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碰撞
- 巧妻
- 行走的葉子
- 3151字
- 2013-11-17 09:14:20
所謂不得了的隱私,竟然就是夏桑霖的長隨遇到跟翠英鉆進(jìn)一個田堆的外來漢子,不知是什么情形之下,這外來漢子告訴長隨,自己是拿了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
七拼八湊之下,夏桑霖倒也很快還原事件的十之八九,生覺此女實(shí)在過份,故而對她印象欠佳。偏生她弟弟又成了自己同門,這份別扭就別提讓這正人君子多么難受了。
“就算那位大嬸不該高攀,可也沒必要這樣對她,可是對于婦人,名聲……”
方怡巧冷笑“原來,你還知道名聲對于女子是多重要,她帶了全村嘴最碎的婆子到家里,之前又借機(jī)支開我身邊的人。你可有想過我的處境……”
“你當(dāng)時并未上當(dāng),不是全身而退?”這正是夏桑霖最為不恥的地方,明明識破了也沒讓對方得逞。何必事后再行追討,實(shí)在不是君子所為。
這人腦子傻掉了吧,方怡巧再次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唯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是吧。男人只要與女人爭論,必然會拿出這句話來給自己撐腰,以證明自己是君子。你就當(dāng)你的君子去吧,別人算計(jì)你,你就由人算計(jì),別人打你的左臉,你再把右臉伸出去給人打。慢走不送,以后沒事別來招惹我這個女人加小人,不然要你好看。”
夏桑霖灰溜溜走了,方怡巧憋著一肚子悶氣,剛回頭看到呂先生站在她身后,臉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怡巧剛走近叫了一聲“先生”,她回過神摸摸巧姐的頭發(fā),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告誡她“這世上的規(guī)則本是男子所立,他們要求女人‘德、容、功’兼?zhèn)洌忠瞬患刀省⒉簧隆⒉煌餮浴?蓪ψ约耗兀瑹o論做錯什么事,都是有借口和理由的。你不需要與他們辯駁,駁來駁去,無論輸贏,吃虧的還是自己。”
說完轉(zhuǎn)身回房,巧姐看到一個落寞的背影,再不忿,也只得承認(rèn),先生說的對。對于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靈魂,平等自由這些都已經(jīng)植入了骨髓血液之中。說話做事,掩藏的再好,也會不自覺帶出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先生是在提醒她,這個時代容納不了她這樣的說話行事。可若真的變成標(biāo)準(zhǔn)的古代人,她這輩子豈不是要憋屈死。
發(fā)現(xiàn)問題不怕,她天生就有一股不服輸?shù)木瘛P校热徊蛔屛易觯俏揖汀低底觥7解砷_始規(guī)劃自己之后的行事準(zhǔn)則,那就是外表低調(diào)、純良、做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淑女。至于內(nèi)里,哼哼,掩飾的好,誰知道。
夏桑霖再一次郁悶了,廚娘做出來的還是不合先生口味。反而他無意中烤制一只,倒讓先生贊不絕口。想到自己不遠(yuǎn)千里前來求學(xué),最后淪落到在山野村莊捉鳥烤鳥的命運(yùn),不禁苦笑。
一邊幫他打下手的小石頭,安靜的過份,卻總能在最適當(dāng)?shù)臅r候幫到他。讓他納悶,這姐弟倆性格還真是相差甚遠(yuǎn)。
“夏師兄,你知道為什么一樣的方子,你和廚娘烤出來的,會完全不一樣嗎。”這是先生出的考題,讓他們一邊烤制一邊想明白,為什么同一張方子,卻會出來二個不同的結(jié)果。
“哦,為什么。”夏桑霖苦思許久,仍不得解。想到先生的嘲笑,治大國如烹小鮮,如果這么簡單的事兒都想不透,又何談理想,倒不如回內(nèi)宅呆著的好。心里就委屈得很,聞言精神很是一振。
“因?yàn)槟惴抛袅蠌膩聿豢捶萘浚蟀汛蟀讶鲞M(jìn)去,差不多就行了。廚娘總是小心的很,生怕浪費(fèi)了東西,所以烤出來的鳥兒,滋味不如你的醇厚。”小石頭小心將已經(jīng)裹好泥的土疙瘩埋進(jìn)地里,又生起火堆,這才席地重新坐好。
“就是這樣。”竟然就是這么簡單,夏桑霖皺著眉。瞬間一百一千個念頭從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認(rèn)真思考著。
等捧回去看先生吃的盡興,這才說道“……小師弟所言竟是真的,弟子……”
林先生抹抹嘴,又拿起熱毛巾擦了擦手,“你若只想考個進(jìn)士,做做學(xué)問,老夫完全不必教你這些,讀好你的圣賢書就是。”
抬頭看了他一眼,嘆氣道“誰讓你念念不忘子歸兄的遺愿,要當(dāng)官,而且要當(dāng)一個好官。小人誘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想當(dāng)好官,無非就是六個字,或者說四個字。”
“請先生賜教。”夏桑霖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待他起身時,已雙眼赤紅,讓人不忍直視。
“真君子、假小人或者說外圓內(nèi)方。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少年失魂落魄的走了,開始游蕩在村里的樹林,小河和田梗。他的長隨則盡職盡責(zé)的跟在后面,小心注意著少爺?shù)陌踩?
