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大家剛剛站起，彭翔一拱手，又站到了杜立青面前，“今天對坎恩族來說真是個重要的日子，族長您和圣女都回來了，正好可以把十年前圣女沉湖時留下的一樁樁懸案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待。”

“懸案？”杜立青默默注視著面前這個風華正茂的彭氏后人，他的不依不饒讓他感到前路荊棘密布。“不知那時還留下什么懸案，讓你感到有必要馬上解決？”

“多得很！”彭翔瞟了一眼身后的兄弟，周圍的貴族也默默聚了上來，“首先，圣女為何突然選擇沉湖；老族長為何會突然下死手殺死家父；那時您在哪里，別說老族長拘禁了你，我們想知道的是老族長為何要拘禁您……”

“不僅這些，還有二首領為何趁著族長和世子未在家時，深夜造訪圣女；四首領為何要對剛獲救的世子突下死手……”大家驚愕的向說話者望去，竟是匡子。他意氣風發地站在明堂入口，身后正陸陸續續走進大椿、河娃、大壯等一班兄弟。

大廳里一陣騷動，他們不怕貴族內訌，卻怕這些抱團的庶民造反，“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彭翔不自然地縮了縮身子。

“你不是要把當年的懸案都查清楚嗎？我覺得這些也很有必要搞清楚！”

“對，杰叔為了大家嘔心瀝血，四首領卻在庶民即將起事成功之時開槍打死了他，該怎么算這筆帳？”河娃紅著臉大聲嚷嚷道，匡子身后的弟兄也大聲附和，喊聲震蕩著寬闊的明堂，讓那些剛看到希望的貴族膽顫心驚。

“我二叔不是被匡子打死了嗎？”彭翔的弟弟彭云壯著膽子說道。

“是啊，我父親已經被匡子殺了，你們還要怎么算這筆帳？”四首領彭虎的兒子彭澍大聲辯白道。

“哼！老族長和二首領不是也已經死了，你們不是照樣要求查明真相，為二首領報仇嗎？我們也需要真相，當著大家的面，不妨都查個明白！”

“對，我們也需要真相！”匡子身后的眾弟兄大聲嚷嚷起來。

“可……可……好吧！可大家要怎樣才能查明真相呢？”彭翔突地耍開了無賴，“我父親和二叔已經死了，怎么知道他們當時為何要做那些事？”

“可老族長也死了，你又怎么查明他為何殺二首領呢？”

“是……是，不過族長和圣女還活著，許多事他們應該給大家一個交待！”

“哼，真是強盜邏輯，分明是借此向族長發難……”大壯不忿地嘟囔道。

“對，許多事情圣女應該知道究竟！”已是坎恩族長老的杜憲突然插話道，“二首領如何深夜造訪他，為何會引起老族長的震怒，圣女最知道究竟。”

“對，對，圣女，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當著眾人的面說清楚，免得大家猜忌！”眾位貴族都涌到了何碧青面前。

“這……”何碧青為難地低下了頭。

“她失憶了。”匡子走到她身邊，代她答道。

“什么？”大廳里的人們一陣騷動。“這可怎么辦啊！”長老們和許多貴族臉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圣女失憶了……”彭翔臉上一時陰晴不定，突地高興起來，“既然圣女失憶了，我父親為何深夜造訪她自然就無從察知了。不過，家父被殺前，曾提過圣女觸犯了圣律，跟一個人私通，早晚會遭到族長的責罰，后來圣女沉湖、坎恩族騷亂等一系列事都因此事而來，我們必須查明此事，才能給大家一個交待……”

“不用查了，”一個聲音忽地從眾人身后傳來，大家驚異地回頭，竟是一個陌生的外族青年。

“你是誰，怎敢闖入坎恩族明堂重地！”坎恩族武士把他重重圍了起來，來人倒不慌張，推開阻擋的武士，徑直向何碧青走去。

“倪曉偉，你……你不是回去了嗎？”何碧青大驚失色，她預感到倪曉偉的出現，會把局勢攪得更糟。

“你在這里，我怎么能離開呢？”倪曉偉冷笑道，“再說，我還沒看到你們拜天地進洞房，怎么能死心！”

