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100:小小說百篇
- (意)喬治·曼加內利
- 735字
- 2019-01-10 16:46:12
讓我們設想一下,在某個時刻,一個人正在給另一個人寫信(他們的性別無足輕重),卻開始懷疑或者僅僅是發覺自己處于微醺的狀態。不,那并非是一種惱人的、吵鬧的,或者令人反感的醉態,只不過作為一種夸張的生存方式,醉態會使得人內在的可憎變得更加明顯(總之文章里是這樣寫的)。
發現自己的酒醉后,寫信人顯得有些吃驚,或許會就此擱筆。意識由于酒醉而變得混沌,促使他放棄進一步的交流。不過,不再將那封信寫下去,也可以看作對醉酒這種不理智的狀態作出了理智的評估。所以,他或許會辭別寫信人的寶座,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沒醉,僅僅是戴上了面具,在扮演和偽裝酒醉的自己。不過,當他覺察到,或者相信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覺察了醉酒的事,他就不愿意,不想,也不能容忍放棄酒醉的狀態。因此,從這個時刻開始,他的酒醉將是心甘情愿的,盡管這不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選擇——但困倦、精神上的憤怒,還有以奇怪的方式交織在一起的不適和舒暢,強烈建議他這樣去做。他將所有這一切看作是酒醉的癥狀。于是,他繼續寫信。不過,他是需要以一種特別謹慎的方式,或者與此相反,以天真、含糊、墮落之前的方式寫下去呢?他拒絕監督自己,因為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謹慎總是會導致沉默;并非是放棄的沉默,而是殘暴和粗魯的、徹底沉默的放棄。然而,他也同樣厭惡天真,尤其是一杯發酵果汁導致的天真。可是,一旦寫下這些字句,或者僅僅想到它們,寫信人不禁問自己,除了這種略帶毒性和輕率的天真,難道還存在著別樣的天真嗎?所以,要怪就得怪這種天真,他自己的天真。如此說來,在怯懦的天真和有尊嚴的謊言之間,就不存在一種中庸之道嗎?“親愛的,”他寫道,“假如世界上的一切,除了下流也還是下流的話,難道我不應該爭取與之達成天真的和平?”然而,這些字句是對他的挑戰,他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