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內，趙師所要的人會到位！”李世民起身準備離開。

“陛下，羊毛不是小事兒，臣希望盡快能把細節定下來，一人計短十人計長，五日以后，陛下帶幾個能決策的大臣來臣這里，做個商議?！壁w清山想了想，覺得自己只能提供個方向，具體實施還得靠李二的智囊團。

“好！”李二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趙清山也不送，直接坐到了自己的桌前，開始寫著什么。

趙清山這一坐下來，便是一下午。直到天黑，趙清山才離開私塾。

剛回到家里老酒鬼便迎了上來，只見老酒鬼滿臉緊張。

“書生，沒事吧？”

趙清山勉強一笑，回答道：“沒事了，周兄。某先去做飯，吃完咱們再聊吧?！?

這么多天相處下來，老酒鬼自然知道趙清山的脾氣，雖然心中疑竇叢生，老酒鬼也只有耐著性子去伙房幫忙。

簡單的一盤炒肉，一盤菘菜，一個瘦肉湯。趙清山兩大一小三人吃得很認真。刷碗自然是老酒鬼的事情，只是，今天刷完碗的老酒鬼居然拿出了多日未拿的酒葫蘆。

“書生，你說實話，今天這事兒，當真解決了沒有？”

趙清山拿出僅有的一盒煙，熟練的拆開，抽出一支來點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算是解決了吧！”

老酒鬼有些不信：“書生，莫誆騙與某，他李世民可不是好相處的人。”

“真解決了，只是付了些代價，以后要少過些清凈日子了?！壁w清山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周兄如何知道那人是李世民的？”

只見酒鬼接連灌了幾口酒，蒼老的容顏開始變得有些潮紅?！皶?，若你信得過某，就莫要再問，某不說，是時機未到，現在說了，于你于小浩，都沒啥好處。某不會害你父子。”

“慫貨，不說便不說，裝甚個深沉？不信你，某會讓你進這個門坎？誰不能有些秘密。好了，睡覺！”趙清山笑罵一聲結束了談話。

次日，孔穎達派人來了一趟，帶走了趙清山抄錄修改后的《三字經》和《弟子規》，當然還有柳木匠的地址。接下來的幾日，李世民一眾人等沒有再出現，趙清山的生活也算回到了原來的軌道。每天給孩子們講講課，寫一點三國，然后根據腦海中的記憶編寫著小學數學、初中物理、化學、生物和地理課本。而趙浩和老酒鬼一起雷打不動地打熬著身體。

直到第四天，隔壁的丫鬟翠兒俏生生地站在私塾門口，趙清山才想起來自己答應鄭秀卿的事情還沒有辦。

趙清山放下手中的事兒，隨著翠兒來到主宅。鄭秀卿這次居然沒有一思責怪，反倒是有些關心趙清山。

“趙兄，前些日子的事，奴聽說了。請趙兄切莫憂心，奴會想辦法讓陛下不追究此事?！?

鄭秀卿的話讓趙清山頗為感動。兩人本是萍水相逢，鄭秀卿一直在幫助自己，這份恩，不可謂不厚重。趙清山暗自決定待鄭秀卿以后遇到事情，自己一定要幫她。想到這里，趙清山鄭重對鄭秀卿一禮，然后開口說到：“多謝秀卿關心，那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如此便好！”鄭秀卿聽著事情已經處理好，心中竟然有一種吊著的石頭落地的感覺。

“嗯！對了秀卿，上次說的印刷匠人是否落實？”趙清山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今天讓翠兒找趙兄，就為這個事情，如今匠人和作坊已經找好了。奴正等著趙兄的刊印密法讓奴開眼界呢！”心中擔憂解除的鄭秀卿恢復了往日的狀態，和趙清山說話也變得輕松起來。

趙清山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眼前女子輕松的語氣，也不覺中影響了趙清山。

“哈哈哈，好，這作坊遠不遠？不遠咱們現在就過去，今天就讓你開開眼。”

“不遠，只相隔一坊，這便過去，趙兄可不要讓奴失望?！编嵭闱淇伤闶瞧惹械南肟吹节w清山所謂的新式印刷。所以帶著趙清山就往作坊趕。

印刷作坊不算大，卻也五臟俱全。隨著鄭秀卿的介紹，趙清山知道了這個作坊原本是鄭秀卿和嫡親姐姐鄭觀音一起開辦的。后來玄武門事變，鄭觀音軟禁皇宮，這個作坊便停了，好在負責雕刻和排版的匠人還在，要重新啟用，很簡單就能做到。

“說說唄，趙兄的新辦法是什么？”參觀完作坊，鄭秀卿立即開口詢問。

趙清山沒有回答鄭秀卿，反倒是將雕刻匠人叫了過來?！斑@位匠人，不知道能否在鉛上刻??？”

“回姑爺和二娘子，能刻??！”那匠人見趙清山是鄭秀卿帶來的，還以為這位是二娘子的心上人。

“劉伯！瞎說什么呢！”鄭秀卿俏臉通紅，跺了跺腳，嬌聲喝道。

趙清山也尷尬地慌忙解釋：“老伯誤會了，某和二娘子是合作，事關二娘子清譽，還請老伯慎言?！?

