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天還未亮透,她還在睡夢里就被杏兒的聲音叫醒過來。
“小姐,不好了,太守大人來了。”
太守?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京都的貴子貴女們身上,誰都忽視了還有這么一個官職,然在這京都大人大物都被供奉的高高在上,而這位太守大人倒成了個暗地里摸爬打滾不起眼的小人物了,太守這個需要千萬分小心謹慎的危險職務,帶著顆隨時被權貴擠扁的腦袋,他已經到了一聽有風吹草動就寢食難安的地步。
太守大人何遷安何大人經過一夜輾轉反側后,在天色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就來到了伯爵家門外等著更開敲門,但巧的是,蕭淮也剛從外邊回來,等馬車停下,何大人就已經躬身在車簾外了。
車簾子掀起,露出蕭淮一向肅然不茍言笑的那張臉,臉色中夾雜著一些倦意。
“爵爺,您別來無恙啊。”何大人溫和的說著話躬身道。
蕭淮下了馬車,看了眼天色后說道:“日出東方,今又是一個好晴天啊,不知是什么風把何大人給吹來了?”
說著他的雙手在衣襟上輕輕的撣了撣,好似想驅趕掉這一路上的疲累,把那件亮色絲綢邊金色織物領子的青色錦衣撣出了新的光亮,隨之他的臉上也有了些精神,而穿著灰色的錦衣太守大人反成了鮮明的對比,猶如金毛遇上貂鼠,清明之中金毛占盡了倨傲的姿態,而貂鼠顯得有些卑躬。
何巍低了低頭,硬是憨憨的笑了笑,說道:“晨起風輕,倒是有蚊子,盯著臉上還起了幾個包,拍又拍不死,打又打不著,您看看?!?
蚊子?
蕭淮眼尾彎了彎,這人說話挺有意思的。
陽光這時候慢慢的從東方發出了原本的亮度,照在這兩人身上,驅車的馬夫敲開了蕭家大門,等管家開門便先行將馬車拉進了后院馬廄里拴起。
最后剩下這兩位,一干護衛等人都待在旁側等待,順便看守著周圍不讓閑雜人等打擾他們。
蕭淮側著身子頭朝天的伸了個懶腰,坐了許久的馬車全身感到有些酸疼,他吁回一口早晨最為新鮮的空氣,睜了睜大眼睛:“太守大人還是進來弄點藥抹抹吧,不然這臉腫下去容易讓人誤會。”說著,蕭淮就轉頭進了自家大門。
“謝爵爺?!?
何遷安心中一陣高興,人家只要不拒他這件事自然是可以辦下來的,于是向著旁邊的幾個隨從使使眼色,接下來便拿著大小箱子的一堆禮物跟著進門了。
以往蕭淮出門不到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的,這次怎么才出門又折轉了回來?
府內的人一聽說老爺回來心中都有這份疑惑,陳香芝起先就等候在了院中,見蕭淮進來就順勢迎了上去,才發現身后還跟了個人進來。
“發生了什么事?”她輕聲的問。
蕭淮的臉色不太好看,見了陳香芝也沒多說什么,就直接問:“把墨兒叫過來。”
陳香芝不明所以,但見太守大人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不然老爺也不會才出門就趕回來了,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陳香芝看看蕭淮的眼神,不明所以:“墨兒昨晚上喝多了,這會怕是叫不醒她?!标愊阒グl覺蕭淮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連忙又說道:“我這就去看看?!?
“嗯?!笔捇匆娝D身又喊住她:“順便拿些蚊子藥水過來?!?
蚊子藥水?
陳香芝有些納悶,但看看蕭淮那臉色又不敢多問,只好應了聲:“是。”后立即就派人去喊青墨了。
何遷安被請進了南正堂內喝早茶。
“今日叨擾爵爺了,這份薄禮還請您笑納?!?
蕭淮看了眼那兩個包裝的極為精致的禮盒,一只百年人參和燕窩,想必這位清平的太守拿的出的也只有這些了,蕭淮也不感到奇怪。
“太守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不妨直言好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何遷安頓了頓后才說道:“有關小姐名聲,何某再三考慮還是與大人您說上幾句?!?
“哦?不知小女又闖了什么禍?”
“事情是這樣的……劉家的女婿李狀元,想必蕭大人也不陌生,昨日是他與劉家小姐大婚的日子,但是婚宴到一半李狀元被人下毒差點命喪……經排查……有人說當日曾在劉府見過蕭家小姐翻墻入院的身影……”
何遷安看著蕭淮的臉色慢慢才將事情大致講了出來,講完額角已密了層汗。
蕭淮的臉色更有些深不可測了:“小女竟然有這等通天的本事,倒也是奇了?!笔捇床挥傻美湫α似饋?。
反而是何遷安的臉上顯得有些不安,人家越是笑他越是怕,本來這種探訪的事情應該由大理寺的人來才是,但那群人誰都不敢得罪這京城兩大勢力,來這兒除了找‘屎’沒別的。而太守大人這個卑微的官職是不能怕死的,責任無法推卻,大家也覺得他來是最合適的,即便這件事情辦不好蕭淮也不會對他如何在意,畢竟原來就不是那么起眼。
但這件事情目前證據尚且不足,他過來也只是從中了解了解,調解調解兩家的關系。
當日蓮兒姑娘在去請大夫的途中見過她們二人,整個過程都親眼目睹了的,在此后與張疏離上演的那么一出戲是故意讓他們入坑的,然后來經兩人在小姐面前這么一說,劉雨曦就認為下毒之事是蕭青墨所為。只是眼下劉家并無證據,況且當日又有程大夫相助,此事怕沒那么簡單,所以才讓太守大人前來旁敲側擊的打探打探,如果真是蕭家小姐所為,劉家定會追究此事,如果不是,自然是她的幸運。
具體的說,今日這位太守大人是來求證的,只要證明蕭家小姐當日并沒有去劉家,那么此事即可完結,就算劉家還有什么異議,也會因為找不到證據而消停,就像之前李狀元被射落了烏紗帽那件事一樣,明面上是不再會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