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了病房。房間淺藍色調(diào),干凈簡潔,除了病床,幾乎沒有什么多余的物品。整個房間很安靜,我拉開淺藍色的窗簾,發(fā)現(xiàn)窗戶被安裝了結(jié)實的防護欄,外面是醫(yī)院后院靜謐的小花園,就在那張橙黃色的長椅上,我曾帶著飯盒坐在那里等過林晚。所以,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是清陽醫(yī)院的精神科大樓的住院部,我只遠遠看過,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住進這里。
這時,門外傳來吵鬧的聲音:“求求你們一定要讓我見他!我要殺了他!……”
聽聲音外面人得情緒很激動,特別是最后那句突然提高了音調(diào),把我真是嚇了一大跳。應(yīng)該是隔壁的精神病人吧。
沒想到門外卻響起劉警官的聲音:“吳越桐,你不要亂來!”
吳越桐?雅琳的男友吳越桐?
我打開門,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門外還有一層?xùn)艡谑降姆雷o門,守著兩個便衣警察,他們正在費力地阻攔獅子般發(fā)狂的吳越桐。此時的吳越桐胡須拉茬,頭發(fā)長而凌亂,不知多久沒有洗過,臉頰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格外醒目,往昔的英俊蕩然無存,頭發(fā)之間的眼睛像潛伏的猛獸一般散發(fā)出寒光……他正怒視著我,仿佛隨時會撲過來將我撕碎。
這……這是吳越桐嗎?是那個雅琳心目中男神般存在小桐哥,紅極一時的大明星吳越桐?
雖然平時和他不熟,可因為雅琳的關(guān)系,再加上有工作上的偶而接觸,也算得上是朋友。他這個人不太好聊天,接受記者采訪雖然非常有禮貌,卻基本是問一句答一句沒有多余的話,好像總是神游在他自己的世界。但也正是他為人真實,沒有一點明星架子和矯揉造作,給我留下很好的印象。
然而此時,如果大家認為是我殺了雅琳,那么可以想象他會有多恨我??墒俏覅s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感覺自己想要說的任何話都很無力,連自己都快要不相信了。
“葉小桃!”吳越桐大叫著我的名字,“我殺了你!”
我嚇得連連后退。這時候林晚焦急地趕來,對吳越桐說:“你不能來這里,你會刺激到我的病人,請你馬上離開!”
“她是殺人兇手!”吳越桐激動地大喊大叫,被便衣警察強行“勸離”。
我嚇得不輕,癱坐在病床上,比吳越桐要殺我更可怕的是,本該溫潤內(nèi)向的他居然變成這個樣子!一切都不應(yīng)該是這樣,這里的一切都太可怕了!
林晚和一名警察一起進屋,他關(guān)切地說:“你沒事吧?”
“吳越桐為什么會這樣?”我對吳越桐的變化心有余悸。
林晚:“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搖頭,林晚回頭對身后的警察說,“警官,我可以單獨和葉小桃聊聊么?”
“我還是看著吧,她現(xiàn)在是個危險人物?!?
“她不過是個女孩子,而且這里很安全?!?
那年輕警察猶豫了一下:“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門外。”他看了我一眼,不太放心地出了病房關(guān)上門。
“那你覺得吳越桐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的呢?”林晚問我。
“他應(yīng)該是個大明星,應(yīng)該是我的朋友!”
林晚笑了笑:“大明星?也許吧,那樣的話還真不錯!”
“這里比警局的審訊室要舒服,你應(yīng)該感謝我,”林晚笑了笑,似乎想說得有趣,來緩和我緊繃的神經(jīng),“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你不是裝的,但我需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許我能幫你……”
“我可以見見爸爸媽媽嗎?”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你的家人了,”林晚的語氣有些遲疑,“你媽媽她暫時不愿意見你。”
我默默流淚,連媽媽也覺得我是殺人犯嗎?我問他:“那……我爸呢?”
“你父親……四年前已經(jīng)去世了,突發(fā)心臟?。 ?
不!我忍不住痛哭出聲,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比我經(jīng)歷過的所有噩夢都可怕,我說:“你能告訴我,四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林晚想了想,嘆了口氣,拿出手機輸入什么,然后遞給我看。上面是四年前的新聞:《女實習生伙同其男友綁架殺害老板千金后逃竄,警方正全力抓捕》。
新聞上顯示著我和黎原的照片,看到黎原的照片,我趕緊閉上眼睛,黎原被槍擊中后倒在我面前死不瞑目的樣子瞬間出現(xiàn)在我腦海。我平時遵紀守法,膽小善良,連螞蟻也不忍心傷害,我怎么會殺害雅琳?黎原又怎么成了我的男友?全都不對!
