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春雨如注，沖刷著原本鮮花滿谷如今卻丑惡遍地的落花谷，杜立鵬跪在院子中央，“父親——我知錯了，饒了我吧！”他大聲喊道。

“畜生——，跪在雨里好好反省反省吧！”族長怒沖沖地推開二太太，邁著大步走了。

二太太無奈地轉身，猛然發現小兒子呆呆站在院中角落里，“立杰，你站在雨里干什么？”她沖了出去，這可是她鐘愛的小兒子喲，淋在他身上疼在她心里。

“她死在我懷里，”立杰舉起雙手，“血就濺到我胳膊上。”眼淚合著雨水輕輕滑落。

“哎喲，寶貝啊！她的死與你沒啥關系。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讓你去制止你那個天殺的哥哥！”

“我應該制止的，可是她……，全怪我太懦弱，太無能……”

“孩兒啊！這事跟你沒半點關系，那個天殺的狐貍精本就該死，可她干嘛非得死到你懷里，真是要了老娘的命啦！鵬兒啊，你個挨千刀的，弄個狐貍精回來脫不了關系也就罷了，萬一把你弟弟弄出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母子三人在雨里上演著一幕悲情戲，獨坐藏書樓上的杜立青也沉浸在無邊的憂傷之中。她是圣女，我是世子，命運為何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孩子，想什么呢？”族長驀然出現在身后。

“呃，父親，我……”杜立青掩飾著失魂落魄的神情，把頭扭向窗外。

族長瞥了眼窗外，“嚇，別替他們擔心，這個逆子，殺了人也就罷了，最主要是丟了族人的臉，讓他們淋淋雨遮人耳目也好！”

“噢——是嗎？”杜立青臉上非但沒高興起來，反倒更陰郁了，“父親，我……我想……”

“你想什么？”

“我覺得自己還有好多知識沒學好，所以……所以我想再回華城！”

“什么？”族長瞪大了眼睛，轉瞬又釋然，“嘿嘿，是不是受不了這里的烏煙瘴氣，想躲到華城圖清凈去！孩子，逃避可不是辦法，”他走到他身邊，語重心長，“我也受不了這里很多事情，可我是族長，是族長就要承擔別人不能承受的困擾。我看你的確有許多東西沒學好，但卻不是到華城學，而是在這里跟著我好好學吧，我會把你培養成一位杰出的族長！”

“父親，我們民族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個好族長就能解決的。”

“哦，”族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為什么這樣認為？”

“現在貴族與庶民關系緊張，僅僅靠圣廟里的圣女來維系，這并不是長久之策。”

族長驚訝地瞧了瞧他，“孩子，你的洞察力比我預想的還要深刻。說得不錯，現在我們仿佛在火山頭上跳舞，一旦這座休眠的火山爆發，后果將不堪設想。不過，不要擔心，只要圣女在我們的掌控之下，這座火山就永遠不會爆發！”

“可憑借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能控制這種局面到何時？”

“柔弱……女孩子？”族長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嘿嘿，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神，在那些庶民的眼里，她是我們這個民族得以立足此地的神。她做得很好，也很聰明，給庶民們解除了許多病痛，尤其是精神上、心靈上的病痛！”

“她是神嗎？可我感覺她分明就是個溫柔可人的鄰家女孩，為何不讓她做回人，解除庶民病痛的事讓我們來做！”

“做什么？”族長眼神驀地變得犀利。“你跟她談過話了？怎么知道她是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子？”

“不，沒，我沒跟她單獨見過面，”立青慌亂地躲過父親如炬的眼神，“我只是跟你們一塊跪拜她的時候，遠遠地見過她，感覺她是個平凡的女孩，而不是什么圣女。”

“噢，”族長將信將疑地望著他，“即使她不是真的圣女，也絕不是個平凡的女孩，她聰明得很，也很會拉攏民心。”

“為何我們不像圣女那樣，給庶民醫藥，給他們衣食，讓他們過的更好一些，更體面一些！這樣民心不就在我們這邊了！”

“更體面！民心！”族長像受了驚般陰森森說道，“他們要是體面了會再聽我們的話嗎？會任由我們打罵驅使嗎？我們還會高高在上嗎？權利才是我們要爭取并鞏固的東西，民心頂個屁用！”

“可與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般高高在上，還不如踏踏實實跟他們一樣平等在下！”

“你說什么？”族長驚訝地瞧著世子，“我看你是外面的墨水喝多了，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地位有多么的優越。平等在下！你能忍受那些一身臟臭的窮鬼跟你平起平坐嗎？你能忍受他們也一塊搬進你的華屋里住嗎？你能把大把的鉆石分給他們嗎？哼哼，沒人會傻到那樣。如若不能，那只能拿起屠刀，把不馴服的人斬落馬下。”杜立青瞧了瞧滿臉霸氣的父親，愈加感到危局難以逆轉。“而且你知道嗎？”說到興頭的族長，把目光凝聚到他身上，“這么多年，經過歷代祖先們的不斷努力，我們已經積累了數不盡花不完的鉆石，一旦失去了我們尊貴的地位，它們也將不再屬于我們。你會做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來嗎？”

見杜立青終于被自己說得沉默了，族長得意地笑了起來，“難道你不想知道存儲歷代鉆石的寶庫在哪里嗎？”

杜立青一愣，轉瞬搖了搖頭，“有父親掌握一切，我就不必知道那么多了！”

“嘿嘿，孩子，你同你母親一樣清高，鉆石沾污不了你的高潔。雖然你不想知道，但我卻很有必要把寶藏的確切地點告訴你，因為……”他突地長嘆了口氣，“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我現在身體大不如前。你那個暴戾的哥哥，一向不甘居你下，只要一天不把族長信物交給你，他就一天也不安分。下個月，我會舉行盛大儀式，正式把圣女神劍傳給你，從此你將代我處理族中一切大小事務！”

“什么？您的身體不是很好嗎！”杜立青驚訝地望著父親。

“趁我身體好，所以我要把你扶上馬，還要送你一程。”僅從這點看，這是個偉大的父親。

“可這是不是有點倉促，我看一切還得從長計議……”杜立青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嘿嘿，不要推辭，事情就這么定了！”看著兒子驚訝的眼睛，族長繼續說道，“代族長之職，不僅要熟悉族內事務，還要解決終身大事！”

“終身大事！呃，我還沒……”

“沒急著讓你成婚，但是我希望你能快點決定未來族長夫人的人選，明年你將正式接任我族長一職，那天也將是你大婚的日子，所以……坎恩族貴族家的那些女孩，你不妨多看看……”

“可……”

“沒什么可是！這是作為族長繼承人必須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