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陵重任
- 武字當頭
- 上林衛
- 3797字
- 2019-03-17 12:49:40
秦風跨出一步后,忽然又停下來,對二當家道:“二當家,只怕回去的時候,你得走到前面!”
二當家笑道:“為什么?哎,你先等一下,我們不是說好你叫我大哥嗎,二當家——二當家是你叫的嗎?‘大哥’很拗口嗎?”
秦風咬咬牙,一臉不情愿的說道:“好吧,我不叫你二當家,只不過,來時洞里呈下坡趨勢,回去自然是上坡,你一條腿不方便,肯定不如我走得快,你還是繼續躺在木板上,我在后面推你上去,這樣快些!”
“哈哈!好小子,想得倒挺周全,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么?”
“賭咱們上去,你依舊沒我快!”
“賭就賭,這可是你說的啊,輸了可別后悔,說吧,賭注是什么?”
“就賭你以后乖乖地叫聲我大哥,行不行?”
“好,就這樣說定了!”秦風從地上撿起那塊木板,交給二當家:“拿著,我扶你上去!”
二當家沒有伸手接木板,笑道:“不用了,還是我助你上去吧!”說完,兩人來到側洞前,二當家右手探出,在秦風腰間一托,便把他送入洞內。
秦風在洞中轉身來拉他,卻見他從墻上上拔了支火把舉到自己跟前,說聲:“拿好了!別堵在洞口!”
秦鳳舉著火把,剛轉身往前走了兩步,就聽“篤!”木杖點地聲音,接著耳后一熱,二當家已經到了身后。將木板墊在上下,探手從地上抓起一根草繩,對秦風一笑道:“別擋著道!”然后草繩一緊,只見他兩手互換,攀著繩子,身體“嗖”地一聲,就從秦風身邊的縫隙一閃而上。
秦風傻了,他沒料到二當家的留了這一手,下來時不知道哪弄的繩子連在直洞垂下的草繩上,一直連接到側洞口。心想不妙:“只怕自己要愿賭服輸,白玩給自己認一個大哥了!”心中想著,舉著火把,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兩人你追我趕,很快就來到豎洞之下。
二當家回頭沖秦風咧了咧嘴,漏出一口白牙,道:“聽大哥的話,趕緊把火滅了,別把那些惡鬼引來了!我先上,你跟緊了!”
秦風這時,算是服了眼前這位二當家的了,當下點頭、滅了火,跟著他向上攀去。
眼見到了洞口,只聽到上面一片寂靜,哪里聽得到離開時震耳的喊殺聲?
抬頭見二當家側耳聽了一會兒,翻身上去,秦風再不猶豫,也跟著爬了上去。
天仍然黑著,烏云散了,夜空上星光閃爍。
二人見方才的廝殺場上,沒有一個活人,徒留一地人尸;沒有一匹馬,更沒見一匹馬的尸首。只有陵墓頂上插著零星的幾十幾火把,燃的久了,眼見就油盡將熄了。
四下里死寂一片,別說受傷的兵士,就連那些干活的農夫也沒見到一個!
二當家嘴里罵道:“老子餓了,這些窮鬼,連一點死馬肉也沒留下一點,好在我這兒還預留了一點干糧!咱們分了吧!”說完,把沾滿泥土的手,在同樣沾滿了土的麻衣蹭了幾下,從懷了摸出一塊干巴巴的餅子,分做兩半,遞了過來。
秦風折騰了大半夜,此時肚中早已響聲如雷,但剛從地洞里出來,鼻子里依然一股子土腥味,又見他這隨便幾下,手上想來很不干凈,登時就沒了胃口,說道:“我不餓,你一人吃了吧!”
二當家不以為然,一人自顧自吃完了那塊干餅,拍拍手,道:“前面山上又一股山泉,咱們趕緊去哪洗洗,然后趕路吧?!?
說罷,拄著木杖,邁步先行。
秦風茫然跟在后面,一邊走,抬頭看了看天上,見北斗七星在自己的右前方,這才知道兩人往西北方向走,他心里祈禱:“我老秦家的列祖列宗呀,你保佑你的子孫秦風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吧!”
