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簡蒼趕到醫(yī)院，顧婉婉已經(jīng)睡著，眼角掛著淚水，睡夢中也緊皺著眉頭，久久散不開的恐懼。

他指腹掃過眼角，將那滴淚水擦凈，腦海中卻閃過另一個女人咬著唇流淚的樣子。

那雙眼里充滿了委屈，對著他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似有諸多吐述。

該死，怎么這時候又想起顧如九那個女人。

他懊惱的搖頭，要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摒棄出去。

那女人罪有應(yīng)得，不是嗎？

“簡蒼，你回來啦？”顧婉婉不知何時睜開眼，抱住他的胳膊柔聲詢問。

他嗯了一聲，“睡吧，很晚了。”

一面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替她掖好被角起身要出去。

“簡蒼！”顧婉婉又叫住他，眼角還帶著幾分甜蜜，“我夢見我懷孕了，是我和你的孩子。”

顧婉婉不能生育的事情，陸簡蒼瞞著她沒說，這一刻不知是因為這句話煩躁，還是因為那個女人肚子里未知的小生命的煩躁，意外的沒有溫柔搭話。

“只是個夢而已，夢都是……”講到這里，他愣住，轉(zhuǎn)身出去，帶上了門。

醫(yī)院走廊的燈白晃晃，他坐在長椅上，又想起那個女人來。

顧如九曾經(jīng)也搖著他的胳膊說，“陸簡蒼，你知道嗎，我夢見你補了我一場婚禮，一場盛大的婚禮，我穿著婚紗，你說要娶我。”

那時候陸簡蒼只是不耐煩的說，“只是個夢而已，夢都是反的。”

所以結(jié)婚兩年，顧如九不曾擁有自己的婚禮，她穿著婚紗走進陸宅的那天，只有仆人對她說百年好合。

顧如九一大早出門，她心情壓抑得厲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到了顧家門口。

是好久沒回來見過媽媽了，她想著，抬腳進去，也沒進正廳，直奔著祠堂而去。

顧母的令牌落滿了灰，與邊上那些一塵不染的令牌形成鮮明對比。

她抿唇，明白顧家不待見她和她的母親，能留下這個位置，算是偌大的恩賜了。

閑著也是閑著，她打了一盆水仔細擦干凈靈牌，又上了一炷香，看了看時間，正準(zhǔn)備出門，就聽見柳姨的聲音由遠而近飄來。

夾雜著，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二夫人，你也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有風(fēng)險，現(xiàn)在醫(yī)院抽查資料，我要替你再瞞過去，怎么樣，都得再給點辛苦費吧？”

柳姨聲音里有幾分惱，“當(dāng)初說好一錘子買賣，你現(xiàn)在趁火打劫，是什么意思？”

“當(dāng)初誰知道現(xiàn)在要抽查呢，這資料要是查出來是假的，我吃不了兜著走，你也落不到好處，到時候，整個江中市的人，都能知道是你當(dāng)年造假要趕走顧大小姐。”

顧如九本來無心聽柳姨的爛攤子事，但提到自己，還是停下腳步，留心了幾分。

探出頭去看了一下，那男人還挺眼熟，一臉奸笑的跟柳姨講著條件。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再給你二十萬，這次之后，把資料給我銷毀！”

“我辦事，你放心。”男人笑著點頭。

顧如九記憶里的樣子和這個男人重疊，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這個男人，就是當(dāng)年給她做親子鑒定的那個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