我向林晚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救了雅琳!我救了雅琳!她非常感謝我,她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林晚點著頭,仿佛認同我所說的:“我理解,我都理解!其實在你內(nèi)心深處,你對四年前的所作所為非常后悔,你多么希望當時你能救下雅琳。你幻想構(gòu)建了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用來逃避現(xiàn)實的糟糕處境。慢慢的,你就相信你的幻想世界是真的……”
“不!”我崩潰地大喊起來,“那不是我的幻想!因為那次受傷,我又見到了你,我們結(jié)婚已經(jīng)三年了,我很愛你!”
“你冷靜一點,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我也想起來大約六七年前確實幫你父親掛過急診,我記得你!因為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得到了我的幫助,所以我也成了你幻想的一部分素材。我知道你并不是裝的,只是你已經(jīng)被困在你臆想的世界里了。我知道從夢里醒來會不好受,但你必須要醒來……”
我急切地打斷林晚:“你的手機密碼是你媽媽的祭日,你背上有傷疤,是你小時候頑皮從樹上掉下來摔的。你拔過智齒,你喜歡早睡早起,喜歡晨跑。你最喜歡喝海鮮湯,從來不吃冰的東西……這些都是我幻想的嗎?”
林晚一臉驚訝,但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捏了捏眼角:“這些,這些說明不了什么。有很多類似的病例,他們會搜集生活真實素材來進行幻想。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信息,但這并不是不能解釋?!?
是啊,眼前的世界是那么真實,而我的那些回憶卻似乎很遙遠。林晚的話開始讓我變得不自信起來,難道,這四年的生活經(jīng)歷真的只是我的幻想?那么,為什么我會被另一個我殺害?
我的眼睛死死盯著墻上的一面鏡子,鏡中正好能看見墻上的海報。從鏡子里看,清陽醫(yī)院四個字立得端端正正,不再是反的。墻上的鏡子,像是一個洞,露出另一個世界的一角,那里面的世界既吸引著我,又讓我感覺不寒而栗。我緩緩走向鏡子,卻不自覺停下腳步,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難道鏡子里那個女人也是我的幻想?
林晚發(fā)現(xiàn)我對墻上的鏡子感興趣,“你想看看自己嗎?”林晚起身,似乎要把鏡子取下來遞給我。
“不!”我?guī)缀蹩蕹鰜?,猛地抱著頭緊閉上眼睛,“我不要照鏡子!”
“好好,我把它拿走。”林晚沒料到我會因為一面鏡子而突然激動,他把鏡子取下來面向下放在桌子上。我稍微平靜了一些。
林晚:“為什么會害怕鏡子?”
林晚一邊和我聊天,一邊在他手中的小本子上記錄著什么。
我說:“鏡子里有個女人,她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她甚至說自己就是我本人,她想殺了我!”
我知道自己的言論非常荒謬,聽起來很像精神病患者,但是林晚沒有絲毫的驚訝,他仿佛更加胸有成竹:“你這次頭部受傷,讓另一個不愿意醒來的你覺醒了,你們在彼此爭斗?!?
“另一個我?”我思索著,努力想從混亂中理出頭緒,“殺人的我?”
林晚點點頭:“看過電影《致命ID》嗎?你可以把另一個你想象成是你內(nèi)心的自我斗爭。”
那個電影我知道,人格之間互相殺戮的故事,很精彩,可是,這會發(fā)生在我身上嗎?
我又想起了那個女人毒蛇般的聲音:“好好想想四年前,你拿著刀走向雅琳的時候,你沒有過殺了她的念頭?你沒有咬緊你的牙齒,想象著一刀捅進她的心臟一了百了嗎?”
那個暴風雨中昏暗的倉庫又出現(xiàn)在我眼前,雅琳滿眼驚恐地看著手拿尖刀的我,背后傳來黎原魔鬼般的聲音:“你必須選擇!”
伴隨著一聲爆炸般的雷鳴,我手中的尖刀刺進了雅琳的心臟,眼前一片血紅……
“?。 蔽壹饨衅饋?,渾身顫抖!真的有另一個我的人格,在四年前殺害了雅琳嗎?而我,我是一直活在幻想中的人格?
