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結束了午飯，言志明和孫姐回到了各自崗位，干起了那些套路一樣的活。

這頓中午飯，簡直顛覆了言志明的價值觀。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毅弟這樣一個清秀低調(diào)甚至于木訥的人，原來還有著這樣的經(jīng)歷。或許正是這樣的境遇——一次次的打擊——才造就了現(xiàn)在的毅弟吧？

下午，言志明接到了吳天海的電話。電話里，吳天海照例一樣詢問了情況，而言志明把最近打聽來的消息，都想他進行了匯報。但是對于還沒有偷拍“技師”們服務的內(nèi)容，吳天海倒是沒有說什么。對此，言志明還挺奇怪——這樣一個對業(yè)務精益求精的人，反而沒有關心這最關鍵的部分！他感覺，今天的吳天海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手里的錢，還夠用嗎？”吳天海問到。

“我在這里不怎么花錢，放心吧，吳哥。就是來回公交車和早飯花錢，別的倒也沒事。”言志明說。

“好，照顧好自己，有事我會聯(lián)系你的。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全！”吳天海的這幾句話，又讓言志明有些懵了。他意識到，事情有些變化，但是吳天海沒有和自己詳說，大概就是不太方便或者是根本不想讓自己知道。

于是，言志明想探一探吳天海的底兒。“吳哥，你看我真笨，現(xiàn)在都沒有弄到一手素材。這要是到暗訪結束的時候，都沒拍到，那可咋辦啊？”

“嗯，加油吧，但是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切以安全為第一位。如果實在沒拍到，就用解說或者是口播帶一下吧。嗯……”吳天海頓了一下，“你給我個你的卡號，我再給你打過3000塊錢去，照顧好自己。”

不對！絕對不對！怎么還不樣的又給自己3000塊錢呢！即便是這樣，言志明還是沒有露出半點異樣。“行了，吳哥，一會兒我給你發(fā)短信把卡號發(fā)過去吧。其實我也用不著錢，要不你先留著吧。”

“沒事，我給你吧。怪不容易的，自己多吃點好的。兄弟，你辛苦了，堅持就是勝利！”說完，吳天海就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可把言志明打蒙圈了！給吳天海發(fā)過卡號去之后，言志明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

他認為，這件事又發(fā)生了其他的變故。要不然，吳天海不會是這種變現(xiàn)，這3000元也不會平白個無辜的給自己。

“我是走還是留？”言志明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

走，能走到哪里？

留，留到什么時候？

走的話，在制片人和吳天海那里，就意味著自己是“逃兵”，沒有接到命令就擅自撤退的“逃兵”。其實，對于“逃兵”，言志明倒是不在意。關鍵是，他找不到給自己開脫的好由頭！就憑吳天海的怪異和那3000塊錢？不足以說明的！如果擅自離開，拋卻任務，言志明以后在欄目組那就是“萬劫不復”了，一輩子別想翻身，除非辭職走人！當然，這是言志明不想做到的。

留？這個擺在言志明面前唯一的道路，卻因為吳天海的怪異，顯得如此的不確定。仿佛下一腳，就回跌入深淵。也好像被人背襲一悶棍，倒在這里。其實，他挺害怕的，怕被別人陷害，怕被自己人出賣！

走和留，這個選擇題，難住了言志明。

……

第二天一早，言志明給張經(jīng)理請了一天假，說自己發(fā)燒了，沒法上班。在得到張經(jīng)理以“扣工資”為代價的允許后，言志明翻身睡去。就在半睡半醒之間，言志明聽到了短信的聲音——自己的卡上打來了3000元錢。

言志明睜著懵懂的雙眼，笑了。“他媽的，我真賤！見錢眼開啊！”他又看向了擺在柜子里的兩瓶茅臺，笑著說：“哥們，你們暫時安全了！”

難得這樣的休假，言志明斥重金買了一斤焦糖瓜子，看“狗窩”里房東留下比他歲數(shù)還要大的彩電——15寸的屏幕，換臺需要旋鈕！看起了只能收到的一個電視臺，這時，正在播放一檔綜藝節(jié)目《挑戰(zhàn)你我他》。節(jié)目做的是馬馬虎虎，除了漂亮的女嘉賓，其余的引不起言志明的興趣。

《挑戰(zhàn)你我他》這一期，主要是讓大家做選擇題。每次面臨一個二選一的選擇時，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的后續(xù)任務。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期的節(jié)目都是這個套路，這一期還是給言志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如何去做選擇題。

人這一生，總是在做這樣那樣的選擇。言志明現(xiàn)在每天基本深陷于今天晚上吃什么能省錢、明天早晨早飯吃什么能省錢的選擇中。對于這個類型的選擇，人們總結為選擇困難癥，而歸結根源，只是一個字——窮。

另一種選擇就非常的重要，選不好就是蝴蝶效應，也許整個人生的軌跡都不一樣了。

關于選擇的主旨，言志明認為只涉及時間這一個維度。

言志明最喜歡的科幻片《MSB》系列3里，在地球上的偽裝有點娘炮的外星預言家奧的斯，一個高維度空間生物，有極強的預言能力，能看到另一個維度空間中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他的預言幫助A和B趨吉避兇。賣萌的眼神真是秒殺一切，和他溫柔的眼神一樣，他是沒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外星生物，沒有頭蓋骨的大腦，只能用一頂滑雪帽遮蓋，但他有著一顆普世的愛心，希望地球免受侵擾。

言志明特別欣賞他的能力，如果運用在雙色球這種全面健身運動上，言志明就有可能徹底改掉前述第一種選擇困難癥。但是與此同時，言志明也對奧的斯的痛苦感同身受，因為未來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個不同的選擇，造成的不同的后果而已。

每每人生失意的時候，就喜歡做這樣的假設，如果當初那樣就好了。可是，不能重新選擇，恰恰是人生奇妙之處之一。

后來在做選擇的時候，言志明都選擇追隨自己的內(nèi)心，英文譯作follow your heart，這是逼格非常高的表述。可是，后來大家把它翻譯成“慫”，言志明的人生圭臬，被玩壞了。

對于人的一生來說，時間就像卷筆刀，我們都是筆。有的人被卷啊卷，筆芯就斷了；有的人頭就尖了；有的人花邊很漂亮。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社會地位最高的是一種叫2B的筆，只有他們能做選擇題。

最終，言志明選擇留下，繼續(xù)暗訪任務。

他用自己的2B，做了這個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