“什么？你在說什么？”大長老顫巍巍走了過來，“你是誰！”

“諸位，別見外，”倪曉偉優雅地轉身，面對著一大廳的坎恩族人，淡定自若，“雖然我不是坎恩族人，但算起來，跟你們坎恩族還有點姻親關系。”

“姻親關系？你是……”

“我是你們族長的表弟，這十年他可是依附著我們家在華城立足了腳……”

“你是從華城來的。”杜憲恍然大悟，“你來這里干嘛？雖然你跟族長是表兄弟，但我們不歡迎外族人進入我們的明堂。”

“我嗎？”他瞥了一眼面色蒼白的何碧青，假惺惺地笑道，“我是搶奪我的戀人來的？”

“戀人，你……呸，小子，圣女是坎恩族人的神靈，絕不容你這個外鄉人凌辱。”長老和幾個年老的貴族都義憤填膺起來。

“噢，是嗎？可據我所知你們的圣女并不清白啊！”

“曉偉！”杜立青厲聲喝止，“你想怎樣？把我推上華城的法庭還不算，難道你還想在坎恩族興風作浪不成？”

“那又怎樣，我的目的還沒達到，怎能罷休？”倪曉偉咬著牙恨恨道，“諸位一定很想知道這十年你們的族長是怎么度過的吧！”

“是，你最清楚，說說說說。”剛剛神情落寞的杜立鵬重又恢復了生機，大聲嚷嚷道。彭翔知道又來了一位外援，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在環視了眾人之后，倪曉偉重把目光回到杜立青身上，“表哥，明人不說暗話，你整天看似光明磊落，好像從不干卑鄙齷齪之事，卻瞞著你的族人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你的族人需要真相，雖然我在法庭上做的是偽證，但今天所說卻句句是真……”

“兄弟，還跟他羅嗦什么，趕快把他的真面目揭露出來，也好讓被他蒙騙了十年的坎恩族人知道真相！”杜立鵬在一旁聒噪道。

“好吧，這十年我這位表哥整日蝸居在他那所大宅子里傷心難過，日日夜夜思念他生死不明的初戀情人……”

“誰，快說他的初戀情人是誰？”

“一個叫若水的女孩子。”

“若水，”長老們和貴族們面面相覷，“那不是圣女的名字嗎？”

“對，”倪曉偉打了一下響指，“的確是你們的圣女……”

明堂里騷亂起來，大長老幾乎絕望地奔到何碧青跟前，“圣女，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你……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你把大家的未來都給毀了呀！”他痛心疾首道。

何碧青手足無措地望著面前一雙雙失望繼而憤怒的眼神，不知如何是好！

“這不能怪她，”倪曉偉一下子擋到了何碧青跟前，“你們怎么責備她都沒用，她失憶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現在她是華城經院大學堂的院長助理何碧青，我的女朋友。所以，如果你們有什么不滿應該責問坐在族長交椅上的那個人，而不應該是她！”

憤怒的眼光齊刷刷掃向杜立青，剛剛對他的尊敬一掃而空。杜立青默默站了起來，“你到這里不僅僅是揭露這個真相吧！”他緩緩走向倪曉偉。

“呃，這……這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除此之外，我……我……”倪曉偉囁嚅起來。

“你還要代表華城總督，向我們征收高額的礦產資源稅吧！”

“這……”

“對，這位年輕的貴族追求若水不成，竟打著華城總督的幌子，威脅說她要不從就對我們征收重稅，為這些年開采鉆石付出沉重代價！”匡子滿臉不屑地說道。

“什么？”貴族們轉而把憤怒的眼光投向倪曉偉，“原以為你是打抱不平的，竟然是來掠奪的。怎么辦，要不要先把他綁起來。”

大家現在都亂了分寸，究竟誰對誰錯，該信誰，該防著誰，一時沒了主張，重又把目光集中到一直沉默但畢竟是自己人的族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