻似瞧了一出好戲般，拿帕子壓了壓上揚的嘴角向著花嬤嬤道：“可是嬤嬤與我們祠堂傳話？”

花嬤嬤點點頭應了。

沈潤玉小跑過來拉了花嬤嬤地衣擺有些急不可待地道：“嬤嬤嬤嬤，我們快些走吧！”花嬤嬤看向陸珠華搖了要頭，示意她就不去了，花嬤嬤心下明白，便落后高氏沈昌禮等人一步出了正榮堂向著祠堂走去。

去祠堂的路上，沈潤玉終是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沈昌禮：“二哥哥為什么不喜歡珠兒表姐呢？”

沈昌禮揉了揉潤玉的發頂回道：“二哥哥沒有”

“明明就有，玉兒可明白著呢”沈潤玉揚起小腦袋嬌聲哼道。

瞧著潤玉嬌憨的小模樣，沈昌禮覺得好笑，應付道：“好好，玉兒說有就有”卻是并不打算解釋原因

…………………………

沈昌禮等人進到祠堂里面，就見潤瑾潤琳她們并沈昌義等眾人都挺直著身子跪在里面，雖身板筆直，腦袋卻似小雞啄米一樣地一下一下點著，一個個身上都黏著飯粒，衣服上暈著大片的菜汁湯漬，頭上還頂著碎肉碎菜葉子，好似在泔水桶里滾過一遭一般，乍見之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原本沒事總喜歡擠兌彼此的幾人此刻卻都沒有取笑彼此的精力。已經跪了一夜了，膝蓋都跪腫了，昨日晚飯又都不曾正經吃，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跪得累了，稍微松一松身子，邊上的兩個監察嬤嬤，便拿了竹板子拍一板子，力道雖不大卻也是疼得很。只夜間監察的媽媽打盹時能偷會懶，松了身子趴在蒲團上歇會兒。沈昌廉倒還好些，因了年紀小，撐不住縮在蒲團上，監察的嬤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也不甚在意，但幾個大的卻是盯得緊。這般熬了一夜都身心俱疲，對昨晚的行為都感到十分后悔

沈潤玉邁了小短腿前面小跑著，第一個進了祠堂，見到憔悴的沈潤瑾，喊了聲大姐姐就撲了過去，高氏緊隨其后，撲到沈昌廉和沈昌義的邊上，心疼得掉了眼淚，見沈昌義的額頭被砸的那一處雖沒大礙卻青紫猶在，一疊聲地問還疼不疼。

沈昌義搖了搖頭，見到隨后進來的沈昌禮不禁出聲道：“母親莫擔心，大妹妹的手勁輕飄得狠，可比不得三叔，那一鞭子下來‘噼啪’作響，鞭鞭到肉帶血的，二哥可是被三叔狠抽了好幾鞭子都不喊疼，孩兒不過是破了些油皮，便是疼些也比不得二哥啊！”沈昌義看向沈昌禮：“對吧，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