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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人生無悔亦無奈

彤魅把子清帶回了自己的閨房,讓手下人收拾打扮一番,一個帥氣穩重的中年漢子赫然出現,除了臉上的幾道猩紅傷疤,以及慘白如紙的臉頰,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靈州潘安。

彤魅親自為子清掌鏡,臉上的表情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而自己對面的男人就是傾慕已久的夢中情人,癡迷中帶著滿足,只要他一句話,自己就可以拋棄一切,此生只為君而來,亦為君而去。

子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用手使勁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后扇了一巴掌,慘白的面皮終于多了一絲失魂落魄的紅潤。

彤魅趕緊放下鏡子,一個折身抱住子清,把他的頭依偎在自己胸口,嗲聲說道:“清哥哥!你這是做甚,我不許你傷害自己,你要打就打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你,是我傷害了你,從今以后只要你一句話,赴湯蹈火,賤婢萬死不辭!”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晃動自己的雙肩。

“你,走開!”

子清的話異常冰冷,并沒有被彤魅的這一些小手段迷惑,他的內心異常的痛,難道這就是他的命運,弟子慘遭橫禍,當年的紅顏知己人模鬼樣,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連現在這種手段都用的出,難道這就是報應?

子清雙手抬起抱頭痛哭,彤魅臉色微變,不過瞬間又恢復如初,戲已經到了這一步,若是自己變了臉色,畫千風的底細便徹底無望了!

抬起手輕輕拍著子清的后背,一副老母親般的柔和,像極了傳說中的愛情。

“我做錯了什么,你要如此對我?”

子清腦袋突然仰起,把不注意的彤魅頂出了半尺,放聲怒吼。

他子清清清白白過完了大半輩子,從沒做過一件違心之事,待人謙和,為人善良,事必敬天,食必敬地。這樣一個人,為什么要厄運纏身,承受世間諸苦?

子清不明白,造成現在這一切的到底是自己做錯了,還是老天睡著了。難道說像彤魅一樣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才是世間真諦?才是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子清呵呵一笑,指天一怒:“若真是如此,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要了我的命,何必讓我枉走幾十年!調戲一個凡人很有意思嗎?你告訴我,有意思嗎?”

彤魅看著發瘋的子清,心里嘲諷一笑:“你若是當年這么想該多好,現在靈州就不會如此混亂,早就變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

彤魅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子清,緊緊貼著他的后背,心緒瞬間一轉,略帶哭腔說道:“別......清哥哥,你不要這樣,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清哥哥,不怕,以后我一輩子陪著你,你不會再孤身一人,我求求你別在生氣了,你身體還未恢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叫我怎么活啊!”

彤魅說到最后竟然流出了眼淚,是真的眼淚,身體起伏,哽咽不止!

子清似乎感受到,嘴角自嘲般一笑,輕輕掰開彤魅緊抱自己的雙手,獨自一人走出了房間,冰冷的過道上裝飾華麗,萬年紅杉柱,雕滿奇珍異獸,栩栩如生。千年金絲扇,金光閃閃,刻滿豪言壯志,龍飛鳳舞,精彩絕倫。連地磚都是萬里深淵中刨出的黑精石打造。

子清緩緩走在上面,速度異常慢,似乎是怕一下子走完了,就感受不到這種彤魅給她自己打造的奢華與夢想。子清也想沾沾她的光,好好享受一下這高人一等的感覺,是不是真如她所說,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五丈的距離子清走出了一輩子的感覺,眼睛微瞇,嘴角輕揚,面露微笑。想象著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切生靈、萬事萬物全在他自己的意志下生存,誰死誰活全在一念之間。

子清走啊走,走啊走,努力想找到此地的奢華與自己腦中天地共主之間的一絲聯系。可惜,不論他再怎么慢,五丈的距離終究還是太短,一步跨出,踩到了草地上。

子清睜開眼睛,轉身看著一直跟隨自己的彤魅默然一笑,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子清在花月谷一呆就是一個月,算上被虐待的三個多月,一共四月有余。彤魅整天陪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無所不做,好像不再是威名遠播的花月谷谷主,而是變成了一個忠誠的女仆。

今日,陰雨綿綿,偶有白光過隙,雷聲乍起,子清坐在花月谷大殿上目露沉思,身體恢復了七八成,一襲白衫惹人,繡有金絲瑞獸,顯得氣勢不凡。

彤魅走了過來,面露不善之意,都一個月了,子清閉口不談畫千風。每一次彤魅主動說起,子清便轉身而去,只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再怎么說也是靈州的一方霸主,再怎么形勢所逼,如此低聲下氣也會有個底線,彤魅的心態已經到了爆炸的臨界點,只差一點點火星,隨時會爆炸。

子清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彤魅出現,依舊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好想小行山的時光,日出而坐,日落而起,無憂無慮,偶爾還可以教訓一下畫千風,排解一下孤獨,只不過往日不可追,唯有嘆息空留恨!