被叫做劉伯的老匠人慌忙對二人行禮告罪：“小老兒失言，實在罪過，請二娘子和郎君恕罪。”

也不知為何，鄭秀卿竟然直接轉身走了出去。趙清山無奈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鄭秀卿：“秀卿這是怎么了？”

“沒事兒，屋內太熱，奴出來透透風，趙郎君還是去把印刷的事情處理好吧！奴在這里等你便是！”鄭秀卿的語氣有些冷淡。

趙清山摸了摸頭上的短發，有些不明所以。只能讓鄭秀卿一個人在院子里呆著，而趙清山自己則是進了屋內，要求劉伯做幾個小拇指大小的陽刻鉛印章出來。

大約過了兩刻鐘，劉伯帶著三個刻好的鉛字出來了。能被鄭氏看中的老工匠手藝自然沒話說！趙清山拿著鉛字便往外走，來到鄭秀卿面前，趙清山獻寶似的將鉛字在鄭秀卿眼前晃了晃。

只是鄭秀卿的臉色依然有些冷淡，沒有開口說話。看著鄭秀卿興致缺缺的樣子，趙清山有些窩火。這好好的，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只見趙清山一把拉過鄭秀卿的手，然后將鉛字放到鄭秀卿手中。然后，趙清山語氣冷冷的說到：“每個字都做成這樣，然后按照切韻排列出來！印刷的時候，需要哪些字，就選出來，用木框框住，就和雕版一般，這樣就不必刻那么多雕版，節約成本和時間?！?

話一說完，趙清山自行離開了，竟然沒發現鄭秀卿面色有些委屈，眼眶有些晶瑩。

看著離去趙清山的背影，鄭秀卿強顏一笑，只是那笑中的苦澀猶如一杯濃茶。收拾了一下情緒，鄭秀卿轉身進入內屋，召來劉伯將趙清山所說的方法安排了下去。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鄭秀卿自然不會留下，獨自一人拖著蕭索的步伐，鄭秀卿開始往作坊外走。

只走到了轉角，鄭秀卿突然眼鏡一亮，然后加快步伐走向眼前那個靠在樹邊夾著一根奇異棍子正在吞云吐霧的短發青年。

原來趙清山并未自行回去，而是在此等候著鄭秀卿。在趙清山的人生觀里，獨自丟下一個女孩子離去是不好的做法。這也是趙清山那個世界一個男人之間的共識。

女子來到趙清山的身邊，不知為何，眼框有些濕潤。只聽見女子幽怨的聲音從那一抹紅唇中傳出：“趙郎君不是離去了嗎？為何在此等候，不怕奴壞了郎君清譽了？”

鄭秀卿聲音中濃濃的怨念讓趙清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若是還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之前為何會冷眼相對，趙大夫子估計要找根面條吊死！只是趙清山無法接口，他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渣男。況且，趙清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不但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像一壺老酒，越藏越濃烈。

見趙清山不接話，鄭秀卿也不好再開口。作為這個時代典型的世家女子，鄭秀卿有自己的矜持。一路無話，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回到了延康坊。鄭氏主宅的門口，鄭秀卿直接進了院門，竟然沒有一句道別的話語。趙清山無奈地搖搖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內，老酒鬼正帶著趙浩打熬身體?？粗w浩紅彤彤的小臉，額頭上的汗珠，以及那堅毅的眼神。趙清山有些心疼，但心中更多的是欣慰。老酒鬼在教趙浩武學的時候是不允許趙清山多言的，因此，在院中站了一小會，趙清山就回了內屋。

坐到書桌邊上，趙清山拿出了一張紙和一只鉛筆。一小會兒，一張簡單的人物關系圖就出現在了紙上。整張圖呈三角形，三角形頂端的名字赫然叫做阿史那咄苾，而咄苾的下方并排著四個人名，分別是阿史那思摩、阿史那社爾、阿史那什缽苾和執力思力。寫完了以后，趙清山就看著眼前的圖發呆，他想繼續寫下去，寫得更詳細一點，這樣才能制定更細致的計劃?？墒勤w夫子對突厥的了解，僅僅是來自于歷史書中的寥寥數字。

“還真不是做謀臣的料啊！”趙清山自嘲一聲，拿出了另一張紙開始寫起來。只見題目叫做《論羊毛計劃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