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杜鵑花開飄雪暖
- 繼承地球
- 爛白菜燉湯
- 2095字
- 2019-02-04 17:08:30
自從劉耳踏上這片土地,身形亦輕快了不少,卻沒有讓他走得快多少,而是一步一腳印,身心皆入于山水草木。這里的每一分天地變化,都被他一一分辨。。
世間或許真有如此巧合,臥龍之說各種附會,卻變不得其為臥龍之地的真相,或許年歲久遠,長埋深處,但終有天地為之一變的時候。
入夜之后,林中許多夜里活動的生物開始他們的覓食,劉耳躺在樹丫上。
一股龍息彌漫,尋常生物自會退避三舍,倒確是不錯的驅蟲避毒的良方。
月華如水,好風似夢。
山野之中的明月的確清澈,仿佛一地的銀色在搖動的枝葉上點染不歇。
風如筆,月如墨,以山水為畫卷,如銀河瀉地,潑墨而有姿色。
聽著林間忙碌的動物聲響,劉耳心境卻格外平和,在這里,他睡得很香甜,仿佛陷入了這片大地中,卻不為其所困,不為其所限。
天道無蹤,成法萬千,人或受制于成法,亦憑法而成人,此其兩難也。
兩難換言之,又成兩全。
無造物之難,歸之于天,有成人之美,自享其樂。
次日清晨,劉耳轉醒,身邊一米外,結了一層薄霜。
太陽已經抬頭,又是一個艷陽天。
禁住絲絲寒意,踏著未化的冷霜,劉耳繼續往臥龍深處走去。
一個沒注意,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定睛一看,是一直棕色的小貓,正在刨竹筍,當真是個勤快的孩子。
似乎這一腳踹得有些厲害,小貓傷得不輕,但以劉耳如今的修為,加上檸檬的幫助,片刻便治好了它,傷愈的小貓似乎也沒了一開始的害怕,而且對劉耳親昵異常,倒是讓劉耳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把它弄傷的。
事實證明,長得好看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是見棕色小貓長得可愛,劉耳說不定不僅不會救它,還會踩上一腳,吃一頓烤山貓。
劉耳沒有過分流連,繼續前行,小貓還呆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檸檬,那是什么動物,還挺有趣的。”劉耳似乎很開心。
“那是小熊貓。”
“和大熊貓有關系嗎?”劉耳有些好奇。
“沒什么關系吧,差很遠好吧,一個是熊,一個是貓。”
劉耳不再多想,漸漸林木的形態有了變化,闊葉林中逐漸有針葉林混雜,海拔逐漸上升,冷霜融化,讓空氣更冷了一些。
越是往深林中走去,動植物的種類就更加復雜多樣,看著這安靜而鬧騰騰的深林,劉耳盡量減少自己經過的痕跡,若不是為了保險,非要考察一番臥龍之地的情況,他也不愿打擾叢林深處的安寧。
不僅樹木灌叢之中大量生物棲息,猛禽同樣極多,還有一些毛羽鮮艷的野雞,大概也只有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它們才能免于網罟。
劉耳嘆息一聲,地球之于星空,豈不若深林之于鬧市,一念及此,一陣悵惘,卻不愿多想。
快步離開了這個物種最豐富的地帶,進入針林柏杉的耐寒樹種填滿的地方,越是上山,溫度下降,只能由更加耐寒的植物生存,大地格外的寂靜。
如果有人從高處看下來,他一定好奇這個人為何要在這一片如此寂寞的大地上奔走,他在尋找什么呢?還是想忘掉什么。
林木逐漸稀疏,高寒讓高大的林木也難以支撐,只在這片土地留下一些低矮的灌木叢。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擋住劉耳的目光,放眼望去,卻是蒼翠不減,云霧彌漫,龍從云,若是騰龍之氣,冰肌涼透。
奇怪的是,云霧之中,似乎帶著暖氣。
卻不是陽光驅散了霧氣,反之,云霧中隱隱有白霜凝聚,映著冷光耀目的太陽,晶光閃爍。
劉耳緩步走在山坡上,踏上山脊,山后是一條河谷,大河清澈而安詳。
沿著山脊往高處走去,終于,云層不負凝雪的冰鋒,剎那間,漫天白雪,輕浮飄揚。
越是冰霜墜落,劉耳反而不覺得那么冷了,再越過一個山頭,一片紫色流過他的眼眸。
已經是入冬時節,即便是高寒地帶的杜鵑花,也已經早就過了花期,而劉耳放眼望去,卻哪有半點凋殘的景象,正是嬌艷的時候,仿佛大雪中身著輕紗的舞女,流風回雪之間搖曳著身姿,涼意之中也似乎流淌著溫情。
劉耳忽然不知自己是要走哪邊去,一路上來,玄龍的感應勾勒出了臥龍的輪廓,劉耳卻不太記得龍神的樣子了。
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石頭旁兩米是百米高的懸崖,峭壁筆直,非人力所能為,靠近邊緣處,苔蘚滋生,勸誡著想要冒險一覽壯麗景色的年輕人。
飄雪沒有壓住杜鵑花香,劉耳只覺鼻腔中仿佛被洗滌干凈,香味充盈在胸腔之中,在血液里流動不息。
他就這樣躺在地上,望著天外,天空那般清澈。
他慢慢蜷縮起來,像一個窩在被子里卻依然凍手凍腳的小孩。
口腔中哈出升騰的白霧,在這片飄雪的天地間毫不起眼,云層并不高,真似鋪在山坡上的棉絮,一團團,一朵朵。飄落的雪,恰若夏日里的飛絮,帶著暖洋洋的陽光氣味,還有播種的使命。
似睡似醒間,那紫色的山坡上,香味仿佛實質一般,把遠山染上顏色,青碧的山峰,斜削的峭壁,都被這紫色洪水淹沒。
劉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站起來,又是如何穿過那片紫色的海洋,那香飄四野,河凝山搖的封禁之地。
思考是一件費勁的事,是非更是無從判斷。
無非是發生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自己又如何去做了。
對劉耳而言,他穿過了一片杜鵑花開的紫色海洋,觸摸了帶著暖意的飄雪,在睡夢中離開了那個地方,通俗講就是夢游離開了那里,以至于站在高山之上,草木寥落的場景,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沒醒一樣。
但他知道他醒來了,他就站在這里。
因為他撓了撓腳板心,確實很癢,眼淚都笑了出來,他覺得夢不可能如此真實,所以他選擇了相信自己夢游。
夢游是一種合理的行為,是他可以接受的,但劉耳無法接受他做夢的時候撓腳板還會癢,還會笑出淚來,最終,他接受了他更愿意相信的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