林晚立即扶住我,輕聲安慰:“別害怕,接受真實的自己很難,但你沒必要排斥,勇敢面對吧,我相信你本來是個善良的女孩,有時候人只是一念之差,卻發(fā)現(xiàn)很難回頭!”
林晚的話我無法反駁,心跳劇烈,額上冒汗,口舌泛苦。
“今天我們就到這里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等等,”我叫住林晚,還有一件事我沒有想明白,“為什么,我的一切都是反著的?我像是從鏡子里那個世界來的!”
“這確實是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但我推測很可能是因為你還沒有完全從幻想中醒來過,你還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邏輯。我最近正在做幻想型人格障礙的研究,對這方面比較了解,你可以信任我。”
我點了點頭。和林晚聊天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催眠效果,讓我很放松很舒服,很愿意信任他。
可是要相信他的話并不容易,這相當于是自我摧毀。我的腦海中已是一片廢墟,茫然不知所措,他仿佛是黑暗中的唯一光亮,我忍不住朝他走去,被他引導(dǎo)接受新世界,雖然殘酷,卻是真相。
“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乖乖點頭,像個孩子,頭很沉很沉,確實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對了,這個是你掉的嗎?”
臨走時林晚拿出一個手鏈,金屬鏈,鑲嵌著一顆淡紫色不規(guī)則形狀的水晶。我腦中瞬間出現(xiàn)了那只舉著斧頭的手,紫色水晶在陽光下晃動,將陽光切割成怪異的菱形映照在她猙獰的臉上……
腦袋一陣疼痛,我痛苦地皺起眉頭,使勁按住太陽穴。
“你沒事吧?護士收拾你的床鋪,在床底下?lián)斓降摹N也聭?yīng)該是你的……”
我緩緩接過手鏈,恐懼感再次侵來,我慌張起來:“這……這是那個女人的!她……她是真實存在的!”
“這……或許……”林晚試圖用他的邏輯解釋著什么。
“不!”我堅定地大喊著,“這不是我的想象,我從來沒有這個東西。這是她的,這是她的!”
在海邊的巖石上,我掉落的瞬間,難道……我抓掉了她手腕上的手鏈?
我痛苦地陷入思索,頭疼欲裂。林晚安撫道:“先別著急下結(jié)論,好好休息吧,相信我。我會陪著你一起度過難關(guān)。好嗎?”
林晚的聲音那么輕柔,像極了我枕邊的那個他。我看著他,他的眉眼我熟悉之極,他的擁抱、他的體溫、他的吻、他扎人的胡茬、他每次從浴室出來腰間裹著浴巾頭發(fā)濕漉漉的樣子,那么性感,那么甜蜜……如此真實,猶如昨天。
“如果有什么事,你按這個按鈕隨時都能叫我?!绷滞砥鹕碛x開。
“等等!”我叫住他。
“嗯?”
“我想確認一下你說的對不對,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
林晚笑笑:“你想怎么確定?”
我起身緩緩走向林晚,注視著他的雙眼,離他越來越近。林晚笑容僵硬,似乎有點緊張。
林晚:“你……要干什么?”
我摟住林晚的脖子,猛地貼上他的雙唇親吻他。他身上散發(fā)著好聞的清香,碰到他的嘴唇就像是綿綿的軟糖,這是我所熟悉的感覺。我緊緊摟住他,緊些,再緊些,想抓住這清晰的感覺,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溫熱。我們依然默契,一切是那么自然,我不愿意醒來。
他的呼吸似乎也變得灼熱,慌亂中猛地推開我,呼吸急促,滿臉震驚:“葉小桃,你……你這是干什么?”
我微微笑道:“我只是想確定一下!”
林晚很顯然受到驚嚇,表情微怒,努力掩飾他的一絲慌亂:“確定什么呀!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你休息吧?!?
林晚匆匆離開。我的心跳還沒有恢復(fù)正常,甜蜜地回味著剛才的吻,心里更加確定了,他跟我說的全不對,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真實的,絕不是我的幻想!我突然想起上大學(xué)時聽過的物理系老師關(guān)于平行世界的講座,在宇宙中存在無窮個平行世界和無窮個自己……我是來到不同軌跡的平行世界了嗎?雖然這個腦洞有點大,但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用我的常識已經(jīng)完全沒有辦法解釋了。
所以,屬于這個相反世界的人并不是我,是她!造就這一切惡果的人也不是我,我是無辜的!是那個鏡子里的女人,她搶占了我的幸福生活,強行和我交換了時空!
