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千凝便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了——昨夜她就借住在了這楚家里。她揉搓著雙眼，跳下床，剛打開門，楚連軒便一把拉了她出了門，“走。”她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就聽到他命令般的話語。

“啊？去哪？”

被楚連軒拉著一路往城里的方向去。，涼風習習，不一會兒就將她吹清醒過來。懶洋洋的看著拖著她的少年，她又停下步子猛地掙脫了他的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少年轉過頭來看著她，垂下的手就漸漸握緊了，“搶親！”

“搶親？”她是驚叫一聲，對面的人就又拽著她向前走了。

“喂喂喂！”她就兩只手抓著他的手，“我答應幫你……可不代表我要幫你害人啊！”

“我不是害人……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少年頭也不回得說道，她仍舊是懷疑，但是看少年如此堅決，就又抽回手向他喊道：“一會兒你坐我背上！”

也不等面前的人回話，她已經幻化成了一只半人高的大狐貍——它趴下身去，好讓他能爬到背上。

“哇塞！”少年一臉驚奇地看著眼前的巨物，“你不怕有人看到嗎？”他又問道。

“你再不上來就真的會被人看到了！”她不耐煩地喊道。

他爬上去，身下的毛軟軟的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小坑。

“記住，這是你人生的巔峰——你坐著的可是青丘女君。”少女說完的瞬間就竄了出去。

“啊——”少年驚慌失措，趴下身子，只能兩只手使勁地抓著面前的白毛。

不一會兒，他們已經在離狐縣城門外了。少女突然變回人形，背上的少年還沒反應過來便是身下一空——一下子摔在地上了，他摸著被摔得生疼的屁股，“你……”

昨天的疼還沒過去呢！

“你真的是來搶親的？”她可不覺得他是那種能動手的人！她又湊過去，抬手戳了戳他，“你……不會是又打崆峒印崆峒印的主意了吧？”

他打手推開了她，“你說的那東西，我昨天交給奶奶了。”他才不在乎那是個什么東西呢，他在乎的只有那個人罷了！

少女扁扁嘴，“那就好……”

……

進了城，他領著她穿過熟悉的街巷來到一個大門前邊。

這眼前的門上貼著嶄新的喜字，門頭掛著紅色的長綾，門兩邊綴著紅色的燈籠——里邊還有未燃盡的紅燭……千寧便是推斷，這家應該是有新嫁娘要出閣了。

“你能讓我見到小蓮嗎？”他看著那緊閉地大門問道。

“小蓮是誰？”她反問。

楚連軒低下頭又抬起，“她是這家小姐，是……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千凝一歪頭，心上……還能住人嗎？

“反正你讓我見到她就是了！”少年不想多做解釋了。

“哦，那簡單！”少女拉著楚連軒便要往門上撞，“你干嘛？這門關著呢！”他驚叫道。少女眼底含笑，只是帶著他往前走——他兩眼一閉，再睜開時居然已經是在小蓮的閨房里了。

鏡子前的少女上了紅妝，也著了紅裝，整個人也被映的紅紅的。

“小蓮……”他難以置信地開口喚道。

鏡子前的人猛地轉過頭來，看著他，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連……連軒？”

“小蓮。”他走到她身邊，蹲在她旁邊看著她。“你……真好看！”憋了許久卻只說出來這么一句來。

“你怎么進來的？”小蓮苦笑著問道。

“這個……”楚連軒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小蓮，你是不是被你爹逼得？要是那樣的話我今天就帶你走！我們走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一起過我們的……”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少女打斷了，“連軒，你別傻了。”她深情地望著他，眼底一抹絕望卻蕩開了，“我不是被逼婚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你說過非我不嫁的！”少年喊道，她抬手去抓她的手，卻被她一下子躲開了。

看著空蕩蕩的手心，他有些發愣。

對面的少女低下頭沉思了良久，又抬起頭來看著他，“連軒，我是說過這話，可是那時候我們都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他看著她，笑的苦澀，卻又是不甘心的追問，“那……你以前說喜歡我都是假的嘛！”

“我是喜歡你！可是那跟我嫁不嫁你沒關系！”

“怎么沒關系！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嗎？”

少女沉默了，看著眼前的少年，卻不知道該怎么繼續紋飾自己的私心——她對他，說喜歡嗎？有。說在乎嗎？也不是零。可是，這并沒有達到要兩個人相守的程度！

“小蓮，我是真心的喜歡你。我知道我現在什么都沒有！我可以努力啊！等將來……”

“等將來！將來是什么時候？我人老珠黃的時候嘛！”少女突然暴怒——她聽夠了他的保證，他總是在說將來！可生為女子哪有那么多將來的時間容得她去揮霍啊！

他愣住了，目光突然變得很冷，冷冷地看著她，“你就是嫌棄我什么都沒有！”

“對。”她也直言不諱，“你什么都沒有，劉家有錢有權有勢什么都有！這就是區別！”

他實在不敢相信，他一直深深喜歡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讓我還這么傻得……”少年說的無力。

她不說話了——她承認，她是有自私的，她喜歡被人喜歡著的感覺，她已經習慣他對她的好了。如果她今天沒有嫁人，也許這份自私還會延續下去。可是今天她嫁人了，她就必須要斷了這一切了！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說道：“連軒，我很認真的跟你說一句，楚奶奶撫養你不容易，你有這些閑情不如多去想想怎么讓她的晚年過得更舒坦一些！”她別過頭，不再去看他。

楚連軒一愣，緩緩地站起身來。“我知道了。”轉過身游魂般的走到窗戶邊，他看見遠處橋上接親的隊伍——醒目的紅色轎子，裝飾的金銀珠寶在陽光下反射著晶亮的光，高頭大馬上的男子衣冠楚楚，一臉喜氣，隊伍前后跟著的幾個人發了一路的喜糖……

如果今天迎親的是他，恐怕只是那樣一匹馬他都拿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