他祈禱完又想:“穿越了一千七百年,我的祖宗們此時到底在哪里呀?除了寄希望于眼前這個白玩來的大哥外,再別做他想了。”
“你一個人在后邊嘀咕什么?”二當家好像有感應,回頭問道。
“哦,我在想:‘大哥呀,你要把小兄弟領到那里買了換飯吃呀?’”
二當家忽然大怒,道:“就你,值幾個錢,連一頓飯都換不來,碰到匈奴人,你充其量算是一頭兩條腿的一只羊,還是個光知道吃的小羊羔!再說,我李蓄是那種出賣兄弟的人嗎?早知道你這么想,就不該救你,就讓那些匈奴人把你當嫩羊羔殺得吃了!”
“大哥,別發怒,跟你開玩笑呢,我是想問,我這位李大哥領著我要干什么大事呀!哈哈!”
李蓄轉怒為喜道:“放心,憑你的機靈勁兒,再加上我這個大哥,餓不著你!哎——忘記問了,你叫什么名字?”
“兄弟姓秦,叫秦風。”
“哦!”李蓄點點頭,抬頭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再說話。
“大哥,有什么不對嗎?”
“也沒有什么,只不過我救你的地方有兩個村子,一個村子里的人大多姓司,拎一個村子都姓姓馬。誰知道你卻姓秦?”
秦風聽了他的話,心里又嘀咕開了:“上一世里的我姓秦,穿到這一世這具少年人的軀殼里,卻沒保留屬于這具身體的記憶,難道說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不是姓司,就是姓馬,不行,老子姓秦,不姓司,也不姓馬,更不姓司馬!”于是解釋道:“兄弟家在雍州,我是逃難過來的!”
李蓄聽完,沖他笑了笑,道:“你別亂跑了,洛陽城這次恐怕不保,為今之計,我們一起去雍州,順便送你回老家!”
秦風聽他說要送自己回老家,覺得很不吉利,忙說:“老家,那里已經沒有我的家了,一個親人都沒了,說是回祖籍地更確切點,大哥一身文人打扮,怎么言語這般粗俗?”
“哈哈哈哈!我粗俗,我粗俗,不過我看你也比我強不到哪兒去,穿的跟叫花子似的,除了牙尖嘴利外,也沒有讀書人樣子。你家里在雍州哪里?難不成是士族大戶么?”
秦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怕再說下去,自己露出什么馬腳來,于是問道:“不說小弟了,大哥祖籍何處?”
見問到自己的祖籍,李蓄忽然閉口不言,拄著木杖腳下快了許多,秦風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哪里還有張嘴的空。
走不出多遠,天將拂曉。上了一段山路,遠遠地就聽見嘩嘩地流水聲,二人精神一振,就要上前,忽聽得山后邊一陣馬嘶聲傳來,眼見就要與來人迎面撞上,李蓄拉著秦風跳下山道右邊兩人高的溝中。
兩人剛剛隱入半人高的野草中,就聽馬蹄聲大作,一隊人馬從山路上疾馳而來,足有幾百人,除隱隱地鐵甲的碰撞聲外,竟不聞半點人聲。
半隊人馬過去,揚起的石子土屑,沿著山路紛紛而下,落在兩人的脖頸之中,感覺極不自在,李蓄怕秦風忍不住亂動,轉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時天色微亮,秦風見他頭頂的方巾、滿臉的虬須上落滿了石屑與枯黃的草葉,模樣甚是滑稽狼狽,不覺莞爾,向他扮了個扮了個鬼臉,引得他向自己瞠目怒視,心中甚是好笑,竟忘記了害怕。
秦風心中只道他們瞬間即可馳過,兩人等他們過后,就可脫身而去。誰料前面馬蹄聲到了山腳,忽然止住,跟著后面響起的馬蹄聲也慢了下來,耳聽著隊尾一匹馬急速馳到上面,低聲喝問:“緣何不前?”
一人低聲答道:“將軍你看!”