雖然說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交換時空,但我確信鏡子里那個空間才是我的世界。一定是這樣,巨大的憤怒替代了我的恐懼。
我猛地拿起桌上的鏡子,惡狠狠看著鏡中的自己:“喂,你!你出來呀!你這個殺人兇手,應(yīng)該受到懲罰的人是你,你給我出來!”
鏡中只有憤怒的自己,那還是我。對著鏡子大聲嚷嚷,我一定真的很像個瘋子吧,住進精神科病房毫不違和,半晌,我泄了氣,還是毫無頭緒。
她去哪里了?林晚會怎樣?爸媽會怎樣?雅琳會怎樣?……我心里擔憂著,無比痛苦。她會傷害他們嗎?我會被永遠禁錮在這個可怕的世界嗎?這樣下去,我的下半輩子會在監(jiān)獄中度過,而她,則享受著我的生活,擁有我所擁有的一切!憑什么!我明明冒死救了雅琳,內(nèi)心的勇敢善良戰(zhàn)勝了懦弱邪惡,憑什么要我來承受這樣的惡果!
我告訴自己,葉小桃,你要鎮(zhèn)定下來,不要慌張,你一定要回去,必須想辦法回去,奪回本該屬于你的生活!可是,她是怎么穿越的?我又是怎么穿越的呢?或許,我是怎么來的,我就可以怎么回去!
那一天,我從巖石上掉進了海里……我抓掉了她手腕上的手鏈……手鏈!手鏈!她和我唯一的不同的就是多了這個手鏈,說不定這是穿越的關(guān)鍵道具。那么我需要戴著這個手鏈,再次跳海?
想了一夜,我下定了決心,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即使是死也要試一試,否則,這么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不甘心。
第二天一早,我戴好手鏈,按下了按鈕,呼叫林晚。
我告訴林晚,我昨天仔細思考了他說的話,為了進一步證實,我想去海邊看看本來屬于我們的房子,看看這一切是否只是我的幻想。林晚很快同意,但是劉警官卻反對,認為這樣做風險很大,說不定又是我的詭計。林晚極力和劉警官爭論,說這是治療的一部分,對我的意義很大。
就這樣,我在兩名便衣警察和林晚的陪同下,來到海邊花園小區(qū)。這里依然很安靜,我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就在眼前。
“這里是你的家?真不錯啊,你很有眼光!”林晚在我身邊說道。
“這地方是你挑的?!蔽业卣f。
“我?哈哈,確實,我很喜歡這里。事實上,咳,我的家就在這附近,不過沒有這棟樓的位置好呢?!?
林晚輕松地看了看我,卻掩飾不住他眼神中的疑惑,他也許在想我肯定跟蹤過他吧。
這時候原本屬于我和林晚的房子里出來一對年輕夫妻,女人送老公出門,親吻告別,異常恩愛。房子的主人已是別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曾經(jīng)的我和林晚。可如今我身旁的林晚卻是別人的未婚夫、我的精神病大夫,老天真是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你很羨慕他們吧?”我愣神地望著那對年輕夫妻,林晚看穿了我的心思。
“是的,就像另一個世界的我們。只是希望那個女孩別像我一樣,一覺醒來,自己成了殺人犯,老公成了別人的未婚夫?!?
我看向林晚,或許是因為昨天那個吻,林晚有點回避我的目光,他看向那對年輕夫妻:“是,這么說讓人很難接受。但沒有辦法,這就是現(xiàn)實。”
“我可以去海邊看看么,以前我們常去的地方?!?
不遠處的劉警官擔憂地走上前來:“今天夠了!”
林晚繼續(xù)替我求情:“還是讓她去海邊走走吧!”
在那塊高聳的礁石前,我看了看海水里自己的倒影,在這水底的另一面,會不會就是我的世界?
“當心!”林晚拉住我,要我別太靠近礁石邊緣。
我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愿意放開,心中已經(jīng)抱定了跳海的決心,但臨走前,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林晚,謝謝你,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你是我唯一的一縷陽光!”
林晚有點不適應(yīng)我突然轉(zhuǎn)變的說話方式,語氣尷尬:“不要這么客氣,這是我的工作……”
“雖然這個世界的你不屬于我,我卻依然很愛你?,F(xiàn)在我知道了一件事,沒有什么命中注定,我也不是你的唯一,但如果宇宙中有無窮個你,我想,我會愛每一個你!”
我對林晚微笑著,希望他記得我最后的樣子是美好的。林晚被我突如其來的一番話驚呆,趁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快速奔向大海,縱身一躍。
身后傳來林晚驚恐的呼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