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開的落寞櫻花雨
- 我的青梅竹馬不可能這么溫柔
- 冰楓雨瀟
- 2260字
- 2019-01-28 23:51:04
與臉頰上浮現著紅暈的青奈并肩前行。
沿著低矮的山體小路上緩慢移動著,沒有搖搖欲墜的石子,也沒有荒草雜生,更沒有一入浮云遮望眼的流嵐。
沉默。
想當然的會理解為認可嗎?
前方有年輕的情侶在此處旅行,親昵的擁抱著,隨手拍攝著相片,寄存于電子設備中的光影。
那是一種舊時無法理解的新奇事物。
或許在人們眼中越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就顯得不足為奇。
小時候手中不斷調整位置,找好對光角度,力爭每個細節都處理極致的拍攝,此刻大概被遺落在記憶中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中。
黑白膠卷——
不可提前預知成色,但總是充滿期待感。
彌足珍貴的,是什么呢?
舊式腳踏車除卻年邁的老人,在路上已經難得一見。
沉穩,適應性強,外表炫酷充滿個性,不再輕易顛簸的山地車俯拾即是。
很多時候我都會深深的懷疑,我究竟怎么了?
難以接受簇新的事物,仿佛已經被古舊的東西,陳腐的習慣填滿。
我在尋找的——是身畔這位蹁躚,熟悉而陌生的少女嗎?
「木野...我們或許需要冷靜一下。」
顯然是被我這種疏離的口吻所驚訝,我看到她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僵硬了。
「尚,你打算忘記我嗎?」
少女的眼睛中噙滿了淚水,仿佛只要我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些眼淚就會頃刻決堤。
我從來不認為,她還能記得我是理所當然的。
愧疚,焦慮霎時涌了上來。
「奈...」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十分的滑稽,明明不是內心所想,卻還是要強行違心的講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言不由衷吧?
「你這次回來,會在隱寺町待多久?」
將矛盾牽引到日常生活中普通的閑談中,這是我為數不多的解決辦法。
「雖然遠版君這樣的舉動并不高明,但——我還是很樂意迎合你的呦。」少女仿佛并不在乎我的逃避態度。
「嗯......大概會住上一陣子,不知遠版君打算怎么安置我?」
少女似笑非笑,上下打量著不知所措的我。
青奈笑靨依舊,打趣道:「身為風紀委員的我,最喜歡你這種安分守己的少年喔~」
穿著裙子翩躚的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
我躲閃著她的如炬目光,不敢直視她。
「在二樓,你小時候經常來我家中做客住的那個房間,我一直有整理,住在那里可以嗎?」
可能有小小的失望,青奈聳肩嘆息道:「相比于現實,我更想住進你的心里呢。」
◇◇◇
不知不覺間,我們來到了『隱寺山公園』前。
這是一處隱寺町中最美的地址之一。
但此時,春季漫山盛開的櫻花早已凋謝,冷清的猶如一處人跡罕至的荒僻地區。
「小時候,我們一起賞櫻多少次呀?」
彷若沉浸在回憶中,木野青奈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能嗅到那時的櫻花氣味,亦或者......童年時的快樂。
我嘴角噙著苦澀的笑。
俯仰之間,已為陳跡。
靈魂沒有更改,但時間線不是曾經,我們的年齡或許才是真正的桎梏。
不是不敢,亦不是不愿——
而是不能。
木野家族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我也不希望青奈為難。
哪怕,會錯過我也無比珍惜的感情......
這并不能稱之為愛,但至少,是讓人難以忘懷與珍重的。
無力感蔓延在心尖。
觸電般的感覺,酸楚在鼻梁處蠢蠢欲動。
我艱難的回答道:「每年三次,四年,十二次。」
青奈目光柔和的看著早已凋零花瓣的櫻花樹枝,就像注視著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
「還記得『木花開耶姬』的故事嗎?」
溫柔似水的語氣之所以令我覺得陌生,也有些本能的排斥,因為青奈本來性格很是古靈精怪,經過木野家多年來的約束與熏陶,才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我愣在原地。
櫻花象征著愛情與希望。
代表純潔質樸的感情,亦如懵懂無知的少年少女。
綻放在安靜的春天,也悄然在春天的末梢凋落。
飄落的軌跡,無喜無悲。
「再背一次我可以嗎?」青奈轉身望著我。
如夢亦如幻。
我由衷的搞不懂青奈在做些什么,她總是能夠輕易地拿捏我為數不多的記憶。
那時,我們九歲。
春意盎然,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
彼時,人山人海,我們穿梭在人群中,踏著輕快地腳步在櫻花樹下追逐。
「尚.....你如果追到我,長大后我就嫁給你。」
回蕩耳畔的是她稚嫩而童言無忌的玩笑。
擁擠在人滿為患的櫻花公園,摩肩接踵間,青奈的腳踵被人踩到,摔倒的時候腳踝扭傷了。
是我背著她回的家。
五公里。
不知年少的我究竟怎么做到的,小時候的我體弱多病,背著幾斤重的書包走幾百米都會覺得氣喘吁吁。
無從考證的事情,多想無益。
現在我卻有了一絲明悟,但也是將信將疑,懷揣著悸動的心情——
「好。」
我沒有拒絕,因為這是我為數不多還能清醒的時候,一年的期限也許瞬息而至,或是宣判的倒計時。
我微微弓下腰,青奈雀躍的摟住我。
額......
背部明顯的感知到柔軟的...
剎那,我的臉部十分潮紅,竟是遺忘。
青奈早已不是小女孩。
而今已是亭亭玉立,發育超前的少女。
青奈狡黠的貼近我的耳畔,輕輕說道:「遠版君,有什么問題嗎?」
心臟勃然跳動,劇烈的頻率已近接近爆表。
我紅著耳根用手臂夾著青奈的大腿,低聲說道:「沒...」
青奈似是心情愉悅,輕聲哼起兒歌來。
「さくらさくら
彌生(やよい)の空は見渡すかぎり
霞(かすみ)か云か匂(にお)いぞ出(い)ずる
いざやいざや見にゆかん
さくらさくら
野山も里も見わたす限り
かすみか云か朝日ににおう
さくらさくら花ざかり......」
不知為何,我似乎從青奈的歌聲中聽到了凄涼的感覺,是錯覺嗎?
我不由得望向青奈,在她的小臉上,我仿佛看到了無窮的繾綣。
這首櫻花童謠,她小時候也經常唱,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歌聲,天真爛漫,不被任何污穢沾染。
稚童的聲線總是悅耳的,干凈而純粹,開心的笑得真誠,難過的哭得悲傷。
能懂得孩童的人,都善于聆聽。
眼睛是心靈之窗,耳朵又何嘗不是?
我果然還是長不大啊。
她離開以后,我得過且過,聊以卒歲,忘記了存在的意義。
同去看櫻花......那幾年里,這心愿都是一種奢望。
背著青奈,我穩步前行,抬起頭,仿佛看見了盛開的櫻花雨絢爛而落寞。
櫻花飄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還是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