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個小子齊聲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后合、不亦樂乎。

“笑什么？”在黃昏的微光中就聽李蓄怒聲喝道。“他說的對不對？”

眾小子見他突然發怒，頓時不吭聲了。

“說呀，泥鰍，剛才就你嘴咧得大，笑的也最難聽，你倒是說說，他說的對不對？”

“他說的倒是沒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膽小鬼才這么說！”泥鰍挺胸叫道。

“那我問你，如果匈奴騎兵那天打來，在村子里掄著刀子到處殺人，你該怎么辦？”

“跟他們打呀！”

“為什么跟他們打呢？對了，你還不是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再保護你父母和鄉親們的性命？......是！好，那你說你是不是也是膽小鬼呢？”

“所以說，我們學功夫的目的就是保命，等我們都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這才有可能阻止惡人、壞人殺人是不是？所以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先得學會一些保住自己性命的功夫，然后再學習多一些保護自己父老鄉親性命的功夫，最后繼續學下去，學到更多抵抗壞人、打跑壞人的功夫，然后，還沒結束，一直學到讓敵人害怕你，永遠也不敢再過來侵擾我們的最高的功夫，你們說，是不是？”

“是！”

“那你們說，他是不是膽小鬼？”

“不是！”

“大哥哥，我也要學功夫，我要報仇，替我父母、哥哥姐姐們報仇！”月兒忽然大聲叫道。

“好，算你一個！”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功夫有高有低，然后回答我第三個問題：那你們想學那一種功夫？”

“那還用說，當然是最高的，讓敵人害怕的功夫？”

“好，有志氣！不過呢，話說回來，這功夫越高，費的時間就越長，吃的苦也就越多，可能要練上一年兩年、十年八年，甚至一輩子，你們還敢不敢學？”

“......”

“你們也不用怕，如果你們肯吃苦，肯動腦子，能堅持，也許用不到五年就能練城我這樣的功夫。說得再清楚一點......”李蓄拉過泥鰍，說道：“就像他......”

“他呀，黑不溜秋，他有什么功夫？一身力氣倒是有，可論到摔跤，我讓他后腰照樣摔到他！”幾個小子笑著喊道。

“可論到撐船呢，你們誰能比他撐得快？你們問問他，他撐了多少年船？沒錯，他只撐了八年船，就已經比村里的大人厲害了，那你說，這八年，他要是練習摔跤的話，你是不是還敢讓他后腰？估計它讓你后腰還差不多？還有，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換成練習武功的話，八年時間他會練成什么樣子？”

“李二哥，三個問題問完了，我們什么時間開始呢？”

“大家先別急......”李蓄讓泥鰍站回去后接著道：“你們大家都見過蓋房子吧？見過就好，那見過打地基嗎？哦，也見過，哦，你們還知道，房子蓋得越高，地基也要到打得更深，太好了！那好，我告訴你們，練武功和蓋房子同樣的道理，先要從練基本功開始，今晚回去，讓你娘給你縫兩大兩小四個袋子，大的以裝上沙子綁在腿上還能跑動即可，小的呢，裝沙子后還能沖拳就行，明天早上，手腳綁上沙袋到我這兒來，我告訴你怎么練！”

晨光熹微，一只鳥兒剛爬上枝頭，正要發聲召喚同伴，就被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驚得騰身而起，消失在晨空里。十個小身影從村頭冒出來，手足上都纏著沙袋，下了土坡，呈一字型沿著堤壩向東跑去。

隊首，是一位臉色黝黑的少年，一邊跑，一邊還叫著口令：“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三四！”

與別人不同的是，別人都是面向前方，他卻面向后，倒著跑。時不時有一個稍瘦一點的少年沖到他前面，但不出一百步，又被他扔在后邊。

“泥鰍，別神氣，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敗給秦小哥的！”

“嘿嘿！默然，你長誰的志氣，我倒希望那個人是你。秦小哥想超過我，除非那天他把船撐得比我還快！”

“我看不會太久的，這還不到一個月，我現在擺弄船都沒他快了，你忘了，以前除了你，可沒人比我快？李二哥也說了，他能吃苦，更會用腦子，你可當心了！”

“依我看，他不是趕不上你，主要是心疼他妹子，不時慢下來，好去給她打氣。”

“令狐尋，就你......話多，你......們以為我跑不過你們嗎？我跑在后邊，......就是不想大家太累著，二......二哥你說呢？”

“別說話，調勻呼吸，不要著急，綁著沙袋跑步可不是看誰跑得快，是為了鍛煉肌肉和耐力，時間不能太長，跑完就趕緊回去除下來，久了對身體不好。”

跑到河堤盡頭，返身再跑回村里，接著繼續上堤壩，每天早上跑三個來回，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功課。

解下沙袋，回到院子里，開始第二個功課：開始基本功的練習。

所謂的基本功包括：肩功、腰功、腿功、手形、手法、步形、步法、跳躍、平衡、跌撲滾翻和組合動作，無非就是通過壓肩、壓腿、搬腿、豎叉、橫叉、站樁、踢腿，前俯腰、摔腰、涮腰、下腰，搶背、鯉魚打挺、側空翻、旋子等等一系列的動作練習，使身體各部位都得到比較全面的訓練，較快地提高身體素質，為學習拳術和器械套路、打下堅實的基礎。

提起這第二門功課，秦風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因為這是他上世剛開始習武時的入門動作，說陌生，因為他后來逐漸把精力集中到后來學到的拳法和器械上，而對這些基本功的練習越來越少的緣故。

