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被打了”五歲的沈昌廉弱弱地出了聲

“被打了？”錢氏看向沈昌廉，沈昌廉一雙眼睛卻被丫頭正往桌上擺的一盤糖醋里脊給抓了去。娘親一向不許自己多吃酸甜食物，今日娘親不在大伯母又一向和善，這次自己肯定能吃個痛快了。

不防間只聽“碰”一聲，一個裝了蜜餞并幾粒碎銀子的荷包飛了過來，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沈昌廉滿心滿眼都是這盤子的糖醋里脊，猛然間遭了這一記偷襲，不禁抱了腦袋“哎呦”叫出聲來

“沈潤玉，你干嘛呢！”見自家的嫡親小弟弟被偷襲，坐在沈昌廉邊上的沈潤瑤猛地立了起來，怒目看著對過三叔家最小的妹妹、小了沈昌廉兩個月的沈潤玉。剛剛那荷包她看得清楚，就是沈潤玉丟的

沈潤玉被沈潤瑤怒目相向的氣勢嚇得呆了一呆，二姐姐好兇啊！沈潤玉身子不覺間向著邊上坐著的親親大姐姐沈潤瑾身后躲了躲

沈潤瑾安撫得拍了拍沈潤玉的身子，臉上揚起一抹溫和的笑來，向著沈潤瑤道：“二妹妹莫急，潤玉只是瞧著四弟弟沒聽見大伯母的問話，一時情急提醒四弟弟一下而已”

沈潤瑤見沈潤瑾又是這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下的小火苗蹭蹭得又向上漲了兩寸，語氣越發得不善起來：“情急說話就是了，拿東西砸人算什么提醒？我看明明就是……”沈潤瑤還要再說什么，衣服被邊上坐著的沈潤琪拉了一拉，沈潤瑤正要問她干什么，就見錢氏已到了自己的身前。

“好侄女兒！原是大伯母的不是”錢氏眼看著這情勢發展下去兩邊又要吵起來，忙笑著走過來撫了沈潤瑤的肩，滅起火來：“大伯母聽說你們二哥哥被打了，心下著急便話說得不清楚，昌廉也聽得不明白，潤玉也是為得大伯母才丟的荷包提醒昌廉，都是大伯母的不是，潤瑤莫生氣，改明兒大伯母親自給潤瑤陪不是”

“大伯母說得哪里的話？”錢氏畢竟是長輩，沈潤瑤雖心中還是有些不平，卻也不再糾纏下去：“潤瑤不計較了就是”沈潤瑤悻悻得坐了下來。

錢氏又彎下身來問沈昌廉：“你二哥哥被誰打的？傷得重不重？”

“三叔打的，流血了”沈昌廉揉著腦門兒，還是有點兒疼啊，沈潤玉，我要報仇

“請大夫了嗎？”錢氏又問，沈倡廉搖了搖頭：“不知道”

“三叔被掌柜的叫走了，爺爺怕是不敢請大夫”沈昌義撇了撇嘴角開了口：“大伯母，還是快些去看看，好幾鞭子呢，都見血了”

錢氏因自己不曾生育，反而愈加喜歡孩子，對沈家的一眾侄子侄女兒當成自家的孩子疼著。尤其三房的幾個孩子，聰明知禮，討人喜歡。聽沈昌義如此說，想到如今府里大伯母病著，大伯怕是分不開身，三弟妹早半個月就回了娘家，因了婆婆不喜的緣故公公也是不敢對三房的事兒太過上心，如今家里就剩她一個能管點事兒的長輩了，自己又是沈家的長房長嫂，于情于理都該把孩子們看顧好了，若是出了事兒可怎么好？

“大伯母，我去看看二哥”沈潤瑾站起身

“我也要去”沈潤玉也揮了小手喊道。

沈潤琳是三房妾生女，一向沉默寡言，見潤瑾潤玉都要去看沈昌禮，也站起身來，表示也要同去。

一邊的沈潤瑤翻了個白眼，沈昌義又暗自撇了撇嘴，沈昌廉還在揉著自己的腦門，眼睛卻又是回道了那盤糖醋里脊上，沈潤琪是二房的妾生女，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無事般端坐一旁

“大伯母這就過去，你們幾個孩子先好好吃飯，潤瑾你年紀最大，照顧好妹妹們。還有潤瑤昌義”錢氏轉過身看向沈昌義、沈潤瑤吩咐道：“你們年紀大些，帶了弟弟妹妹們好好吃飯，大伯母去看看昌禮。錢嬤嬤，你領著嬤嬤丫頭們伺候著”

“是”沈潤瑾應了聲，沈潤瑤也隨著應了聲，沈昌義卻嘴角又暗自撇了一撇：就知道你也是個偏心的

錢氏領了幾個丫頭婆子出了旭輝堂，直奔沈昌禮的蒼梧齋而去。

旭輝堂里，只剩下一眾小主子。

沈家長房的錢大奶奶是個和善好說話的，身邊伺候的錢嬤嬤自然也是和善好說話的。

沈昌義清了清嗓子：“錢嬤嬤，你領了這些嬤嬤們都下去歇歇吧”

錢嬤嬤臉上綻出笑來：“三少爺哪里的話，伺候主子們是奴才們的本分，主子們用著飯呢，哪敢就歇著去”

“聽主子的話更是本分，對吧？”沈昌義冷笑了一聲，看向錢嬤嬤。

“是、是”錢嬤嬤突然心中有些害怕，忙應了聲，抬手招呼了眾奶嬤嬤退到廊下歇息去了。一時間，旭輝堂的飯廳里除了七位小主子，就只剩下幾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子捧帕遞水的伺候著。

“三哥哥，你譴了嬤嬤們是有什么話要說的嗎？”沈潤瑾給潤玉舀了勺燉蛋，也不抬眼看沈昌義，只不咸不淡地問了句。

“自是有要說的”沈昌義輕哼了一聲：“大妹妹，你就不好奇二哥是為什么被三叔打嗎？”想到沈昌禮被沈兆倫踹倒在地抽鞭子的狼狽模樣，沈昌義心情頗好，夾了一塊閃著油光的紅燒排骨來，那排骨肥瘦均勻，色澤誘人，一看就是塊可口的好排骨。

沈潤瑾夾菜的手一頓，道了句：“不好奇”

沈潤玉忙忙得咽了口中燉蛋說道：“潤玉好奇”

潤玉是真的好喜歡自己親親的二哥哥。二哥哥對自己最好了，二哥哥每次自書院回來都會給自己帶了好玩的新奇小玩意兒，爹爹雖然待二哥哥一向嚴厲，總喜歡板著一張臉，但若二哥哥犯了錯，最多就訓斥幾句，今日怎么會動手打人了？

潤玉嘆了口氣，二哥哥該疼壞了吧？

沈潤玉想著想著，糾結起來，她喜歡自己親親的二哥哥，也好喜歡自己哭時扮鬼臉逗自己笑的親親爹爹，要是以后兩人不和好了，自己幫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