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榮譽之心
- 鄙人不死
- 苦海漂木
- 3162字
- 2025-06-11 18:15:20
我面前沒有鏡子,不知道自己接收到這條意念時的表情,那一定復雜得很。
但我很肯定眼角在跳,“你…你能看見她?”我問出了這樣一句。
阿馬蘇托沒有馬上回復,可他額頭部位,卻忽然打開了!
于是我又看到了那只金色的“封禁之眼”。
“我天生有這只眼睛,是絕大多數同類所不具備的。”這時他的意念才傳來,“我能看到很多同伴看不見的事物,甚至包括你這種具有特殊能量的生物察覺不到的東西。”
“我…我有什么東西看不見?”我剛問出口就覺得這話很笨。
阿馬蘇托瞅我的眼神里又露出不屑,“你以為自己很有能耐什么都知道么?就算是我們以及我們的對手,對這宇宙也依然有太多的不了解。”
他雖然這樣表達,但我還是隱隱感到了意念里的一絲嫉妒,就像一個人看見一只金龜子,明明很弱卻可以飛。
“那么那只‘母蟲子’現在在哪兒?”我居然學著這樣稱呼邱圓圓,而且在她的所作所為下一點也不介意。
“我一醒過來,就感覺到了庫伽羅里的不尋常。”阿馬蘇托沒有直接回答,“那種特殊的氣息不是來自于任何我熟悉的附屬生物,當然也不屬于那個黑化了的家伙。”
“我讓圖圖洛把那只母蟲子扔下去,試你對她的態度是其次的,主要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特殊的地方。”這大怪物鼻子動了兩下,“結果沒有異樣,我以為自己感覺錯了。”
原來牛頭巨人叫圖圖洛,那么嚇人的生物居然有這么個滑稽的名字。“可最終還是證明那母蟲的確不一般”意念還在繼續,“你是不是跟她一起來的?難道一點都沒察覺?”
“我…”我只吐了一個字,不曉得該回什么,或者該不該回,只覺得確實挺丟人,盡管自己早知道不對勁。
“我不知道她在哪兒”阿馬蘇托終于回答問題,“母蟲子吸收能量后,連我的卡提達眼也看不到她了,這才是最費解的地方。”
原來這第三只眼叫卡提達,稱呼是否有特殊含義我當然不清楚,也不重要,我只是嘆了口氣,道:“我們叫人類,不是蟲子。”
“你們對我來說就是蟲”阿馬蘇托的意念斬釘截鐵,“你怎么可能和我平等?”
發出這種話他覺得理所當然,我終于氣不過,擴大音量叫道:“你自己才是象鼻蟲!”
喊聲在空間回蕩,我做好了這受傷的巨怪發飆的準備,可他眼里的瞳孔只是收縮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不解,這家伙大概率沒見過象鼻蟲,翻譯系統可能也無法將意思轉化過去。
一層層的光幕在他身上掃上掃下,我也跟著一陣陣的舒適,但心里其實十分難受,認識邱圓圓這么久,我竟真的完全不了解她!
楊平呢,那瘦骷髏鬼了不了解她?
自金字塔祭臺分離后,也不知他怎么樣了,還有那個姓駱的情癡,不過算了,既然已經翻臉交手,他們怎樣不關老子的事。
“接下來該干什么?”我語氣稍稍軟化了點。
“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條意念非常簡單。
說實話自剛才開始,一個疑問就在我心里打轉—阿馬蘇托明明講過是帕格薩多讓邱圓圓活的,那意思好像他通過某種方式將邱圓圓從安瑟羅姆手里救了下來,可剛才我又明明看到他們兩個面對面的一幕,這完全矛盾!
“帕格薩多究竟是誰?”我終于問道。
阿馬蘇托盯著我數秒,然后回復:“他是我們的一員,卻又不像我們的同類。”
“什么意思?”
“如果我們中有哪一個會認為你這蟲子和我們是平等的,那只能是他。”
我承認自己很驚訝,“他居然認為所有生命都應該平等,都有生存的權利,所有孩子都有長大的權利。”阿馬蘇托歪了歪碩大的腦袋,“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
“這…這有什么不對嗎?”我感覺自己底氣并不足。
“能讓敵人的孩子長大么?讓他們長大繼續做我們的敵人殺死我們的同伴?”
我完全不曉得該怎么回懟這條意念,隱約的記憶里,我在古時的戰場上也經常奉命或者下令殺掉對方被俘的娃娃兵,戰場上的殘酷遠超常人的想象。
“他居然還要我封印自己的卡提達眼,說什么為了防止黑化。”阿馬蘇托的意念里充滿強烈的不屑,“一個厭惡戰斗不到萬不得已不愿傷害敵人的家伙,你說算得上我們的同類么?”
