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翔焦慮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身旁站著他那幾個兄弟，昏黃的落日余暉透過窗格子照在他白里透黃的臉上，此情此景似乎與十年前二首領妄圖造反前的一幕非常相似，所不同的此時的大廳已經褪去了往年的華彩，一切都顯得朽敗不堪。“大哥，我看是沒戲了！”二弟彭云湊上前，“這些天，突地冒出了成百上千的坎恩族百姓，原以為他們離開就不會回來，誰知匡子那小子竟然聯系到了他們，聽說他們是為自己討權益來了。”

“是啊，大哥，”彭澍也湊了過來，那張紅臉盤跟他的父親彭虎很相似，可惜缺了點勇武，“這些泥腿子都站在族長和匡子一邊，他們越聚越多，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彭翔瞥了他們一眼，轉身站到了窗前，煙靄朦朧的青山間，太陽沒了白日的灼熱眩目，在淡淡薄霧的籠罩中，悄然退去……

“我不會讓他得逞！”他咬著牙說道，“父親的仇說什么都要報！”

“可……你有什么打算？”繼承了父親謹小慎微的二弟彭云，膽怯地縮了縮脖子。“要想殺他怕不那么容易，阿健那狗腿子天天跟他形影不離，而且他終日都被那些返鄉的百姓包圍著。”

“哼，即使殺不了他，也要他把歷代開采的鉆石吐出來！”說出這話，他心里忽地敞亮了許多，或許對鉆石的欲求要遠遠大于報父仇的決心。

“對，鉆石屬于坎恩族，憑什么只讓他一人占有……”彭澍急切地湊了過來，“只是，怎么讓他把鉆石吐出來呢？”

“是啊！”彭云雖膽小，但卻很貪婪，他的小眼睛突得熠熠閃光，“要想搞到鉆石，必須在全民大會前動手，否則……”

“一旦通過了全民公決，鉆石就是大家伙兒的了，那時動手不僅晚了，而且，無異跟全坎恩族的人為敵！”彭澍接過話頭說道。

彭翔默默地點了點頭，“對，我們時間不多了……”

“大哥，有何打算？”幾兄弟躍躍欲試。

“我這里有一妙招……”

“什么？”

“既能要挾杜立青，同時也能拉攏山外的那位貴族……”彭翔那張黃面皮上露出得意的笑。

“你是想……”彭澍捏著下巴，眼珠子轉了轉，心領神會，“打圣女的主意？”

彭翔無聲地咧嘴笑了，“弟兄們中就你最能了解我的心思。”

彭澍嘿嘿笑了起來。

“若能把圣女搞到手，”笑容瞬間在彭翔臉上消失，“先跟杜立青交涉，讓他把鉆石交出來。若他拒絕……哼哼，坎恩族我們也呆不下去了，索性押著圣女找那位表少爺。他不是說了嗎，若想離開這里到山外發展，可以找他，只不過……哼，他無非想利用大家，為他搶回戀人罷了！”

“離開這里，到華城！”彭云瞪大了眼睛，這是他夢寐以求卻從不敢奢望的，離開了老家他會無所適從，但有大哥他們陪伴，這可真是太好了……只是……“大哥，她可是圣女，能隨便動嗎？”

“嘁——她算什么圣女，杜立鵬不是說了，她跟杜立青那小子有一腿。再說當年父親不也打過挾持她的注意嗎？只是……”當年父親慘敗的陰云籠罩心頭，一種不詳的感覺讓他突地閉了口。

打消了顧慮的彭云卻躍躍欲試起來，“您說該怎么辦？我們都聽你的。”

彭翔皺起了眉頭，“圣女整日跟匡子、族長他們在一塊……很難找到她單獨一人的機會……”

“這幾日他們一直在圣女湖畔忙活，”彭澍一邊捏著下巴一邊若有所思道，“聽他們說要把會場裝扮的跟當年圣女沉湖時一樣，說是為了幫助圣女恢復記憶……”

“圣女想起什么來了嗎？”彭翔突地緊張起來。

“應該沒有。”彭澍把目光投到彭翔身上，“你擔心當年大伯夜會她的事她會回想起來！”

“對，現在能以父親的死壓制族長，萬一圣女想起了當年的事，我們兄弟幾人就無法在此立足了，不行，得趕快找機會動手。”彭翔咬緊了牙關，來回踱了起來。

“要不我去，”彭云突地說道，“這些天我經常到湖邊幫忙……”

彭翔狐疑地望了望弟弟，彭云一陣緊張，“我……我不過去幫幫忙，你們都不參加，關系搞僵了也……也不好！”

“嗯，你做得對。”彭翔面無表情道。

難得得到大哥的褒揚，彭云不知好歹地興奮起來，“而且，我跟那個‘羅鍋’關系不錯……”

“哪個羅鍋？”彭翔皺起了眉頭。

“嗨，他可是泥腿子們中的大紅人，跟匡子、河娃等幾個走的很近……”

“你怎么認識他？”

“是他主動跟我套得近乎，”彭云得意地說道，“算起來跟咱們彭家還有點淵源。”

“什么淵源？跟那‘羅鍋’？”

“他娶了咱家馬夫馮坨子的女兒……”

“什么？”

“羅鍋、坨子，坨子、羅鍋，嘿嘿……嘿嘿嘿……真是絕配的一家人……”彭澍在旁越想越樂，沒完沒了地笑了起來。

“嗨，馮坨子的女兒可不坨，”彭云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人家還挺記咱們的好呢！”

“咱給他什么好？”彭翔疑惑地問道。

“當時我也感到疑惑，后聽他說才想起來，當初馮坨子曾跑到母親那里請辭，說是他女兒要結婚了，想跟著女兒一塊到山外享清福去。可你們都知道，自從庶民造反后，想找個能干又聽話的馬夫有多難，母親極力挽留，還給他女兒幾匹上好的綢緞作嫁妝，所以……”

“噢，那些泥腿子從未見過什么好東西，那些綢緞一定給馮坨子臉上貼足了金……”彭澍的話雖然讓人聽了不舒服，倒確是事實。

彭云點了點頭，“的確，他確實覺得咱們彭家很給他老婆面子，而且對他來說，馮坨子的女兒可是個珍寶，因著這層關系……”

“再給馮坨子送點糕點去，”彭翔突地吩咐道，“二弟，你繼續跟那個‘羅鍋’套近乎……若有機會，立馬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