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尚存一絲同情，送顧如九去做了清宮手術。

她不讓醫生打麻藥，任憑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體里攪動，眼角淚水滑入發絲中。

那個孩子，還未出生就已離去。

在陸宅坐小月子的日子，陸簡蒼不曾出現一刻，顧家也將靈牌送到她手中，并且請她永世不要再踏進顧宅一步。

她抱著靈牌，笑得眼角濕潤，是真相又怎么樣，到頭來，她還是輸個精光。

“媽媽，”她撫摩著那靈牌，唇角干裂淌出血來，“是時候結束了，是不是？”

在這場愛情里，她輸得徹底，孩子沒了，親生父親不愿意相信自己，甚至連陸簡蒼，也未曾站到她這邊一刻。

她輸啦，她認輸。

她換上出嫁時的婚紗，到了陸宅背后的海岸，海風陣陣，打了一個電話給陸簡蒼，約他見一面。

陸簡蒼如約而至，卻在瞧見那件婚紗時眼中生出幾分煩躁，“你想說什么？”

“陸簡蒼，這兩年，你把我當做什么，有沒有一刻，愛過我？”

他沉默，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這女人穿著婚紗滿心期待看著他的時候，穿著睡裙為他端茶的時候，裹著羽絨服在陸宅花園里在雪里踩出一個愛心的時候，不著寸縷躺在他身下的時候。

最后那些畫面都重疊在了一起，他想起初見時，顧如九滿臉微笑的站在他跟前，朝著他擺手說，“你好，我叫顧如九，我覺得我有一點喜歡你。”

要命，怎么會想到這么多，他生出幾分煩躁，想起仍舊躺在床上昏迷的顧婉婉，這女人心狠手辣，他怎么會愛上這種女人呢？

遲遲得不到回答，顧如九的心被海風吹涼，她一步步倒退，站在懸崖邊上，身后，是蔚藍海洋，身前，是永遠愛不了的摯愛。

她說，“陸簡蒼，我后悔了。”

如果沒有愛上他，會不會就沒有這么多事情，會不會就還能安穩過完余生？

愛他的代價，太大，她承受不起，她后悔了。

她從身后掏出一把槍，緩緩指向心口，握槍的動作還是他教給她的。

那年她才18，陸簡蒼從背后環住她，“女孩子也要會用槍，說不定會用上。”

現在，她真的用上了。

陸簡蒼瞳孔猛地一縮，往前一步，顧如九就后退一步，單薄如紙片的身子在崖邊搖搖欲墜，“顧如九，你想干什么？”

臨死，她反倒輕松下來，勾起嘴角對著那個男人笑，“以后，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顧如九了，你不用煩惱我雀占鳩巢，不用再每天看著我的臉了。”

除了她，大概所有人都會開心吧？

扣動手槍，她的身子被后坐力震得一個踉蹌，槍聲迅速被風聲吹散，胸口綻放開一朵花，將那件純白婚紗染得鮮紅。

“顧如九！”他撕心裂肺，第一次發現自己慌張得要命，想要沖上去抱住那個女人。

可還未走近，她就招招手，嘴唇動了動，身子直直的墜入海中！

最后的時候，她還在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