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姜寒星跟脫胎換骨似的,每天上課專心聽講,下課及時做考卷復習,認真得不得了。
放學回家,一有空就開始教留白學說人話。
少年記憶力好,悟性高,很快便能發一些簡單的音節。
雖然說得很不標準,但是對于上周還只會狗叫的他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
這天晚上,姜寒星做完習題,看向趴在茶幾上抓著筆涂涂寫寫的少年,對他招招手,“留白,家里沒有吃的了,咱們去逛超市吧!”
少年立即丟開手中的鉛筆,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她,“咕、草、絲。”
姜寒星抬手撫了撫額頭,“不對不對,是逛超市,你看我嘴型。逛——超——市——”
少年學著她的動作,張開嘴巴笨拙地模仿著,“鍋、擦、四。”
姜寒星又教了幾遍,他總算學得差強人意了。
她教得口干舌燥,猛灌了一大杯水,不過聽他發音越來越接近標準發音,還是很欣慰的。
“走,我們在路上繼續學。”
到了超市,介于上次的經驗教訓,姜寒星推著購物車故意繞開狗糧區,去買大米和面條。
經過水果區的時候,一位年輕媽媽把三四歲大的小女兒抱進購物車,推著她去買水果,小女孩坐在購物車里,興奮得拍手直笑。
少年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看看姜寒星,又瞅瞅她推著的購物車。
“留白,發什么呆?走了!”姜寒星見他愣在原地不動,正要上前拉他,誰知少年突然攔腰把她扛起來。
姜寒星眼眸瞪大,被他反常的舉動嚇得不輕,“留白,你干嘛?快放我下來!”
少年沒有理會她,把她抱到購物車前,然后放進去。
姜寒星還沒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忽然感覺身下的購物車動了。
少年學著剛才那位年輕媽媽的動作,推著她在一排排貨架間飛奔穿梭。
他的速度雖然很快,卻完美地避開了貨架和其他正在逛超市的人。
姜寒星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呼,仿佛坐的不是購物車,而是過山車。
她從來沒有這么玩過,覺得挺好玩,“留白,拐彎拐彎!往左邊,小心!別撞到人!”
正當她指揮少年怎么轉彎的時候,購物車猛地一個急剎在離酒柜不遠的地方停住。
姜寒星在慣性作用下一個俯沖,差點兒磕上腦袋,“留白,你怎么回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車前站了兩個穿制服的安保人員,正一臉嚴肅地盯著留白。
“小伙子,你這么推車很危險!”
少年盯著他們看了看,突然躬起腰,牙齒一齜,露出兇狠的表情。
“喲!還是個犟脾氣!小姑娘,你要勸勸你男朋友,萬一出事,害人傷己!”
“他不是我男……”姜寒星正要辯解,卻聽到身后少年殺氣騰騰的低嗚聲。
她一驚,連忙伸手抓緊他的手,低聲呵斥,“留白,你冷靜一點!是我們做錯了事,要勇于承認錯誤,知道嗎?”
少年轉頭看向她,眨了眨眼睛,臉上兇狠的表情瞬間煙消云散。
姜寒星微微松了一口氣,不過依然板著臉色,“你聽懂了就給我個回應。”
少年遲疑了片刻,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姜寒星趕緊低頭向幾位安保道歉,語氣誠懇,“大叔,我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希望你們原諒我們這一次!”
她長得討喜,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他們并沒有傷到任何人,安保人員也沒有為難他們,“行了,下不為例。”
“謝謝!謝謝大叔!”姜寒星見他們離開,對站在購物車后的少年比了個剪刀手。
“快點,超市要打烊了!”
姜寒星手腳并用著正要購物車里爬出來,忽然‘嘩嘩嘩’十幾個包裝袋當頭砸下來,全部被扔進購物車。
姜寒星莫名其妙被砸了,心里不由躥起憤怒的小火苗。
她抬頭一看,前面就是寵物用品專區,貨架上擺滿琳瑯滿目的狗糧。
原來留白推著她在超市里跑了一圈是個幌子,他的目標是這些狗糧!
她這是被他套路了嗎?
見他還在不停從貨架上掃蕩狗糧,姜寒星當場怒了,“住手!別拿了,這么多狗糧你知道要多少錢嗎?賣了你都不夠付錢!”
少年見她把狗糧往外頭架子上拿,連忙上前阻止她,清澈的眸子巴巴地望著她,委屈兮兮的。
姜寒星不為所動,一把搶過他懷里的狗糧,直接塞回到貨架上,“裝可憐也沒有用,不買就是不買!”