成天陪著周婉佩,還有一件事未辦,方怡巧實(shí)在找不到機(jī)會,讓金大叔替她跑了一趟。聽到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一邊的紅杏也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說一家子屋子都扒掉沒地方住了嗎,這么快起了新房子,還娶了城里的兒媳婦。”
方怡巧一直疑心這“神醫(yī)”,他再無才也該知道大寒之物不利懷孕。就是為自己的招牌,也不該故意讓對方不孕。不錯,巧姐一直懷疑“神醫(yī)”就是故意的。
只是方家良善,再加上與“神醫(yī)”沒有過節(jié),便以為人人得此藥方,并不是針對自己一個。
“這城里的兒媳婦是誰家的。”方怡巧隨口問道。
“是老太太娘家許家的一個旁支庶女。”金大叔打聽得清楚,報道。
又與許家有關(guān),還真是陰魂不散。方怡巧眉頭皺在了一起,究竟為什么許家非要跟四房過不去呢。
金大叔搓搓雙手道“還聽到一樁事,就是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方怡巧一抬頭,臉上似笑非笑“金大叔請講。”早發(fā)現(xiàn)這一對家仆不簡單,一點(diǎn)不象莊戶人家的奴婢。倒象是大宅門里的下人,處處透著精明和干練。
方老太太的親哥哥共二子三女,大女兒嫁到京城商戶人家,二女兒嫁到方家三房,三女兒本已出嫁,后夫死寡居,被許家接回。
這小女兒無所出,年紀(jì)也不大,總不好看著她孤獨(dú)終老。許家看方家四房無子,曾打過主意將這小女兒送到四房為妾。被老太爺直接喝斥住了,重申方家無子年過三十方可納妾,否則就趕出去自生自滅。
所以許家干脆讓“神醫(yī)”給慧娘下了絕子的藥方,可后來為什么又變成想過繼三房的兒子給他們,而不是將許家小女納進(jìn)為妾,這個就不可知了。
方怡巧謝過金大叔,想到呂先生的提醒,頓了頓道“許家最是勢利,怎么會將女兒嫁給莊戶人家當(dāng)媳婦,怕是母親也愛聽這些閑話。”
金大叔果然沒讓她失望“小的一個粗莽漢子,不懂這些,就當(dāng)個閑事讓紅杏講給她娘聽聽也好。”
這些事情自己找個線頭,丟給母親和金大娘,想必她們自己會去思量。自己小小年紀(jì),愛聽些閑事也罷了,為弟弟出頭也情有可原,其他事還是不要參與過深為好。
出來好幾天,周太太已經(jīng)派人來催過,先生也發(fā)了話。小河村離縣城不過二個時辰,一個清晨,一行人坐著馬車回到城里。
第二天,金大娘陪著慧娘上張家去竄門子。回來后關(guān)起門來嘀咕了好半天,別說方怡巧,就是紅杏送個茶進(jìn)去,都給趕了出來。
沒過幾天許家一件接一件出了許多事,先是許家寡居的小女兒被撞破與伙計(jì)在鋪?zhàn)又兴綍;镉?jì)不是賣身的家奴,雖無家私卻身家清白。又愿以正妻許之,若許家肯給足嫁妝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卻沒想到許家小女兒死活不肯認(rèn),說是有人陷害與她,死活不愿嫁。最后更是卷了家私,帶著丫鬟去京城投靠大姐。
許家雖堵了知情人的嘴,可無奈事情還是泄露出去。街頭巷尾多有耳聞,礙著方家的面子,才沒有傳出更多香艷的版本來。
讓許家嫁出來的女兒,特別是三娘子在方家都有些抬不起頭來。慧娘則有意無意在相公面前道“差點(diǎn)納了這樣的女子回家作妾,真是祖宗保佑。”
“這是什么話,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納她為妾……呃,也沒想過納任何人為妾。”方長略看慧娘瞪圓了眼睛,忙又加上一句。
東一句西一句,方怡巧大概也明白了許家的心思。這許家小女兒不知那只眼睛瞧中了方長略,一心想嫁她作妾。當(dāng)然,這也是許家喜聞樂見的事。無奈有方家家規(guī)在前,殊為不易。也不知道怎么被她們想到這個曲線救國的路線來。
只要慧娘一直不能生兒子,他們便好行事。先過繼再納妾,雖是慧娘自己猜想,想來左右不過這些事。
被人算計(jì)至此,就是泥人也要冒出三分火星,更何況慧娘這性子。逼走許家小女兒并不解恨,一心等著三娘子出錯,要好好跟她算算帳。
三娘子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是四房所為,好容易等流言無人再提起,又借口老太太身體不好,將侄女接到家中與老太太作伴。
老太太看到自己娘家的孫女,自是樂意的很,將她留在自己屋里,日日陪伴。
老太爺雖未拒絕,人還沒來就喊二老爺去,沒頭沒尾教訓(xùn)了他一通。又讓他回去好生教育兩個兒子,不要給方家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