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甫伸過來的手，林七巧不得不拉住。

即使這是來自撒旦的邀請。

因為他的手里捏著她最大也是唯一的軟肋。

“我覺得我應該提醒你，在你走之前，最好先看一樣東西。相信我，林小姐你會十分感興趣的。”江邵甫揮了揮手，不遠處的秘書裊裊婷婷地走過來，遞給了她一張紙。

那是一張醫院的確診通知，寫著四個赫然大字：肺癌中期，上面落的竟然是何干的名字！而日期卻是一個月前。她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何干每天都來閣樓看她，一遍一遍勸他千萬不要跟范世赫離婚。

“何姨病了？這么嚴重！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明明還是好好的！”林七巧跪坐在醫院冰冷的走廊上，捏著診斷書的雙手顫抖不止，淚水一大滴一大滴地落下，打濕了手中的通知單。

“你從范家出來的第二天，她就被范家的大小姐辭退了，據說是因為她偷了那位小姐的首飾。”江邵甫冷眼看著地上的林七巧，“她兒子扔下她跑了，卷走了她所有的錢，房子都被賣了！老人家也可憐，過不了多久就要被醫院趕出去了。哦，對了，她剛好就住在你隔壁的病房。”

林七巧聽罷，撐起身子就奔去病房。

只見何干蜷縮在一個角落，痛苦地抽搐著。林七巧透過玻璃看著何干冷清清的病床，沒有一個醫生來問診更沒有護士送藥。眼淚滾滾而下，她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沒讓哭聲溢出來。

何干啊，你病得這么嚴重，為什么不告訴我？干嘛還要給我錢，明明你更需要的！

“你們怎么當醫生的！何姨都病得這么嚴重了，為什么不給她看病用藥！為什么，為什么！”林七巧發瘋似的沖進主治醫師的辦公室，歇斯底里地質問道。

“這位小姐，請您平復一下心情。非常抱歉，停藥也是醫院的無奈之舉。4號床病人已經拖欠醫院10萬塊的醫藥費了，她兒子我們也沒有辦法聯系到，您也知道癌癥藥品的價格十分昂貴，我們醫院也有難處。所以只好把她送到了普通病房，但是出于人道主義我們還是給病人進行了常規治療，并沒有徹底停藥。”戴著金邊眼鏡的醫生，平靜地回復道，每一個字都沉重地砸在了林七巧的心里。

“錢我來付，以后4號床的醫藥費我來負責。用最好的藥，多少錢都沒關系，可以的話，拿去我的命也可以！”

林七巧失魂落魄地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江邵甫正立在走廊的窗前打著電話。她坐到江邵甫旁邊的座椅上，盯著前面慘白的墻面，自言自語道著。

“你有錢嗎？”

“你當然有錢，你有很多錢。”

“錢真是個好東西，它能救人的命。”

“我從來沒有覺得原來錢是這么重要的東西。”

良久，林七巧抬起頭來，問道：“你，你還想要我嗎？”

“林小姐愿意賣，你的價碼我恰恰出得起。”江邵甫放下電話，伸出手用力捏著林七巧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那你就買了我吧！”

那是江邵甫聽到過的最絕望的聲音。

他以為自己會很痛快，可惜，并沒有。