記得那是李蓄教大家習武的第二天，秦風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無論從柔韌性、爆發力，還是靈活性方面都大不如以前，當時細細一回想，原來自己上一世習武的經歷正是從十四歲開始的，難道自己穿回十四歲，以前練得那些功夫等于白費？

于是就憑記憶，自己在一旁試著演練了一遍，結果被李蓄發現，他大為贊賞，并立即停止了他教大家習練的那一些舉磨盤、掄石鎖等難度大，容易拉傷肌肉的項目，改讓秦鳳教大家照此練習，還高興地說，這才是習武的根本，沒有這些基本功，習練再厲害的拳路和器械都是枉然，因為沒有基本功的訓練，根本不能把這些套路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這話，秦風上世的武術教練不止一次地強調過，正所謂：“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可不知為何，最后卻一再被自己忽略。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上世的習武經歷，最后把自己引入一個只重套路，而忽略基本功練習的舍本求末的誤區，于是，欣然地接受李蓄交給自己的任務，把這些基本功作為每天的第二個功課。

半個時辰后，大家開始每天的第三個功課——八法拳。

所謂八法拳共六十四個動作，其中糅合四擊、八法、十二形的拳法宗要。

四擊，即：踢、打、摔、拿四種技擊用法

八法，即：手法、眼法、身法、步法、精神、氣息、勁力、功夫是四外四內，由外及內的練習方法。

十二形，即：動如濤，靜如岳，起如猿，落入鵲，站如松，立入雞，轉入輪，折入弓，快如風，緩入鷹，輕如葉，重如鐵等動作要求。

這套拳法有單人套路，也有兩人合練套路。

通過近一個月來的練習，大家的單人套路練的很順利，一個個打得有聲有色，滾瓜爛熟。但雙人套路練習卻一路艱辛。

都是半大小子，手上沒輕沒重、心理極不穩定，一路練來，不是因為拿不準力道使一方中途受傷退場；就是急于求勝把拳法練習變成了摔跤、角力。總之，把和人打架時慣用的伎倆，和拳法練習混到一處。

李蓄卻并不生氣與責怪，反倒說：“什么時候你們把雙人套路練到爛熟于胸、勢均力敵時，這才算是真正學會了這路拳法，這時候，你們再和常人動手，對方就不一定是你們的對手了。”

今天秦風和泥鰍對練三次，終于互無輸贏地退下場，雖然兩人都鼻青臉腫，卻終于完整無誤地完成了全套動作。

吃完早飯，休息一會兒，大家開始進入自修課。

開始練習的第三天，李蓄就發現秦風的臂力和腿力不足，趕緊教了他兩個補救的辦法。

首先臂力，讓他蹲著馬步，拿一塊青磚，舉與肩平，然后松手，讓青磚下落，落至腹前，另一手伸出抓住青磚，繼續如法炮制。每次單手抓放一百次算一遍，每日三遍。

其次是腿力，讓他和泥鰍練習撐船到河對岸，每日三次。

開始秦風一天練下來，渾身跟散了架似的，幾天后便漸漸習慣，還抽出時間和令狐默然練習摔跤、和令狐尋練習射箭。

再后來除以上之外還和令狐謙練習騎馬、和令狐飛練習飛墻越脊的輕身功夫，反正只要閑下來他就給自己找事做，沒用多長時間，他把那幾個小子的家傳功夫都學了個精光，作為補償他也把自己上世練過的小紅拳教給對方作為補償。

二十多天，李蓄哪兒都沒去，直到五天前，他的傷也已痊愈，又見他們一個個堅持得不錯，于是經常早上騎馬出去，晚上方回，也不知忙些什么？

秦風惦記的那路無敵劍法，這家伙從未再提。直到有一天晚上，秦風晚上小解，發現他一人手握長劍、滿身汗漬地從外面回來，這才追問，他哈哈一笑道：“明日就教給你！”可如今，幾個明日過去，自己不提，他也再無下文，好像從未說過這話。

今日，秦風將自己一天所有功課做完，坐在桌前，喝了兩杯茶水，抬頭看看天，日頭剛剛偏西。水月和幾個伙伴還沒回來，左右無事，難得一人獨處，便又胡思亂想起來，想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跑屋里在他和李蓄的土炕的涼席下，枕旁，一翻什么也沒有，然后翻身下炕，翻箱倒柜地尋找起來，找了一會兒，失望而出，又坐回到桌前發呆。

原來，他忽然想到從峻陽陵墓中拿到的那個小木盒，記得他曾把里面的東西放在布袋里讓自己保管，還說要是弄丟了就沒兄弟做之類的話，自己當時要看，他說等安全了就拿給自己看，眼下都整整一個月了，再無回音，那里面裝究竟是什么寶貝？

不行，今天晚上他回來，非把這兩件事一并弄清楚才是！

正想著，忽然門外馬蹄聲響，接著，白影兒一閃，一匹白馬飛奔進來，馬上空無一人，秦風正自吃驚，忽見馬脖子后一個小身影閃到馬鞍上，韁繩緊處，那馬立時止步。

“我回來了！”

秦風定睛一看，馬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按轡穩坐，正是水月。

“二哥，我騎的怎樣？”小丫頭氣定神閑地問道。

“我的小姑奶，你才幾歲，這樣騎馬，也不怕門楣碰著你？”秦風趕緊跑過去，伸出雙手要抱她下來。

小家伙沒動，揚起頭道：“二哥，你還沒回答我。”

“你比二哥強多了，好了，快下來，是誰教你這樣騎馬的，回頭我打斷他的腿！”

剛把小家伙抱下馬，只聽得外邊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至近，奔到門前。秦風來不及放下水月，抱著她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