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戰(zhàn)場,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自那道從圣山落下的白光橫掃整片戰(zhàn)場后,神族精神振奮,戰(zhàn)意昂揚,而人族雖仍在頑強抵抗,但已漸漸顯出頹勢。
圣光降臨的第三個月,懷揣著對圣光無法壓抑的心悸與懼怕,人族終于還是敗了。
原本人族樞紐之下四道防線,有十二分部。
在人族潰敗之后第一道防線便被徹底撕裂了開來,圍繞以人族與神族交界處的清明山脈建立的三個分部被摧毀成一片廢墟。
幸存下來的人最終退至人族的第二道防線之內,神族乘勝追擊,已壓迫至第二道防線不足百里之處。
大戰(zhàn)似已一觸即發(fā)!
晌午,一只先鋒隊出現(xiàn)在莫函谷前,光亮清澈的紅色甲衣在正午的陽光下蕩漾著一種奇異的色彩。
紅甲,這是一種由高科技材料制成的貼身且極為輕便的甲衣,防御強度很高,即使是普通的炮彈也最多只是讓這件甲衣出現(xiàn)些污黑的印記。
這是神族的統(tǒng)一制衣!
于圣光降臨的三個月后,神族突破第一道防線后,在人族還未有喘息之機時,距第二道防線不足十里的莫函谷前,神族先鋒隊已悄然而至。
日頭正盛,這只有數(shù)百人的神族先鋒隊朝谷內平移,井然有序的行進步伐令人幾乎感覺不到他們的前行。
一抹烏云隨風飄動,漸漸遮掩在太陽之上,天地間瞬間黯淡了一些。
莫函谷內,行走在先鋒隊隊伍前方的神族先鋒隊長微微抬頭看向天空,皺了皺眉頭。
不知為何,他的心頭涌上了一絲不詳?shù)念A感。
一些細沙落在了他微微抬起的臉龐之上,他的雙瞳陡然睜大,口中瞬間發(fā)出一聲厲嘯!
埋伏!
先鋒隊瞬間警醒了起來,瞬間便擺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只是在那聲厲嘯剛剛響起時,數(shù)十顆火箭彈便隨著尖利的破空聲呼嘯而至。
轟!轟!轟!山谷內,煙塵火焰驟起,有石塊被震落下來,轟鳴一片。
一團紅色的光芒在煙塵中亮起,數(shù)百張神族先鋒隊的面容漸漸清晰。
貼身的紅甲流轉著一種奇異的紅光,這數(shù)百人中僅有幾人在剛才的爆炸中喪生,剩余下來的人除卻臉上污黑一片外,僅僅只是受了些許輕傷,顯然,那身紅甲起到了很強的防護力。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的陰沉下來。
煙塵落下,一身黑甲的人族軍隊出現(xiàn)在山谷的兩側。
神族隊長瞇著眼掃了掃兩側山谷涌入的濃郁黑色,口中只是絕望的吐出一個字:“殺!”
山谷里,紅色瞬間被吞沒。
……
這場不對等的戰(zhàn)斗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紅甲被眾多刀劍生生砸破的神族先鋒隊隊長最后所看到的,是一名一身白衣的青年自山谷之上飄落的畫面。
這個人真像一縷柳絮。
這名隊長莫名的這樣想著,而后斷氣死去。
一身白衣的青年從山谷之上飄落在這名死去的神族隊長身前,他的目光甚至未曾低下看過這具剛剛閉目的尸體。
他從山谷內向外望去,眉頭皺著,像是在思考著一些煩心的事。
白衣青年的身后,黑甲兵士肅穆的站著,一言不發(fā)。
盡管他們剛剛贏得了一場勝利,盡管有戰(zhàn)斗中死去的同伴就倒在他們的腳邊,他們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烏云漸漸散了開來,陽光重新落向大地,天空中卻又忽有大雨落了下來。
雨水隨陽光落下,順著裸露在黑甲外的臉頰流向地面,流進地上那些冰冷的紅與黑之間,漸漸匯聚成河。
白衣青年站在雨中,絲毫沒有遮擋這雨的意思,然而奇異的是,他的身上,竟似乎連一絲濕意都沒有。
連成線的雨滴滴落向他的頭頂,卻并未能碰觸到他的身體,仿佛在他身體外極微小的空間里,有一層薄薄透明的屏障擋住了下落的雨線,令它只得無力的順著青年身體的輪廓滑落。
傾盆大雨中,白衣青年的身影分外清晰。
透著連綿朦朧的雨簾,他的目光始終向山谷外望去。
他在等人。
當雨勢愈大時,日頭已被澆滅,消失在了天空之中,白衣青年的眉頭終于放松了下來,目光由極深遠收了回來。
一架神族的第四代機甲出現(xiàn)在山谷的入口。
即便是在嘈雜的暴雨聲中,這架神族的新型機甲的驅動聲依然悅耳的響動著。
這場暴雨中,一直佇立白衣青年身后的黑甲終于有了些動作,那上千張在戰(zhàn)斗與同伴死去時都未曾有絲毫變化的臉孔帶上了極為復雜的情緒,握在手中的刀在那架機甲越來越近時顫動的也更加厲害。
“哈哈!”
桀驁的笑聲穿透密集的雨幕傳來,第四代機甲向著白衣青年與其身后的黑甲君俯沖過來,儼然一副悍然沖撞的模樣。
然而白衣青年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的眉毛依然好看,眼睛都未曾眨過。
極速沖過來的機甲撕開了雨簾來到了白衣青年的面前,卻在只有將近一寸的距離時剎那間停了下來。
瞬間制靜的機甲激起了腳下污水,向著白衣青年濺射而去,卻同樣的在面門極微小的距離處被彈了回來,無力的落下。
白衣青年看著比他個頭稍高的機甲瞳部,平靜的說道:“別玩了,夜師兄?!?
“哈哈!”又是那一聲桀驁的笑聲,機甲的頭部打了開來,一張說不上好看只能說滄桑的臉龐出現(xiàn)在大雨之中。
夜啼。駕駛著這架第四代機甲,他沖破神族的圣城城墻,轟碎了神族的守護神像,橫跨整個神族領土,在第三個月時,他終于回到了人族的領地。
“你還是這樣無趣啊,幕白?!币固湔驹诒┯曛?,抬頭感受著落在面門上的斗大的雨滴,覺得很是爽快,抹了抹臉,他看著白衣青年說道,“好歹假裝嚇到嘛,你這樣,你身后的人我都嚇不到了,沒意思?!?
夜啼對著被他稱為幕白的青年聳了聳肩,扭頭看了看他身后的黑甲,在這暴雨中,那些黑甲手中的刀劍抬了起來,雨水擊打在刀面,嗡嗡的刀鳴聲回旋在雨滴之間。
注意到這一幕,原本嬉皮笑臉的夜啼臉色忽地冷了些,他看著慕白,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慕白的身影在這片雨幕中依然極為清晰,他的臉色與身上的白衣一樣蒼白。
喉嚨滾動了很多次,嘴唇重復的打開又閉上又很多次,最后,在極長的沉默中,慕白開始說話,他說的話在夜啼耳中比之天空中的雷鳴聲還要響亮。
他說道::“樞紐那邊,有消息流傳說,圣光的降臨是因為……師兄你?!?
最后的幾個字他拖了很久,聲音很低,低的甚至差點淹沒在這滿天的雨聲中。
然而夜啼還是聽見了,他盤坐在機甲頭部一會兒,忽然笑了。
“有很多人死了。”慕白看著不知為何發(fā)笑的夜啼,低著頭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