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岑哥好，超哥也好。”

高立他們走過來，屈辱地對著岑閑他們點了點頭。

岑閑并沒有理他們，反而彎下身子，伸出手捏著顏未的下巴，將她的臉扳了回去。她再也看不到高立他們幾個人，只能聽見聽見白超輕慢地對著幾個人說道：

“喲，這不是高立嗎？前幾天不是很囂張嗎。怎么現在就學乖了？”

這也正是顏未想問的，她仍然記得在岑閑的家里，高立始終昂著頭，站在一旁冷眼觀看，還有在那個飯店的時候，他態度那么囂張，就算是敗給岑閑，也沒徹底認慫。

也許，高立才是顏未印象中的不良少年，野蠻、暴力、不可理喻。

白超不是，岑閑也不是。

“超哥別這樣說，在C城，誰敢惹你們啊。”他眼睛中似乎還藏著最后一絲不甘，是少年時特有的不屈服。

“那你之前對我兄弟做的那些事？”

“是我有眼無珠......”

高立和白超的聲音漸漸遠了，顏未再也聽不到之后的事情。

她側過頭看著岑閑，看見他消瘦的下巴繃緊著，喉結滑動了一下，那些線條利落好看。

無論看多少次，顏未都看不膩這一張意氣的臉。

“你盯著我看什么？”岑閑不耐地撇嘴。

“沒什么......”顏未慌忙回過頭，她頓了頓又道：“那個高立......之前不是還帶著周銘他們來找我們嗎？”

“超子收拾了他一頓，現在老實了。”他無所謂地說到，好像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即使早就有了這樣的猜測，顏未還是忍不住驚訝，她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么，到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

“怎么，很討厭這種行為？”岑閑的臉色變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心煩意亂起來。顏未是好學生，好學生最看不起他們這種不良少年，他們會本能地逃避，會覺得害怕。

那么顏未呢，是不是也會害怕他？

岑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有這樣不著邊際的想法，他努力想說服自己不要胡亂猜測，可是心里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顏未的答案。

“也沒有，只是以前都是聽說，現在突然發生在自己身邊，感覺......還挺酷的。”

顏未笑了笑，她將雙手背在身后，眼睛里面流露出羨慕的光芒。

如果她也能打他們一頓就好了，那些她討厭的人、那些在背后說她壞話、不弄清楚真相就跟著附和的人，她如果也能夠用岑閑他們的法則，讓那些人心悅誠服地閉嘴就好了。

顏未都有點后悔自己怎么不是個男生，女孩子背后的是非，遠遠比用拳頭說話的少年們要復雜得多。

“你不是好學生嗎？”岑閑驚訝地說到。

“你猜呢？”顏未笑了笑，“如果你覺得好學生就是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坐在座位上面認真復習、從不遲到早退，并且把老師的話當成真理的話，那很可惜，我不是。”

岑閑大概也從來沒有想到，看上去沉悶乖巧的顏未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猜錯了，她根本不是兩耳不知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學生。

她會遲到，會反駁老師，上課會開小差，偶爾也會做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情。

她有些聰明，學起來很快，但是還是會偏科，比如數學和英語就完全不行。

老師的話對她來說不是圣令，早戀也不是不可觸碰的高壓線。總的來說，顏未就是這樣一個少女，和她坐的位置一樣，不好不壞，亦正亦邪。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竟然會被所有人討厭，這是一件岑閑后來想了許久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不良少年就該染頭發、打架、翹課、在學校里面欺負別人的話，那么很可惜，我也不是。”

岑閑模仿著顏未的語調說到，這次倒是換她一愣，可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岑閑的目光就已經被旁邊的游戲機給吸引。

嘁，她早就知道了。顏未在自己心底說到，然后和遠處走過來的白超一起，快步跟上了岑閑。

是啊，在網吧打游戲的少年未必就十惡不赦，坐在課堂上認真學習的學生也未必就心懷正義，這世上的一切又有誰說的清呢。

岑閑和白超在電玩城里面廝殺到晚上八點才出來，走出電玩城的時候，兩個少年腳步都有些虛浮。

顏未抱著岑閑夾的娃娃跟在兩個人的后面，心滿意足地瞇了瞇眼睛。

岑閑在電玩城里面堪稱十項全能，就連夾娃娃機都不放過，顏未指哪個他就夾哪個，從未失手。

到最后，就連白超都看不下去了，張著嘴巴問岑閑：“岑哥，你是不是經常帶著女生來夾娃娃啊，這么厲害......”

“別亂說。”岑閑又橫了他一眼，“以前經常帶我姐來......”

顏未豎著耳朵聽著這一切，她心里訝然，以前好像從來沒有聽見岑閑說過他姐姐的事。不只是他姐姐，他好像從來沒有提過關于他父母的事情。

“切，又拿衣衣姐來當擋箭牌啊。”

意料之外的是，白超說起這個人的時候臉上一臉熟稔，他臉上竟然浮起有些溫柔的笑意。

顏未突然覺得她和他們的世界隔著一道玻璃屏障，她在外面看著，卻無論如何都走不進去。

“什么叫擋箭牌，我除了岑衣就只帶過顏未來這里了。”

岑閑輕描淡寫地說到，說著又將一個娃娃扔進了顏未的懷中，她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空余的位置來安放它們，岑閑只好就此作罷。

出了電玩城之后，岑閑他們與白超很快分別，在回家的路上，岑閑將顏未手上的娃娃搶了幾個過來自己拿著，他嫌棄地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把它們放回去。

顏未“噗嗤”一笑，她看著少年冷冽的面孔與那幾個毛絨絨的娃娃一點都不相配，看著他嫌棄卻沒有放手的表情，在電玩城里面留下的那點不舒服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喲，心情好了啊。”

“啊？”顏未一愣，她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一樣，欲蓋彌彰地說到，“什么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