少年不甘示弱,又從架子上掃了一排狗糧到懷里,眼神堅定地回道,“買!買買買!”
姜寒星聽得目瞪口呆,他這些天說話比大舌頭還不如,怎么到了關鍵時刻吐字竟然變得這么清晰?
趁她走神之際,少年不失時機地把狗糧重新放回購物車。
姜寒星沖過去,把狗糧拿出來擺回架子上。
兩人就這么一個放進去一個拿出來,僵持了好一會兒,購物車里的狗糧一袋一袋減少。
眼看著只剩下最后一袋狗糧,少年索性把它拿起來抱在懷里。
姜寒星不答應,伸手從他懷里把狗糧又搶了過來。
少年在她準備把狗糧放回貨架的那一刻,及時抓上包裝袋的一角。
他們互不相讓,來回拉扯著這袋狗糧。
爭執的過程中,只聽‘呲啦’一聲,狗糧結實的包裝袋被他們生生撕開,里面的牛肉干灑了一地。
“留白!你是故意的吧?”姜寒星氣得不行,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少年顧不上回話,彎腰去撿地上的牛肉干。
姜寒星見他不搭理自己,氣得調頭就要走人。
可是剛轉身,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就杵到她眼跟前,“姑娘,你們小情侶吵架歸吵架,但是損壞了我們的狗糧必須賠償,你得把賬結了才能走。”
“大嬸,你誤會了,我跟他才不是男……”
導購大嬸打斷她的話,指了指依然蹲在那里撿牛肉干的少年,“狗糧是不是你們撕壞的?”
姜寒星一怔,“是,但是我們不是……”
“是就行,損壞東西要賠償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你直接在這邊柜臺付錢吧,我帶你過去。”導購大嬸生怕她生賴賬,撿起地上的包裝袋,帶她走到最近的收銀臺。
收銀臺前,姜寒星看著顯示器上的三位數價格心都在滴血,原本用三百多塊錢可以買一堆好吃的,現在她錢沒了,吃的還一樣沒買。
付完狗糧的錢,她連大米都不買了,拖了少年就往外頭走,“回家回家,以后別吃飯了吃土好了!”
少年褲子口袋鼓鼓的,嘴里嚼著頂級的脫水牛肉干,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一臉滿足!
…………
夜涼如水,萬籟俱寂。
刑氏私人醫院,地下實驗基地。
刑深站在走廊盡頭的金屬門跟前,抬手敲了敲沉重的大鐵門,“父親大人,你確定要守著那個配方在這間牢房里過下半輩子?”
室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他。
刑深鏡片后的眸子瞇了瞇,語氣冷了三分,“刑啟明,離月圓之夜越來越近,再不交出配方,我保證你往后的人生只能在后悔中生不如死地度過!”
哪怕放出狠話,依然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其他研究員都在實驗室里加班加點地搞研究,整條走廊安靜極了,除了回聲聽不到一絲聲響,死氣沉沉,如同置身于一座空蕩的孤墳里。
刑深單手抄在口袋里耐心地等著,忽然腦子里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隨即他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刑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門鎖,可是手還沒有用力,門就緩緩打開了。
走廊上的光照進昏暗的密室,他一眼就看到墻上五根鐵鏈已經全部斷裂,原本拴在那里的刑啟明不見了!
刑深鏡片后的雙眼死死盯著斷開的鐵鏈,英俊的臉上神色鐵青得近乎扭曲。
距離月圓之夜只剩兩天了,刑啟明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逃跑了!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手機忽然震響起來,鈴聲不算大,在這種情況下,卻顯得格外刺耳。
刑深就像是沒有聽到手機鈴聲一般,站在那里連動都沒有動一下,直到手機快要自動掛斷,他才終于掏出手機,接通電話,“什么事?”
助理韓可欣急切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他的耳朵,“不好了!博士!前幾天送來的實驗體全部不見了!”
刑深臉色一變,厲聲責問,“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我剛才準備給實驗體記錄體溫,可是打開門卻發現隔離間被破壞了。”韓可欣說到這里,吞了吞唾沫,“博士,現在該怎么辦?需不需要請少主調派人手來找……”
“不用,我馬上過來!”
韓可欣明著是他的助理,其實是宮溟放在他身邊的眼線,他們表面上是合作關系,實際上都在相互提防。
掛斷電話,刑深趕回實驗室,在無菌艙里消毒后,疾步走向關著試驗體的隔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