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碗碗五花肉
- 流浮年
- 貓戲
- 2426字
- 2019-03-23 10:30:00
余悅心中有萬千的郁悶,只是此刻所有目光集在身上,向誰去說?他不知這位老先生在此地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覺得呆在此處絕對是個錯誤。
許先生望著余悅許久,指著他說道“便先是你和我走一趟”!他說完這話,對場內眾人問道“到底其它少年郎身在何處”?
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有個叫呂千貫的孩子今日遠行,他們去送還未回來”!
且將就……許先生聞聽此言,扭頭對伺立一旁得韓頭說道“韓大人先行一步,去鎮口看看,若是見到少年們,便帶到那處與我匯合”。
韓頭躬身一禮,帶著幾名兵甲急沖沖走了。
兩名兵甲走到余悅面前,讓他過去。眾圍觀者心生忐忑,齊聲問道“卻不知大人召這集中少年所為何事”?
“秋景最后一日,當有少年遠行。”許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在此地講經多年,年年今日都會帶他們去郊外踏些風光。只是多年遠離,卻不想早已被人忘記”。
這時眾人才發覺這位大人十分面熟,竟是當初這廟里的老僧。此刻見他蓄發長髯,面有春色。心中得那份不安倒是淡了幾分,一絲鄙夷卻油然浮現。
這廝不知何時與北涼軍攀上了關系。今日來此,無非不過一朝發跡,衣錦還鄉。
只是無論你如何威逼示好,若是想要我們修你身后這間破廟……不給錢便是北涼王他老子來這也絕難辦到!
………………
……………………
離浮香集漸漸遠了,與那片荒野與森林處交界之地便近了。一眾兵甲沉默的行走著,四野只聞腳步之聲。
余悅跟在許先生的身后,心中已經翻來覆去想了無數如何溜走的辦法。然而那怕腳步稍微慢了一點,這位許先生的雙目就輕輕瞟了過來,竟是沒有絲毫機會。
到底是去干什么呢?余悅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縛在臂上的手弩,這才稍稍安心。只是懷中的烏鴉小二,在遠離浮香集之后便進入一種近似冬眠的狀態。呼吸漸弱,心跳漸沉。可是鳥這種生物……會冬眠?
天色已沉,當軍隊踏上那片荒原之上,便開始扎營。余悅望著這群起鍋搭灶的兵甲,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那片森林。
還有十里,便是自己曾經手刃野豬首領的敵方。這群士兵來到此地,是因為這件事?可是這怎么說的通?當時只有冬季在這,他不會說。而這群士兵是要帶所有的少年來到此地,自然也不知有我。
他的疑惑還并未得以細想,察覺那位許先生的目光又向自己瞟來。
許先生起身,身旁兩名兵士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許先生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跟隨。穿過炊煙走來時,手里端著個大碗。
“你體力不錯,竟可以跟上隊伍”。許先生將碗遞到他的面前,道“吃吧!”
碗里有塊麥餅,還有幾塊色澤誘人的五花肉。只是自余悅獵了野豬首領,近幾日吃的便一直是這些食物。所以那怕此刻碗中的五花肉作出朵鮮花,他也實難有胃口咽下。而且讓他警惕并疑惑的是,只有自己享受這等待遇。
余悅推辭說道“平日里也沒沾過什么油水,冷不防若吃肉食,必然壞了肚子。老先生不若讓我和軍爺們都吃些素”?
“少年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肉增力補氣。”許先生神色和藹,言語卻不容拒絕“讓你吃,就吃。忸捏捏的全無男兒作派!”
“要不……您就當我是個孩子”?
許先生哼了聲,淡淡說道“不要裝出副天真可愛模樣,我能看出你眼眸深處那點心機。無須試探什么,那只會讓我厭惡。”
語氣很平靜,態度很欠抽。然而便是北涼悍卒都對這位老人畢恭畢敬,更何況余悅這等在老人眼中不過雜魚的小人物。
余悅沒有說話。只是拿起碗中的麥餅裹著五花肉,重重咬了一口。
許先生看見余悅進食,露出絲微笑。這時有兵士走來,說是韓將軍有事稟報。
沒有故事里,何事不可對人談的豪邁,許先生起身跟著兵士走開。
余悅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見白天那位奉命尋找少年們的將軍,只是獨身而來。又看了會,發現曾與他隨行的兵士,也坐在篝火前吃著干糧。那么這個結果,是浮香集中的少年便只有自己一人在此?
這等孤獨彷徨之感還未等持續,許先生去而復返,手里又端著個碗。
“都吃了”。
余悅愕然望向那碗,便是很多事情都能無所謂之的神情,也有些許不自然起來。
竟又是碗肥膩的五花肉。
………………
……………………
篝火將息之時,有位兵士端著缽茶湯走了過來。余悅正痛苦的捧著碗五花肉發呆,看見之后有些急切的接過,拼命朝肚里灌去。
“這位軍爺,這碗肉我不過動了幾口,要不你也吃些”?
那位士兵并不答話,只是喉結聳動,眼有貪色。這自然無法瞞過余悅刻意留心觀察的目光,待喝完茶湯后將缽還給士兵,便鉆進了帳篷。
月上枝頭。
余悅和衣躺下,卻根本無法睡去。帳口此刻守著兩名士兵,卻臉沖帳中。看來羈押的意義,遠要比守護重要。
回憶今日點滴,余悅腦海中閃過無數猜測。
一路上,這位許先生從未與自己交談過。而且人在隊伍之中,看來是去一個他也不知道具體位置的地方。
在篝火旁與他聊天,是他讓自己吃一碗旁人都不曾吃的五花肉。這位老人看似腐朽老態,但是眾人對他畢恭畢敬……
有很長一段時間,想要踏入修行之路的余悅,對所有氣度不凡之人,都有著刻意想要結識的態度。近日得知早已進入這玄妙的領域,一味欣喜安慰,眼中眾人神色態度便開始變得不這么重要起來。
這位許先生曾贊自己可以跟上隊伍,可他又何曾落下腳步?這么大的年紀可以一路輕松自然……他是一位修行者!
一位修行者請自己吃了三碗五花肉……
喂飽了讓自己去送死?
有些難受的哈口氣,余悅嘴中那股子與茶湯混合的肉味讓他皺起了眉頭。他心想難道自己是老人準備的誘餌,可以幫助他捕殺某種存在?
余悅揉著肚子,這時才發現懷中的烏鴉小二稍微有了些活力。此刻它的頭奮力的想要鉆出去,正用爪子勾撓著自己的胸口。
余悅當年與冬季下了那座雪山,小二曾經嚇得冬季鉆進了草垛。當時百里無樹,四野無獸。而小二就這么仿若從天而降一般,而且跟著余悅便再也不走了。
小二與冬季的關系,一直不算友好。然而時間久了,卻也終于并不會見他就炸開羽毛。冬季曾經研究小二許久,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這頭烏鴉的好斗本性,在接下來的時間顯露無疑。
除了人,這家伙什么東西都會探出利爪,似乎根本沒有它所懼怕的事物。冬季曾戲言只要這丫飛的夠高,怕是太陽都得被它叨上一口。
只是此刻,它微顫顫的直起羽翼還未新生的光禿身體,竟然是想要遠離余悅,鉆出這溫暖的帳篷,投身于寒冷的夜色里。
你到底再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