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即將過去,街上隨處可見的是燦爛的燈光以及代表喜氣洋洋的紅色。
很容易讓人想起生機。
告別舊的一年,開始新的一年,也意味著能夠從頭到腳重新過一遍。
我走在街上,無比強烈地意識到這一點——我與白靜的這次見面,也許就是也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說來足夠幸運。
我已經不再害怕人群。
這讓我升起一些從前沒有過的希望——也許我也會重新拿起筆,成為一名設計師。
會設計出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
我的理想并不是影響整個設計界,有的只是年少時的一個執念罷了。
哪怕這個時候,溫樺不再惦念。
我也要給曾經的自己一個交代。
走進馨城花語,我看了看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我先坐了下來,立刻有聲音很甜的小姐姐拿著菜單問:“請問需要幫忙嗎?”
我要了一杯咖啡一杯水。
水是給白靜的,她向來養生,現代人喝的飲料她一概不碰。
她愛茶,不過只愛自己煮的茶,在外面的時候,她只喝白水。
并且白靜認為,飲食同設計一樣,都是需要天地滋養的。那些油炸過的快餐和那些為了達到爆款效果而匆匆在衣服上畫了大大的logo一樣吸睛而愚蠢。
真正的設計是將心血全部耗費在一件衣服中的,它容不得半點投機。
所以,經典永遠都是經典,哪怕時代進步一百年,再拿出經典來,它還是能成為閃耀的星光。
而為了銷量而迎合大眾的設計,遲早被湮滅在歷史的長河里。
我靜靜地等。
一杯咖啡喝得差不多,對面的座位終于有了響動。
白靜。
實際上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白靜本人了,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的她,除了臉上多了些歲月的細紋,其實沒有什么變化。
而坐在我眼前的她,讓我覺得我仿佛只離開了她一夜。
仿佛昨天還是在教室里埋頭的學生。
今天照常和她出來吃飯一樣。
“教授,您一點都沒變。”我說。
“溫言倒是變化很大。”她微微笑了笑,優雅地坐下,緩緩說。
“真的沒想到教授還愿意來見我。不管如何,我都謝謝您。”我覺得鼻頭有點酸。
“廢話少說,我很忙。”白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冷淡道。
我從包里掏出紙筆,放在桌子上。
一切如常。
“怎么,要現場給我露一手?”白靜挑眉問我。
我沒回答,拿起筆,慢慢想要用力去畫一些線條、輪廓。
可想而知,我失敗了。
“那場大火后,我發現我已經沒辦法拿起筆了,教授。”我盡量冷靜地看著我的右手,語氣平緩。
“那場大火突然得讓我簡直不敢相信,后來我強迫自己去把天鵝之夢復原出來,可當我復原到第三天的時候,我的手僵硬到無法移動了。
在強迫休息之后,我就再也拿不起筆了。”
這一刻,積壓在我心中五年的委屈與恐懼仿佛都找到了傾瀉口一般。
我捂住自己的眼睛,痛哭起來:“我從沒想過,我會以這種方式放棄我的天鵝之夢。”
“我好害怕。在夢里,一個巨大的、火紅的人來奪走了天鵝之夢。我只能抱頭痛哭。”
“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