“我可以理解他不愿成為戰士,但那種思維實在荒唐同時危險。”
這下我終于明白了,帕格薩多是他們象鼻怪群體里的異類,一個和平分子,除非出現目前這種極端危險的局面,否則完全抵制戰斗。
“索多不就黑化了?”這話我沒說出來,這帕格薩多如果是個人類,放在當前的世界也多半會被認為是另類,說好聽是善良,說直接點就是迂腐幼稚。
我瞅著阿馬蘇托斷臂傷口,那里已經不流血,但絲毫沒有長出什么的跡象,我原本以為憑他們的高科技,也許能短時間重新長出一條肉臂來。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光可以讓我很快復原再長一條胳膊出來?”阿馬蘇托似乎看透了我的思維,發了這樣一條意念過來。
“以你們的科技,裝一條機械臂總行吧?”我這么說。
“那是對我的侮辱!”阿馬蘇托傳意念的同時喉嚨里發出“呼呼”聲,“一個戰士只有外帶武器可以是機械體,自身必須完全用原物質體,否則即使贏了敵人也不光彩,是恥辱!”
原來他們種族里還有這種觀念,這算不算迂腐?
“那…那安瑟羅姆是怎么回事?”我覺得這象鼻巨怪應該知道那只“蜘蛛”,可不確定該不該說這句話。
“他只是雇傭兵的頭目,說到底也是低等生物,高貴原則不適用。”
雖然聽起來那么讓人不舒服,但這大怪物的確沒理由平視察達魯那個依附于他們的族群,可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意念卻讓我大吃一驚!
“但我還是覺得他那樣活下來是恥辱,所以那時讓手下去動了點手腳。”
啊!原來那時候不是技術事故,而是阿馬蘇托為了自己雇傭兵的“榮譽”搞的鬼,甚至連察達魯都被騙過!
一種公義感油然而生,雖然安瑟羅姆絕不是朋友,可我還是替他不值,于是鼓足膽量道:“那你這樣子回來又算怎么回事?”
這顯然是冒犯,但阿馬蘇托還是沒暴怒的舉動,看上去相當平靜,自控力非常強,過了十幾秒意念才過來:“你當我是在治療?”
“啥…啥意思?”我不禁愕然。
“身體變成這樣,不管還有沒有下屬,我都已不配再當首領。”意念里彌漫著悲愴,同時又夾雜著釋然,“我只是回來補充能量,然后再回去做最后一擊。”
什么!我大腦開始凌亂,補充能量,強心針?最后一擊指的又是啥,難道漆黑靜寂是假的,外面的戰斗還沒結束?
“你知道宇宙里最強的族類是什么樣的么?”阿馬蘇托問。
他當然清楚我不可能知道,于是意念連下去:“真正高級的生命體,是無形的。”
我腦子立時又一陣晃!那個和我“綁定”大概率是個前小灰人的家伙也講過這樣的話!
“沒有形體就脫離了物理束縛,不必再通過征服占得先機,也不需要為了生存進行戰斗。”阿馬蘇托的意念里充滿羨慕,“可惜無論我們怎么努力都達不到那一層,而我們的對手…”
他像是故意打住,“你們的對手是無形的?”我帶著強烈的訝意問。
“不完全是,我說了,真正完全脫離物質體的文明不會再征伐屠戮,他們的境界比我們高得多,然而我們的這個長久敵人,卻是個仍有半物理形體的族群。”
“半…半物理形體?”我更加驚訝。
“他們通過物質體征戰,一旦情況危急就臨時退到非物質狀態中。”
“臨時?”我又問。
“因為他們只發展到這個階段,離徹底舍棄肉身還差得遠,你身上的那種能量,很可能就是提升的關鍵。”阿馬蘇托嘴部又呼出口氣,“而且以我對他們的了解,即使有一天他們變成純非物質體,也不會改變本性。”
“現在你知道與他們作戰的困難程度了?”他又加了一句。
我當然已經懂了,道:“所以你認為他們沒死,轉入臨時的非物理狀態里了。”
阿馬蘇托沒有否認:“但他們只能待很短的時間,如果真的沒死,等意識即將進入新物質體時,我就能用卡提達眼看見,那也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
新物質體?原來那雙紅色巨眼的主人擁有不止一副皮囊,可以將意識更換進新軀殼里。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他媽的不等于不會死么?
難怪即使像象鼻怪這樣的兇猛高科技文明也會敗下陣來,“你想怎么做?”于是我問。
“與其帶著殘破的軀體活下去,不如為最高榮譽而死。”阿馬蘇托注視我的眼神變得深邃,“帕格薩多心慈手軟,顯然對湮滅的尺度進行了掌控,確保只毀掉他們的船,所以我必須將漏洞補上,徹底殺死那些家伙。”
“我現在已經變成注滿能量的炸彈,等過會兒他們出現,就是完成我作為首領使命的終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