兩人一問一答間,整個馬隊忽然沉寂,所有的人馬原地悄立,再無旁音。
秦李二人不知上邊的情形,只得屏住呼吸,身體再不敢稍有動作,凝神細聽。
頓得一頓,那將軍道:“那可是洛陽方向?”
無人說話,顯然是有人點頭應答。
一陣晨風拂過,寂靜的山林中隱約傳來幾聲鳥鳴,一兩只鳥雀從上面揮翅而下,碰巧落在秦、李兩人不遠處的草叢中覓食,嚇得二人閉目不動,心跳如鼓。
另一人道:“將軍,軍司有令,洛陽防務自有中領軍轄下的中護軍、五校尉以及武衛、中壘、驍騎、中堅、游擊等新禁軍都督護防,將軍身負守陵重任,切不可擅離職守,私自回防!”
“哼!難道讓本將坐任賊軍攻城,袖手旁觀么?”
“將軍見諒,小的只管傳令,別的不知!”
“先帝陵寢重要,還是城中陛下的安危重要?”先前一人人發問道。
傳令小校無語。
“陳伍,你抓到的賊軍細作(奸細)可有訊言?”那位將軍忽然問道。
“稟將軍,細作所言,此股賊軍是奉令前來毀陵,而非為盜墓而來?”
“哦?接著說!”
“據那細作供詞所言,匈奴賊軍中傳說,洛陽兩攻不下,并非我軍強悍、防務得當,而是因為我大晉皇室風水龍脈極佳,是以天佑未絕,只需遣軍斬斷帝室龍脈,洛陽將不攻自破!”
“沒錯,北宮將軍,軍司接到的手諭也是如此,請將軍查驗!”
上面又一次沉寂,良久傳來一聲長嘆:“唉——”聲音中充滿惆悵與失落。
聽到這里,秦風心中感慨萬分:“匈奴人是游牧民族,受本民族傳統和地域的影響,文化落后,在軍事、自然領域崇尚神鬼之說尚可理解,然而經歷了諸子百家、獨尊儒術的漢文化發展到了西晉,卻忽然崇尚起道家玄學思想,對夜觀星相、分金定穴、風水龍脈如此看重,卻把一位勇猛的將神,和一只所向披靡的鐵甲騎兵放在北邙山上守陵,實在讓人扼腕不已!”
秦風心中感慨萬分,抬起頭來,卻見李蓄臉上的表情瞬間萬變,一會兒忿然、一會兒憐慕,忽而感傷,忽而眼中精光一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聽那傳令小校又道:“北宮將軍,您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大可放心,小的來時,軍戶正用戰死的軍馬做成早餐,眼下,您和弟兄們連夜作戰,又餓又累,趕緊回去,吃完飯讓大家休整一下最是要緊,想來將軍與涼州兵如此勇猛,朝中諸公怎能忽視,說不定洛陽城中將令須臾即到呢!”
就聽那北宮純“嗯”了一聲,忽然斬金截鐵發令道:“陳伍,你挑選五十名無傷病的兄弟隨本將在此守衛;祁三哥,你速速帶其余弟兄回營中修整,等候洛陽令到,舉狼煙為號,本將會與你等在朱家溝會和,返救洛都!”
就聽一人大聲道:“還是將軍先回,讓祁三在此守衛為妥!”
那陳伍也大聲附和道:“是啊將軍,讓小弟與祁三哥在此即可?!?
“我意已決,執行軍令去吧!”
“請將軍三思??!”“要不多留些弟兄跟著將軍?”兩人懇求道
“多言無益,再有耽擱,軍法伺候!”
秦風就聽得上面一陣馬蹄聲響動,向東南方漸漸遠去,心中不解,不知這北宮純何以會只帶五十名精兵,冒險留身在此。再看李蓄,卻見他臉上笑容忽現,滿是贊許之色,心中納罕。
秦風正在苦思之間,忽聽一陣風聲從上邊掠下,一柄彎刀“突”地插在眼前,刀身沒入一半,刀柄嗡嗡抖動。
兩人正自驚疑,就聽上邊北宮純冷冷道:“兩位鬼鬼祟祟躲在下面,偷聽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