“唉......”

子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如今被囚禁于此,畫千風隨風而去,自己遲暮枯骨想死都沒有機會,這一生完全就是一場悲劇!

“清哥哥!想什么呢,跟我說說。”

彤魅的聲音突兀響起,手掌早已撫摸上了他的脖頸,子清對這種手段已經見怪不怪,身體沒有任何反應,不管她怎么挑逗,子清絲毫不給臉面。

“清哥哥,你到底怎么了,這一個月以來對我冷若寒冰,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氣了?你說出來,我改!”

子清又怎么會接她的話,彤魅當初就是用這般手段把年輕的子清硬生生按到了她的石榴裙下,否則現在的北疆門門主就不會是雪飛寒,而是子清!

“你是不是想你的徒弟畫千風了?沒事你跟我說說,我給你排憂解難。”

子清嘴角擠出一抹笑容,轉頭看著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彤魅,說道:“滾!”

一滴口水還飛到了彤魅嘴角,彤魅本來溫柔的笑臉漸漸變得難看,許久未顯的真面目有了破體的跡象。

子清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會怕了彤魅真實的嘴臉,起身后雙袖狠狠一甩,狠狠打在了彤魅臉上,獨自離去。

彤魅最后一絲忍耐被子清兩袖打破,眼中怒火中燒,身影消失,瞬間出現在了子清前方,單手狠狠捏住了子清的喉嚨,輕輕一舉,子清雙腳離地,全身顫動不已。

“給臉不要臉,我忍了你一個月,你竟然一次次挑起我的怒火,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是不是?”

彤魅聲音洪亮,怒意滾滾,徹底恢復了花月谷谷主身份。

在大殿遠處數十丈外,雪飛寒正急匆匆的趕來,突然被這一聲嚇住,他不知道是誰惹了彤魅生氣,也不知道彤魅竟然會如此對一個人說話,悄悄的來到隱蔽處,定眼觀望。

“你......你不配......與......我說話。”

子清喉嚨被捏的咔咔直響,勉強說出這么幾個字,臉憋得通紅,隨時有咽氣的可能。既然已經看透了生死,亦無牽掛之物,子清腿腳索性不再掙扎,全身放松,準備一死了之!

彤魅頓時火冒三丈,你想死?老娘就偏不讓你死!我的恨還沒發泄完呢,就這么讓你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

手臂向前狠狠一甩,子清身體飛出,砸碎了數塊地板,滑出了一丈有余,彤魅只用了一絲絲靈力,她可不想隨了子清的愿,被自己給砸死。

“咳......咳......”

子清狠狠咳了幾大口,終于緩了過來,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搞半天既然死不了,那就別難為自己,先活過來,彤魅既然已經撕下了假面,那就別怪自己無情,一定要發泄這么多年以來心里的委屈。

“彤魅,你不得好死!欺騙我的感情,利用我的真心......你好賤!!!”

子清躺在地上怒吼,他最希望彤魅一怒之下能殺了他,雖然自己很想罵她,但是很多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使勁扇了自己幾巴掌,子清鄙視自己的無能,他不想再見到彤魅的臉,這張臉給了他太多的傷痛,四十多年來從沒有徹底痊愈的一天,太傷人!

“你住口,你沒有資格說我,當初要不是你臨陣脫逃,那會有今天的局面,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是你讓我被人看不起,受到世人唾罵!都是你,全是你!”

彤魅說話的同時,身影已經來到了子清身前,無數個巴掌狠狠甩在子清臉上,鮮血瞬間飛出,濺了兩人一身,彤魅滿臉變得血紅,配上她猙獰的表情,此時完全變成了一個魔鬼!

雪飛寒躲在暗處被這幕深深震驚到,到底是誰會讓冷如冰霜的彤魅如此瘋狂,情況越發不可收拾,他準備出去勸阻彤魅,不能再繼續了,否則看樣子彤魅真得發瘋不可!

可就在他即將現身的瞬間,兩個字如驚雷襲來,整個人呆若木雞!

“子清,你可看到今日的花月谷是何等的威風,你知道為什么嗎?哈哈哈.....我告訴你,這都是用我對你的恨堆積而成的,是你逼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子清腦中渾渾噩噩,一片空白,早已聽不清彤魅說些什么,眼白大放,想要說點什么,卻突然昏死過去。

“哈哈哈,放心,你死不了的,我會把你救活,然后再把你折磨致死,然后再救活,再折磨。你不是想和我天荒地老嗎?可以,我一定會實現你這個愿望!哈哈哈......”

彤魅在瘋狂邪魅的笑聲中,抱著子清進入了自己的臥室,直到很久以后,笑聲依舊蔓延。

雪飛寒在原地一動不動,腦中混亂不堪,子清!多么熟悉,多么久遠的名字!無數年前的一句話突然出現在了腦海:“飛寒,以后北疆門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把它發揚光大,師哥我要去尋找我的幸福!哈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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